眀武帝臉色沉到了底,宇文徹饒是之前再怎麼伶牙俐齒倒也是不敢再胡言亂語,只是規規矩矩給眀武帝磕了一個頭道:“啓稟父皇,兒臣之前納一房側妃秦氏,秦氏身世着實的可憐又懷了兒臣的孩子。”
宇文徹此話一出,太后頓時神情微微一愣忙道:“來人,搬個墊子給秦側妃襯着些,免得出了什麼差池。”
兩個宮人忙搬了厚厚的錦繡墊子墊在長悅的身下,那墊子很厚長悅倒是跪坐在上面也不難受的慌。
宇文徹感激的拉着長悅的手衝着太后的方向磕了個頭。隨即他看着眀武帝繼續道:“父皇,兒臣着實的喜歡長悅,尤其是她懷了兒臣的孩子。兒臣想的查一查長悅的身世,若是她老家裡還有什麼人,兒臣也想要提攜一二,好得給長悅弄個得力的孃家人,也算有
個依靠。”
長悅垂首也不敢擡頭,耳邊宇文徹左一聲喜歡,右一個在意,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她一點點的紅了臉頰,稍稍帶着幾分窘迫。
宇文徹繼續道:“只是這一查不要緊,倒是發現長悅和……和之前的純妃娘娘有些淵源,這事兒實在是事體重大,兒臣也不敢一個人決斷,還是請父皇決斷吧!”
宇文徹說罷卻是緊緊擁着長悅,小心翼翼伸出手緊緊握着長悅的手,藏在他的廣袖中低聲道:“悅兒,別怕,本王在這裡。”
長悅忙將手從他的手中扯了出來,卻不想被宇文徹又緊緊握住動彈不得,她閉了閉絕美的眸子由着他吧。
徐尚官緩緩衝眀武帝磕頭道:“皇上,老奴今天是來請罪的。”
端貴妃猛地身體一顫,臉色已經是白的嚇人,座下的宇文央也是有幾分着急了。
眀武帝冷冷道:“朕倒是要看看一個死而復生的人有什麼話要同朕講?”
顯然眀武帝今兒可是絕不姑息的樣子,四周的皇族重臣們一個個具是捏着一把汗,今兒這唱的是什麼戲?怎麼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徐尚官緩緩道:“老奴罪孽深重,這件事情即便是老奴說出來也免不了老奴以後墜入阿鼻地獄永不超生的命運。但是盛王爺既然查出來了,老奴斷沒有再藏下去的可能性。”
她頓了頓話頭,聲音顫抖的厲害不得不平息了一下。
“秦側妃是純妃娘娘的親親兒的侄女兒,當年秦家遭亂,顛沛流離中這個秦家的女孩兒便失蹤了去。”
所有人都將視線齊刷刷轉向了宇文清,原來這個纔是宇文清的親表妹,之前的那個是假的。
徐尚官看了一眼長悅道:“這個孩子也是個命苦的。”
她斟字酌句想着之前宇文清教給她的話兒,卻是一句也不敢說錯了的。不然她的兒子女兒一大家子人就完了。
“表小姐,本來拿了信物準備來帝都投奔王爺,結果路上被歹人陷害,毒啞了嗓子,毀了容,若不是盛王爺,她也是難以沉冤得雪。”
宇文徹抓着長悅的手微微一緊,即便是他早已經知道了結果,可是每一次聽到長悅所受的這些罪,他就有幾分抓狂,恨不得將害了長悅的那個假貨表小姐抽筋剝皮。
不過那個假貨已經死了,不然他最拿手的便是折磨人了,白白便宜了那個賤人!
徐尚官轉了話頭緩緩道:“不過這些老奴具體也不是很清楚,老奴今兒是想說說純妃娘娘的事情。”
眀武帝的眼神變得銳利了起來沉聲道:“朕不喜歡說謊的人,你已經騙了朕一次,這一次你仔細掂量着說。”
“是,皇上,”徐尚官磕了一個頭,卻是看了一眼一邊幾乎坐也坐不住的端貴妃。
“二十多年了,老奴雖然有些事情記得不太真切,但是有一點兒老奴卻是記得的。”
“那一年我跟着我家主子進了宮,我家主子若論容貌還是性子都是一等一的,有女像家姑,你們瞧瞧秦側妃的樣子,便曉得我家主子當年有多美!”
眀武帝的眼眸緩緩閉了閉,這個奴才說的沒錯,珍兒那個時候着實的令人驚豔。
徐尚官道:“我家主子剛進宮便盛寵不斷,自然是遭了別人的恨。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裡頭最恨她的那一個便是端妃。”
“你休的胡言亂語!”端貴妃尖叫了出來,聲音尖銳的厲害。徐尚官嘲諷的笑道:“端貴妃,人在做天在看,當年是你許諾我數不盡的榮華富貴,讓我在純妃娘娘的膳食中下藥,彼時純妃娘娘已經有了身孕,她那麼的信任你這個熱心的所謂的姐姐,懷了身孕後只同你
一個人說了,便是希望她情同姐妹的端妃娘娘能護着她一些。”
“呵呵,”徐尚官冷冷笑道,“哪裡想到的是,正因爲純妃娘娘對自己好姐妹的這份兒信任卻是要了她的命!”
“端妃,是你,”徐尚官擡起了蒼老的手指向了端貴妃,“是你假仁假義,明着是將好姐妹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養。呵呵!你給純妃娘娘下的毒叫子母毒!”
