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宇的預感到底還是成真了。
這畢竟是一場需要分出勝負的對決，沒有平手，也沒有任何休戰的可能。
也許是鄭秀妍的粉絲先前心中也憋了一大口氣，又也許是在放送的過程中，韓宇兩個人那只有短短几秒的畫面產生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巨大效果。
總之，經過最後的直播短信投票，今天《M! Countdown》的這個一位，落到了鄭秀妍的手上。
當主持人拿着話筒對着鏡頭大聲宣佈出這個結果時，站在後臺通道里的韓宇望着臺上、臺下所有人的反應，面上一片默然。
他相信不僅僅是現場一陣譁然，這件事也將讓外面那個世界掀起短時間內無法平息的波瀾。
其實只要是聰明人都明白，今天的這個一位不能代表什麼。
對於兩個條件本就相差無幾的對手來說，一時的輸贏根本左右不了局面。更何況，即便鄭秀妍今天贏回了一場，她所獲得的一位數量也不過是和金泰妍持平罷了。
一切纔剛開始，失敗過一次的SONE，之後只會更加瘋狂。
無論是基於少女時代的驕傲，還是臺上那道在聽到最終結果後就低頭沉默的嬌小身影，都會讓他們拋卻所有的顧慮。
曾經的女團第一，現在仍然是第一。
雖說這是一場內部的戰役，但兩個人之間也總該有個高下才對。
對於大多數的SONE來說，哪怕他們過去再怎麼喜歡那個少女時代的Jessica，可是和金泰妍比起來，恐怕少女時代的其他人都得讓路。
關於這一點，從當年黑海時期，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領頭在前，帶着其餘八個人撐起整個組合開始，在所有SONE的腦海中就有了這樣的共識。
他們終究是最愛這個叫作金泰妍的女孩的，只因爲她是專屬於少女時代的那個小鬼隊長，他們對這個組合所有的熱愛，都將在這場沒有人樂見的賭約中，傾注到她一個人身上。
這些道理，不是沒人想通，就算是鄭秀妍自己也沒有被那個自己人生中獲得的第一個只屬於自己的一位獎盃給衝昏頭腦。
她比其他人都清楚，要是金泰妍那個嬌小的身體裡爆發出真正的能量，會是何等的強大。
不過這並不能妨礙她的愉悅。暫時性的勝利也是勝利，更別說，這不止是她一個人的勝利，也是她和自己的粉絲共同努力下獲得的勝利，自然值得慶祝。
心情大好之下，鄭秀妍差點想要拽着某人一起去烤肉店裡慶功了。
好在，在看到結果後，先一步離開的韓宇並沒有讓鄭秀妍得到纏住自己的機會。
等韓宇從Mnet頻道所在的大樓裡出來時，外面的天空已經暗了下來。
夜幕降臨在首爾上空了。
按下帽檐，低調地在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羣中行走，等到徹底躲開所有蹲守在門口的媒體記者之後，他才聯繫上尹執，讓她派人來接自己。
“呼……”
一坐上自家的保姆車，韓宇就擡手摘下臉上的口罩，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他的內心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可想了想，又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
在那眉宇間那條不太明顯的皺痕中，似乎凝結着些許難言的憂慮。
一個人揚眉吐氣了，另一個人又該怎樣落寞失意，光是想象一下，就讓韓宇有種立即調頭回去的衝動。
比起看到鄭秀妍落敗的樣子，韓宇發覺自己更受不了看到泰妍那副站在舞臺上一語不發的神情。
因爲他知道，秀妍雖然驕傲，但她的性格實際上也相當豁達，即便是傷心難過，也只是一時，而金泰妍卻不一樣。
沒有什麼比心裡會藏事的人沉默起來更讓人擔心的了。
而且，縱然韓宇身邊的人都知道，韓宇他是不可能會偏心地站在鄭秀妍那一邊的，金泰妍自己應該也知道，可韓宇依然非常擔心泰妍會受到外界那些輿論的影響。
不怕她會誤解自己，就怕她會胡思亂想。
坐在車上如此一想，韓宇想要回去的念頭就更加嚴重了。
他無言了半晌，只能低頭掏出自己的手機，準備先發條信息過去，試探看看這丫頭的口風。
“鈴鈴！”
結果，好巧不巧，韓宇剛拿出手機，他的手機就有所感應般地響了起來。
韓宇的手機很早就設置了來電限制，不是他通訊錄裡的人，是不能把電話打進來的。
現在也是一樣，韓宇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就不由愣了愣。
