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不問蒼生問鬼神
又是天星降世！
但這一次，對於安定帝而言，是機緣！
可是對於人間而言，或許又是一場新的災難。
李正景從陰世歸來，便徑直前往了京城的方向。
鬼谷靈官、白霄尊者、昊建等人則都留在了雲空山。
而同時前往京城的，還有五行造化樹、斷浪蠱、以及龍女娃兒。
就在途中，李正景收到了來自於東嶽府君的傳訊，獲悉了從天而降的天星，內中之物的來歷。
“自天庭橫掃舊時代後，舊神一脈，日漸衰弱。”
“在近些年來，神力衰弱到了一定程度，便會開始凋零，從而隕落。”
“對於這些舊神而言，天帝打破了舊時代，也剝奪了祂們永世不朽的根基。”
“歲月開始消磨舊神的力量，這些自天地間生成，誕生之後便永生不滅的神靈，已經開始領會到了‘壽元’的意義。”
“近一段時日以來，因爲神力耗盡而隕落的，除卻先天雷神之外，還有一尊在遠古時代，從星辰之中孕生出來的神靈。”
“這一顆星辰，被稱之爲七殺星。”
東嶽府君傳訊而來，意思再是明白不過。
從南部天宮送出來，落入塵世間的力量，便是七殺星的神力。
安定帝若能成功接受星辰之力，便是舊神之中的七殺星。
“全盛之時，這尊星神的力量，在真仙之中，約莫在中上層，但衰弱至今，只怕連真仙層次都夠不上了。”
“就算安定帝融合星神之力，也達不到真仙的層次，甚至達不到五行造化樹的層次，也就比世間的掌教級人物，要稍強三分。”
“但若是萬衆一心，匯聚鼎盛氣運，合於其身，安定帝會更加強大！”
“舊神時代，對於香火願力的運用，比當今時代的神靈，要更爲簡單方便，而且能夠催動更加強大的力量，這是得天獨厚的優勢！”
“如果安定帝真有反意，他將會比延盛帝更強許多，或許不足以充當你的生死大敵，但成爲你的阻礙，暫時拖住你的腳步，並不是難事。”
“最後一點……”
東嶽府君緩緩說道：“本座已經擺脫人間香火願力的糾纏了。”
這話飽含深意，祂擺脫了人間香火願力的糾纏，也就不再受到束縛，也就有了退路，不必再跟李正景合作，不必再盡力拯救世間。
所以這一番話，也許是祂最後一次，對李正景提供幫助了。
“府君何時離世？”李正景這般問道。
“你可以換個用詞。”東嶽府君應道。
“那麼府君何時跑路？”李正景換了個用詞，這般問道。
“儘快。”東嶽府君停頓了下，說道：“時至此刻，我不願意跟你開誠佈公。”
“這又是爲何？”
“你自己心裡沒點數？”
“我已經答應過，今次之後，任由府君自行離去，不會再有阻攔的。”
“老子信不過你。”
東嶽府君說道：“再者說了，你既然願意讓本座離去，又何必多問？你就當此時此刻，本座已經離開了……”
李正景嘆了一聲，道：“如此說來，府君是不願意讓我去送行了？”
東嶽府君直接斷掉了銅鏡的傳訊。
祂倒是不介意李正景前來送行。
但祂很懷疑，李正景會進行一次“熱情挽留”！
上一次香火願力纏身，已經證明了李正景究竟有多麼熱情。
而隨着銅鏡的光芒逐漸暗淡下去，李正景嘆了口氣，有些感慨，說道：“看來又一位故友，將要離世了。”
掛壁鳥不敢說話，因爲它害怕自己開口之後，會被老爺拿去燉鳥粥。
“我修行至今，好友不多，卻已逐漸凋零，真是歲月滄桑，讓人悲涼……”
李正景吐出了口氣。
掛壁鳥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道：“老爺，你修行才二三年光景，還不到滄海桑田的地步。”
李正景伸手一揮。
劍氣揮發。
前方一座懸崖崩塌，將兩側瞬間填平，形成一個大坑。
劍氣往地下鑽去，擊穿地底，頓時暗流洶涌，沖刷上來，匯聚成了一座湖泊。
