手術結束，病人送回病房。
奧古斯特和羅伯特帶着伊萬坐在更衣室休息，長椅子上，三人坐成一排。
伊萬博士顯然還是沒有想明白，或者說他已經陷進去。
只是看過自己的書，就可以把手術做得這麼漂亮，跟自己的水平相差無幾。
自己可不是一般水平，代表這個行業最頂尖的水平。
難道世界頂尖水平這麼容易被做到？說什麼伊萬博士也難以想明白。
即使強如曼因斯坦那樣的跨界大佬，也需要時間來獲得成績，在新的領域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做出成績。
“你還在想這個問題嗎？”奧古斯特看着伊萬有點恍惚的眼神很是擔心。
伊萬點點頭：“怎麼可能？他只是看過我的書，就可以做得和我一樣？怎麼可能呢？”
奧古斯特無奈地搖搖頭：“不是做得和你一樣，他可以比你做得更好，就如羅伯特說的，你是人，他是半人半神的存在，不在一個級別，你與他的差距就像——對，泰森與綠巨人的差距。”
泰森與綠巨人的差距-——這是高橋的話，奧古斯特覺得此時用這個句子來解釋最爲合適。
泰森已經是世界最強，可是他強又如何，怎麼可能與綠巨人比較，這不是努力的問題，天賦決定了差距。
伊萬博士喃喃自語，重複奧古斯特的話，然後又回憶這段時間接觸楊平的經歷。
第一次見面，楊教授爽快地答應與自己共享體外皮膚擴增技術，那可是第一次見面，如此慷慨。
第二次，早上交班的時候，楊教授用白板筆畫出可以媲美自己的醫學繪圖。
第三次就是修剪麪皮，他居然也能一次成形，做到不多不好，形狀還剛剛吻合。
第四次，就是今天的手術，雖然只是耳廓與鼻孔的成形，但是已經看出水平-——極高！
這還是楊教授對整形外科沒有興趣，要是有興趣，估計不知道甩自己多遠。
“楊教授對整形外科沒有興趣，怎麼會傾注精力研究皮膚體外擴增技術？”伊萬忍不住問道。
奧古斯特只好如實相告：“傾注精力？對他來說，體外皮膚擴增技術怎麼可能傾注精力，這是他順手弄出來的成果，根本沒有花多少時間，他的主要精力不在此。”
“你說這個課題不是他的主要研究領域？”伊萬不相信。
這種體外皮膚擴增技術，沒有五年十年持續不斷地研究，根本不可能成功，連曼因斯坦那種天才，也是花了好幾年，而且楊教授的技術路線與曼因斯坦的路線完全不同，相對來說更加先進，難度更大。
“教授原本是想讓我牽線搭橋，學習曼因斯坦教授的技術，但是後來嫌太麻煩，於是他乾脆自己另起爐竈研究體外皮膚擴增技術，好像前後不到一個月時間，他就弄出這個新技術，然後將這項技術教給了從日本回來的唐順，在教授的眼裡，這項技術連五毛錢都不算，所以當你需要這項技術時，他毫不猶豫的送給你，因爲，對他來說就是五毛錢，送給你五毛錢什麼都不算。”
五毛錢，這個比喻太刺人。
伊萬博士瞬間心裡冰涼冰涼的，原來自己苦苦追求的東西只值五毛錢，臉上不免露出無奈與苦笑。
“伊萬？你沒事吧，你不用介意，我的意思是——”奧古斯特覺得說得太過分，對於伊萬來說，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接受一些東西。
羅伯特嚴肅地對伊萬說：“他說得實在太誇張，對教授來說，這項技術怎麼只有五毛的價值，我最討厭別人用這種誇張的手法，聳人聽聞，故意造成震驚效果。”
奧古斯特這個不靠普的傢伙，居然用五毛來形容如此珍貴技術，如果真是這樣，世界上好多技術只有五毛錢的價值。
伊萬心裡釋懷，然後滿懷期待地看着羅伯特，等他重新報價。
羅伯特想了想：“伊萬，這種技術在教授心裡，不可能這麼廉價，他至少值-——”
“值多少？”伊萬急切地問道。
“十元！”羅伯特伸出一根手指。
十元？與五毛有區別嗎？
伊萬再次失望，十元與五毛，本質上沒有多大的區別。
“伊萬，別沮喪，中國有句話說，叫花子與龍王比寶，你知道什麼意思嗎？”羅伯特的中文功底越來越深厚。
伊萬搖搖頭：不知道。
“龍王是擁有寶貝最多的神，而叫花子什麼都沒有，龍王隨便拿出一個他認爲沒有價值的東西，對叫花子來說，可能是一輩子得不到的無價之寶，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羅伯特問道。
經過羅伯特這麼解釋，伊萬有點明白：“你說楊教授是那個擁有寶貝最多的人，而我是叫花子？”
“不單單指你，我們都是，這只是一個比喻，我沒有任何侮辱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道理，當叫花子遇到龍王的時候，不用去比寶貝，也不用去思考龍王爲什麼有這麼多寶貝，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跟龍王做朋友，幫龍王打工，哪怕掃地都行，然後順理成章地免費拿走幾個寶貝。”羅伯特點撥伊萬。
伊萬是個聰明人，琢磨羅伯特說的話，然後豁然開朗。
“你真是個哲學家！”伊萬忍不住誇讚羅伯特，這個美國佬確實思想深邃。
“聽他的沒錯，老鄉，我現在也是這麼做，現在有個問題，你要加入我們，成爲我們的一員，必須有點誠意。”奧古斯特拍拍伊萬的肩膀。
“誠意？我非常有誠意，我是慕名而來，然後我的書還是草稿就無償地交給楊教授。”伊萬覺得自己誠意滿滿。
奧古斯特搖頭：“遠遠不夠。”
“那我該怎麼做？”伊萬很疑惑。
羅伯特神秘地說：“你必須交出投名狀。”
投名狀的英語，羅伯特實在不知道怎麼翻譯，只能用blood oath代替。
“Blood oath？”伊萬越來越不明白。
奧古斯特靠過去：“別被嚇倒，就是表示自己誠意的見面禮，這個見面禮要有足夠的分量。是這樣的，教授有一篇論文，關於脊柱外固定技術治療脊柱側彎，投稿在《科學》雜誌，曼因斯坦教授是審稿人，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留在龍王這裡打工，應該說服那個頑固的傢伙提前審稿，並且讓論文通過。我已經跟曼因斯坦聊過，他沒有動搖，於是我找了夏裡特那幫傢伙做幫手，他還是沒有動搖，但是已經鬆動，要是你充當一次說客，他一定會改變主意，提前審稿。”
“這個很重要嗎？一篇論文而已？以楊教授現在的技術，怎麼會在乎這篇稿子？”伊萬很是不明白。
“重要，非常重要，如果楊教授這篇論文提前見刊，他的博士就能提前畢業。”奧古斯特說明事情的重要性和緊迫性。
伊萬現在真的十分糊塗，楊教授博士還沒畢業？還是個學生？然後又是教授？然後又-——
哎呀，真是難受亂七八糟的，令人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