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然將洞虛石中的玉盒取出來，“宗門派我們帶來了諸多物資，都交給師兄，明日我就準備離開，前往那些魔氣籠罩區域。”
還在行商飛舟上的時候，他就無數次暢想來到中洲後如何大展拳腳。
現在遺蹟之行提前結束，反而讓他放下所有顧慮。
此刻他想起了孩童時師尊的教導，‘我輩劍修誠於心誠於劍，萬法皆可破，一劍萬法生，爲師想要達到這個境界機會渺茫，但浩然你有這樣的潛質。
待以後你達到這等高妙境界，記得將心得記錄在玉簡中燒給爲師。’
那時，一輪圓月照在師尊的側臉，他清晰的記得對方那神往的眼神燦若星辰。
當時剛過總角之年，他不知地厚天高的說‘師尊，弟子若有所成，講給您聽’。
此刻依稀夢迴，師尊爽朗的大笑聲似乎在耳畔縈繞。
秦巖也取出各種玉盒，桌案很快就被摞高。
季安蹙眉，“師弟如此着急嗎？不如在此安歇幾天調整好狀態再走不遲。”
“無妨，我自有調整之法。
如果直面真魔之劫，那些敵人可不會留給我調整的時間，在戰鬥中調整我一直在刻意練習，經歷高強度的實戰才能發現不足。”
李浩然的笑容溫潤，眼角卻溢出森寒光芒。
劍修哪有不好鬥的，他在西洲平和了這麼多年，來中洲只做一件事，在殺戮的磨礪中提升，他太想進步了。
季安明白，對方一旦下了決心再勸說就毫無意義，於是開口道：
“我們師兄弟剛見面就要分開，今晚去仙城最好的酒樓用膳，爲師弟餞行。”
他轉過頭看向另一邊，“師弟，你有何打算？”
秦巖露出和善的笑容，“明日我租賃一間洞府，待拿到五行宗的煉器秘傳後琢磨一段時間，然後找個認證協會考取煉器師的認證。
拿到認證後，我準備長期租賃一間地火室，接些煉製的單子磨鍊手藝。
待到師兄離開的時候，咱們一同返回宗門。”
越來越多的魔窟向外噴涌魔氣，中洲局勢日漸嚴峻，所有的勢力都在厲兵秣馬。
季安深居簡出，很少公開露面，一晃兩年過去。
這日，洞府中迎來了客人。
華陰真人隱晦的打量了下洞府中的陳設，笑容若春風綻放：
“如果不是前些日子表哥路過雲海仙城，還不知曉道友竟然離開了呢。”
鎮嶽真君微微頷首，“得知道友離開的那個瞬間，嚇了了我一跳。”
雖然離開與否是對方的自由，他還是覺得對方應該告知一聲。
季安委婉的笑了笑，“當時事情有些急，所以直接離開了，然後滯留在這裡。
兩位道友，還有一事需要告知你們，在下離開宗門的時間已經很久，決定再過幾年就要離開。
如果你們還需要煉製鳳凰涅槃丹，需要儘可能多的湊出來藥材了。
按照我的計劃，七年後會乘坐飛舟離開。
倘若你們今年不來，我會想辦法告知你們這個消息。”
去留是他的自由，但面對一個真君，他心中顧忌對方的感受。
華陰真人溫和的接口道，“此行正是爲了煉製丹藥之事，我們又湊夠了五爐藥材，全部交給道友煉製。
另外，我們也帶來了足夠的紫雲玉芝丹作爲酬勞。
道友煉製出超出協議數量的丹藥，我們願意用神火蘊靈丹換購，這是對金丹後期修士效果最好的丹藥。
一顆普通品質的鳳凰涅槃丹可以換取兩顆精品神火蘊靈丹加上十顆精品紫雲玉芝丹。
一顆精品涅槃丹，則可以換取四顆精品神火蘊靈丹。”
從鳳凰涅槃丹的藥效來看，再得到五六顆精品丹藥就能支持得到她提升到提升到金丹九層圓滿。
按照原本簽署的協議和大道誓言，對方煉製出的鳳凰涅槃丹只能自用，所以對方會滿意她們的交換條件。
季安盤算了下，問道：
“如果我用神火蘊靈丹兌換紫雲玉芝丹，什麼樣的兌換比例？”
葫蘆世界中種植了神火蘊靈丹的藥材，他現在最急迫的突破到金丹後期，所以需要拿到更多的紫雲玉芝丹，他想酌情兌換掉幾顆神火蘊靈丹。
華陰真人柳眉挑起，心道還有這種好事？高階丹藥更有價值。
不過想到對方處在金丹六層，也就明白對方的打算。
“一顆神火蘊靈丹可以兌換紫雲玉芝丹十二顆，如果道友想大量兌換，恐怕我帶的丹藥恐怕不夠用。”
“我不會兌換太多的，五天後道友就可以來取丹藥了。”
“好，道友總是這麼爽快。”鎮嶽真君神色變得莊重，“我曾經說過欠道友人情，以後道友可以有需要的地方儘管開口。”