懸崖只在眨眼間，成爲了一座湖泊。
掛壁鳥沉默了一下，終於悶聲道：“滄海桑田，物是人非，真教人感慨啊……”
李正景這才滿意點頭，又道：“話說回來，雲空山近來發展如何？我們在京城外圍收下的那批孤兒呢？”
“有半數到了雲空山，正在作爲雜役弟子，考驗心性……”
掛壁鳥又道：“這些孤兒，都是老爺親自選定的，又有您的法力洗煉，如今都可以算是根骨上佳，修行並非難事，需要考驗的只有心性與悟性。”
“那就繼續考驗罷。”
李正景這樣說來，便見左側一遍，有雷光閃爍，瞬息臨近。
那雷光近前而來，便一瞬間撲倒在地，化作一株青蔥翠綠的樹木。
這樹木趴在地上，根鬚攤平，五根枝條分開貼在地上，來了個全體投地，高呼道：“拜見老爺！”
李正景看了一眼，五根枝條的末梢，都分別掛着一顆果實，顏色各有不同，蘊藏金、木、水、火、土等五種靈氣。
細分之下，更有雷霆流轉，有陰陽圓滿之意。
“看來今年長勢不錯。”
李正景笑了一聲，招了招手。
五行造化樹頓時明朗，揮舞枝條，掏出五個瓷瓶，說道：“小的已經準備好了。”
這五行造化樹的果實，本就是人間靈物。
在樹爺五行圓滿之後，更是人間絕頂的稀罕寶物。
而今的樹爺，更是繼承了雷神之位，這果實更是非同尋常，放在天界之中，也屬頂尖寶物，對於真仙神靈之輩，都有妙用。
李正景雖然具有仙王戰力，但本身還未得以霞舉飛昇……這果實對他有巨大的作用。
“以老爺如今的修爲，力壓仙神，服下果實之後，定能立地飛昇！”
掛壁鳥高呼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李正景將五個瓷瓶收入懷中，說道：“如今吞服，不免有些浪費了，待得樹仔的果實盡數煉製成丹……效用更高，且獲益更多，存下的丹藥，對你們也有大用。”
說到這裡，他看着五行造化樹，眉宇一挑，道：“你近些時日，覺得京城動向如何？”
“一切如常。”
五行造化樹說道：“小的詢問過李普老爺，他老人家說，雖然整個京城，都興師動衆，但都是在準備搬遷之事，不過……”
停頓了下，樹爺繼續揮舞枝條，說道：“方印國師認爲，興師動衆之下，目前可能只是搬遷之事，將來也可能會演變成起兵之勢，二者並不衝突！”
“不愧是國師，看得倒是透徹。”
李正景笑道：“你藏在京城周邊，又看到什麼了？”
五行造化樹說道：“在方印國師的府邸周邊，以及建安王府周邊，都有眼線……但這些眼線，修爲都不高，不會造成威脅。關於這事，我向李普大老爺彙報過了，他說作爲皇帝，監察百官動向，倒是正常，此前一向都有，並不是近期增添的……”
李正景點了點頭：“看來安定帝沒有對我大哥動手的意思。”
掛壁鳥說道：“也可能是怕打草驚蛇，畢竟眼下一切事情都尚未定下！可是，一旦將來安定帝煉化了七殺星神力，準備造反，恐怕還是會對李普大老爺出手的，不得不防。”
五行造化樹應道：“鳥爺說得是，我建議讓鳥爺跟隨在李普大老爺身邊，充當護衛，畢竟區區人仙層次的鳥……對咱們來說，跟廢物沒啥區別了，與其擺在老爺身邊當個吉祥物，不如物盡其用。”
掛壁鳥怒道：“樹仔，你敢辱我？”
五行造化樹揮舞枝條，道：“辱你怎麼了？你前兩天喝醉了酒，險些把斷浪一口吞了，老子跟你沒完！”
掛壁鳥訕訕道：“那不是喝醉了嘛？平常時候，你見我對侄兒下嘴了沒有？哪怕斷浪長得跟條蟲子一樣美味，我不還是忍到現在了嘛？”
李正景聽着它們之間的吵鬧，不知不覺間，竟有三分心安。
這世間太不安定了，近些時日來，他也不得安穩，如今聽得這番話，不由得想起……掛壁鳥本身是個酒鬼。
如若不然，當初也不至於引燃了五行造化樹所在山谷，讓自己從中截走了樹仔。