屏幕上顯示着一個他很少見到的名字：【韓琴瑟】。
“這丫頭打電話給我幹嘛……”
懷着這個疑問，韓宇信手接通了電話，把手機放到了自己的耳邊。
不知道爲什麼，在劃下接通鍵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忽然又有了種沒由來的預感。
就好像，他的生活中會有什麼不可預測的改變將要發生。
……
另一邊。
在好不容易擺脫那些難纏的記者之後，一路上低着頭的金泰妍在金敏京的護送下，也坐上了SM家的保姆車。
“誒西，這羣傢伙……這都是問的什麼問題啊？”
把車門拉上後，坐在金泰妍對面的金敏京總算可以惡狠狠地吐出心中的不滿了。
“什麼‘之後將會採取什麼措施’？哈，我真是，說得就好像我們真的完全輸給了西卡那丫頭一樣，一個重新起步的小公司而已，我們SM還需要針對他們採取什麼措施嗎？
“行了，歐尼……”
金泰妍擡頭看了一眼滿臉義憤填膺的金敏京，就開口小聲地說了一句：“別說這個了。”
本來還咬牙切齒的金敏京一聽這話就抿了抿嘴，目光小心地留意了一下金泰妍的表情，緊繃的面容就隨之緩和了下來，點頭道：“泰妍吶，今天辛苦了……一個一位而已，我們之後還會贏回來的！”
“嗯。”金泰妍點點頭，簡單地應了一聲，寡言少語的模樣讓人看了反而越發擔心起來。
金敏京不禁皺了皺眉頭，低下頭想了想，就要說道：“我聽說，今天韓宇和K——”
“歐尼你不用多想什麼！”
沒等金敏京把話說完，剛剛還很沉默的金泰妍就突然打斷了她。
她一臉平靜地看着金敏京，說道：“我知道OPPA今天和秀晶也來了，但不會是像別人說的那樣。至少，就算秀晶是爲了她歐尼來的，韓宇OPPA他也不會是特意來幫那個人的。”
金敏京很清楚在金泰妍口中的“那個人”是誰，可她沒有想到金泰妍和鄭秀妍之間的怨懟已經達到了這種地步，連一個名字都不願意多提。
又思索了一下，金敏京就繼續皺眉說道：“可是，現在外面的人都知道，他和西卡是同一個公司的人，再加上聽說西卡和他的交情也很深……這樣下去的話，除非他親自站出來澄清謠言，否則大家都會以爲他是站在西卡那一邊的。”
“OPPA不會站出來說這件事的。”金泰妍搖了搖頭。
“我想也是。”沒想到，就連金敏京也對此表示了附和，“要是他站出來的話，就太不給西卡面子了。只不過，要是他不把事情說明清楚，以他的人氣，以後你就相當於一打二了。”
“那又怎麼樣？其實我們現在不也是八打一嗎？只要我自己清楚OPPA他本人沒有要幫那個人的意思就足夠了。”
金泰妍把這話說得很平淡，叫人聽着卻總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金敏京再次皺了皺眉。
她發覺，隨着時間的推移，明明自己已經再三緊惕了，也沒聽說過兩人私下有什麼特別的往來，可偏偏金泰妍給人的感覺就是覺得她越來越依賴於那個韓宇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金敏京又留意到金泰妍的目光似乎總是若有若無地落到了手裡的手機上，就像是在等待着什麼，就出聲問道：“在等秀英她們的電話嗎？”
她知道，那幾個丫頭前面一定也守在電視機前等待最後的結果，估計鄭秀妍的勝利會讓她們中的不少人，心裡五味雜陳。
金泰妍沒有回答金敏京的這個問題，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給出了一個模糊的迴應。
接着，她就自己往後靠在了車座上，側頭出神地望着車窗外的風景，怔怔地一語不發。
金敏京見她這副模樣，也不好再問什麼，只能閉上嘴，不再說話。
車廂裡的氣氛，一下子陷入了一種莫名的靜默。
然而沒等幾分鐘，金敏京就見到金泰妍又莫名其妙地坐正了起來。
她把手機拿到了自己的眼前，雙指貌似在上面飛快地編輯了一條信息，發了出去，就是不知道發給了誰。
然後，才重新躺了下去。
那一刻，從金泰妍被屏光濛濛映亮的那張平靜小臉，再到她那雙緊盯着手機屏幕、折射着光芒的眼瞳，金敏京看出了一種奇怪的執拗。
金泰妍真的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今天的這個失敗彷彿壓根沒有被這個女孩記掛在心上，她的心裡面，好像被另外一件事給完全填滿了。
不得到一個回答，她就絕不會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