季安謙恭地點點頭，“哈哈，如果有需要定然請真君幫忙。”
如果在遺蹟中沒有收穫，他可能會很快將這個人情用掉，但現在這個人情就要留在合適的時機再用。
那時候，他應該同樣是個元嬰真君了。
兩人告辭離開，待走出洞府很遠後華陰真人輕聲問道：
“不知道這位玄清道友會提出什麼樣的要求用掉人情，越早用掉越好。
爲了我的事情，連累表哥花費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以及那麼多人情。”
鎮嶽真君目光溫柔的要將眸中人融化，“我覺得玄清道友的人情不難還，欠幾位真君的人情就難還嘍。
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妹妹你馬上就要苦盡甘來。”
華陰真人低下頭，臉頰、耳根和脖頸一片緋紅，傳音道：
“待我突破元嬰，我們就做道侶。”
她怎麼會不知道對方的心意呢，以前擔心自己生命朝不保夕，一直沒有迴應對方。
鎮嶽真君嘴角挑起彎彎的弧度，眸中滿是愛戀。
葫蘆世界，聚元樹附近。
季安操控着青蓮焚心火，三色火焰穩定吞吐，熾陽爐中藥香四溢。
連山真君揹着雙手，悠閒地踱步走到旁邊，輕聲說道：
“這是在煉製什麼丹藥？氣息很特別。”
季安一心二用，一邊操控天地靈火一邊回答道：
“這叫鳳凰涅槃丹，真君有沒有聽說過？”
對方大部分時候都處在沉睡狀態，以減少元嬰之力衰竭。
聽對方說，即使如此能夠維持的時間恐怕也不會超過百年，這還是因爲小世界中情況特殊的緣故。
不然的話，在半睡半醒中能夠再堅持四五十年就是極限。
“沒有聽說過，修仙界的環境在緩慢發生着改變，有些丹藥會淹沒在歲月中，即便名字相同的丹藥，丹方也會不斷改良的。
時代一直在或緩慢或迅速的進步着，除非這方世界開始衰竭。”
季安悚然一驚，“世界也會腐朽嗎？”
“當然，哪有萬古長存的事物，也許成爲仙人才能真正超脫。
我所說的衰竭並不是毀滅，而是指靈脈不再孕育，全世界範圍內靈脈出現枯竭。
這樣的話，修士體內的法力得不到補充境界會退化，而世界萬靈將再也沒有踏上道途的可能。”
連山真君面色沉凝，“我輩想要突破到三花境，就要脫離此方世界真正置身在無垠星空。
修士的境界越高，身體中蘊藏的靈氣就越多，每一個高階修士的離開，相當於帶着一大筆資源離開，對世界來說這是巨量靈氣外流，必然要嚴防死守杜絕這個情況發生。
世界也是有模糊意志的，她本能的想要延緩衰敗，更想亙古長存，於是編織出法則之網。
它無形無相，卻又真實存在。
隨着世界法則的日益完善，想要憑藉蠻力脫離法則之網已經不可能，必須採用其它方式。
修士們發現，如果能夠獲得足夠的‘功德’並且修爲達到元嬰九層圓滿境界，可以從法則之網中“擠”出去。
你可以簡單的將功德理解爲離開世界需要繳納的費用。
如果我們的修爲突破到元嬰後期，就可以達到天外天，那是世界屋脊，也是我輩能夠達到的極限高度，無限接近真正的星空。
捕捉天外飛過的隕石將拉到我們的世界，如果這些隕石中蘊藏着特別的‘炁’，就可以得到功德。
還有就是凝練日精月華散於天地，也可以得到功德。
倘若功德足夠，修士自然能夠得到感應。
無論是捕捉隕石還是凝練日精月華都是元嬰後期層次才能做到，很多修士得提升到元嬰八層或者九層纔有能力做到。”
聽着原本不可能接觸到的隱秘，季安明白積攢功德就是拿“出場券”，以此抵消修士從世界中獲得的靈氣，說不定世界還能賺到不菲的“手續費”。
這樣的規則有個好處，只要修士有更進一步的野心，世界能夠源源不斷的獲得資源補益自身。
這時爐子中傳出仙鶴嘶鳴，季安掐動法訣打開丹爐，利用分丹之法將漸漸要凝固的丹液分開，最後煉製出兩枚精品鳳凰涅槃丹。
將丹藥裝入玉瓶，他好奇的問道：
“那位突破到三花境的祖師從星空回到世界中，再出去的時候能夠順利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