當然，如今仔細想來，當初可以順利劫走五行造化樹，跟前任古月峰主的放任，不無關係。
短短兩三年光景，他經歷的事情着實太多，想起當初，竟然恍惚如隔世。
“此去京城，將大周王朝的御酒，盡數搬到雲空山，你喝個夠！”
李正景哈哈一笑，又道：“樹爺長出了果子，想必如產婦臨盆，難免虛弱……此去京城，尋得寶土靈水，也該施肥了。”
——
此時此刻，京城之中。
安定帝看着眼前的光芒，心中不免激盪。
他的眼神之中，有着光芒的倒影。
也或許是因爲，此時此刻，他心中也有了光芒，眼中有了希望。
“這是星宿正神之位！”
身側的太監，緩緩說道：“陛下融合此物，就再非凡夫俗子，而是周天正神，凌駕於人間之上……陛下將會成爲古往今來，人間的第一位正神皇帝！”
“你不必欺瞞於朕，天庭的存在，對於李普而言，並非奧秘，朕曾經詢問過他，而他也不曾隱瞞。”
安定帝淡淡道：“你們曾是被天庭掃滅的舊神一脈，隨着歲月流轉，會越來越弱……朕融合了神位，也達不到真神的地步，而且隨着將來時日長久，會日漸衰弱。”
但他看了這太監一眼，笑道：“不過朕求的是當下，而非將來，以後會怎麼樣，倒也不重要了。”
“奴婢適才可沒有說謊。”
這太監含笑說道：“在當年的神庭時代，對於各界香火都有嚴格管制，有着詳細制定的分配方法！而這位星宿正神從遠古時代存留至今，所受到的香火供奉，都沒有陛下作爲人間帝皇來得更多……”
他看着安定帝，說道：“儘管大周國運衰弱，但只要憑着李正景引動人間不滿的這一點，就可以重新匯聚人心，那麼陛下所能達到的層次，將是這尊星宿正神全盛之時都未能達到的高度！放在天界之中，陛下都能算得是上層的仙神存在……”
“希望如此。”
安定帝應了一聲，又道：“如今朕該如何煉化此物？是吞服還是認主，或是用真氣沖刷煉化？”
“吞服即可！”
這太監說道：“若是陛下福緣深厚，會立地成神，瞬間擁有七殺星神力！”
“若是福緣不夠深厚呢？莫非爆體而亡？”
“自然不會。”
這太監說道：“也只是慢慢融合，需要耗費一段時日，僅此而已……而在此期間，陛下會感應到自身法力，一日千里，節節攀升，不斷增長！”
“原來如此。”
安定帝不再猶豫，張口吞下了這一點光芒。
劇烈的法力波盪，從他身上傳出。
但大殿的陣法，壓住了一切的動靜。
外界依然平靜萬分。
而這太監，露出了笑容，往後退去，未敢打擾。
只是就在他走出大殿之外時，搖身一變，就成爲了安定帝的模樣。
——
與此同時，建安王府。
李正景見到了兄長李普。
而李普揉了揉眉頭，說道：“你這次來，是準備向皇帝動手了？可準備好了麼？京城人口衆多，一旦波及，死傷無數的……”
“自然準備好了。”
李正景說道：“聽說近些時日，安定帝多次召見兄長？”
李普嘆道：“是啊，爲兄是觀天監的監正，近來更是被賜予了監察各地官府的責任，收集各地情報，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安定帝多次召見，詢問的不是各地官府情況，也不是各地百姓的狀況，只詢問了有關與天界的事情。”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李正景只是笑了聲，旋即問道：“兄長怎麼說？”
李普應道：“你此前未有交代保密，爲兄便如實相告，莫非不該告知於皇帝？”
李正景微微搖頭，說道：“無妨。”
他看向了皇宮的方向，緩緩說道：“又有一尊人間神誕生了，我去會一會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