“毒素不會作用到母親身上但是會導致母親難產,那毒素漸漸深入到了胎兒的血脈之中,即便是那個孩子生下來後也是個短命的。若是要解毒,需要全身的血液換掉,解毒之人會痛苦至極兇險萬分。”
蕭瑤猛地側過臉看向了宇文清,宇文清此時的臉色幾乎沒有絲毫的變動,平靜的令人揪心。
蕭瑤動了動脣不知道該說什麼,忙緊緊握着他的手。
入手冰涼的厲害,蕭瑤被狠狠冰了一下,身子微微一個哆嗦。
宇文清將她的手反手握了握,衝她笑了笑。
蕭瑤頓時安心了不少。
徐尚官臉上帶着萬分的愧疚道:“當年我鬼迷了心竅,聽信了端妃的話,將子母毒下在了純妃娘娘的飯菜裡,每次量不多根本驗不出來,直到純妃娘娘生產前的幾天。”
“純妃娘娘還沒有肚子疼,小皇子出生還有些時間的,端貴妃卻等不及了。送了一個安神的香囊給純妃娘娘。”
“香囊裡卻是放着滑胎用的麝香和紅花,純妃娘娘提前發動,當晚便見了紅……”
徐尚官突然狠狠擡手甩了自己的幾個耳光大哭道:“我不是人啊!我不是人!我聽了端妃的攛掇給純妃娘娘灌了迷魂散,純妃娘娘那個時候僅僅是假死,但是太醫們卻說她已經沒了,孩子必須取出來。”
四周的人臉色鉅變,最毒不過婦人心啊!
“純妃娘娘只信任我和端妃,內賬只有我們兩個人陪着,外面纔是接產的那些產婆候着。”“端妃擔心純妃喊出來壞了她的事,她親自守着用簪子挑着啞藥刺進純妃娘娘的喉嚨,外面接產的那些人還以爲純妃娘娘疼得咬斷了舌頭不能言語,純妃娘娘她……她是醒着的,她是活生生被人剖出了孩兒
啊!老天爺啊!那可是生剖啊!純妃娘娘是活生生疼死了的!”
“賤人!”眀武帝震怒,拔出了一邊護衛的劍陡然刺進了徐尚官的胸口,一下子將徐尚官的心臟剜了出來。
徐尚官眼眸瞪大,嘴巴里的血涌了出來。
四周頓時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龍威震怒了!蕭瑤剛要起身跪下,只是那股子血腥氣一下子刺進了她的鼻子,她再也撐不住扶着案几吐的昏天黑地,耳邊傳來了宇文清的驚呼聲。
469章 469 有喜了
蕭瑤這一吐頓時讓四周的人一片慌亂,宇文清色臉色都白了幾分,緊緊將蕭瑤抱在懷中,也顧不得潔癖不潔癖擡起袖子將她脣角的污漬擦乾淨。
一邊的眀武帝倒也是被蕭瑤這麼一打岔,之前滔天的怒氣居然沉寂了下來。
太后看着蕭瑤的這情形頓時眼底的眸色微微一閃忙道:“來人!宣太醫!”
張太醫忙跟了過來,半跪在宇文清的面前低聲道:“王爺,麻煩王爺鬆一下手。”
宇文清將蕭瑤抱得太緊,以至於太醫都沒有辦法給蕭瑤把脈。
蕭瑤此番早已經暈菜了,她靠在了宇文清的懷前帶着幾分奄奄一息的感覺。
媽噠,想她一世英名難不成因爲酸梅湯喝多吐成了這個樣子?太丟人!
張太醫忙擡手搭在了蕭瑤的脈搏上,宇文清的臉色沉到了底之前聽到自己母親慘死本來心勁兒便已經緊繃到了極點。
如今阿瑤又成了這個樣子?難不成是中了毒?若是有人敢在宮宴上害他的阿瑤
宇文清的眸色間帶着萬千的殺意,整個人身上的氣韻冷的厲害。
張太醫臉色微微一變,忙又換了蕭瑤的另一隻手臂搭着脈搏查驗。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妃這是有喜了!大大的喜脈,只是時間還有幾分早,脈象有幾分弱罷了,還需要好生調養。”
宇文清頓時呆在了那裡,隨即卻是眼底掠過一抹狂喜。
他垂眸看向了懷中的女人,心頭覺得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的,漲的滿滿的,一時間居然高興傻了,只是脣角勾着笑,不知道該怎麼辦?
太后頓時一愣神色複雜的看向了一邊跪着的臉色發白的林若煙,閉了閉眼。
之前她替這個丫頭出頭,幫她爭得清王平妻的事兒是不是錯了?
林若煙的脣不停的抖着,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
她明白一旦清王府正妃懷了身孕,是不能迎娶她進府的,古往今來沒這個規矩,除非她甘願做個低賤的小妾,可是那也得清王認同才行。
如今蕭瑤肚子裡的孩子便是徹底毀了她嫁進清王府的夢。可是不嫁進清王府,她如今名聲已經毀掉了,到底該如何是好?
不是的,一定不是真的!怎麼可能這麼快那個賤人就有了孩子?不是說那個賤人一直和王爺分開院子住嗎?
她脣不停的哆嗦,整個身體抖個不停,眼看着便要暈厥過去。
眀武帝的臉色鐵青,眸色看不真切,即便是聽了這個消息臉上也沒有絲毫的喜悅。
“來人,送清王妃回去休養,清兒你留下來,”眀武帝緩緩道。
宇文清雖然擔心蕭瑤的身體可是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他也不能違抗皇命。
如今父皇顯然是震怒了,他要是激怒了父皇怕是不好善後。
宇文清囑咐清風親自將蕭瑤送回王府,清風自然曉得事關重大,忙帶着人將蕭瑤扶着離開了瓊華殿。
此番跪在地上的宇文昊臉色灰暗,脣角含着萬般的苦澀和無奈。
他喜歡的女人終究還是辜負了他,她到底同宇文清走到了一起,只是他卻是那般的不甘心!
眀武帝手中的劍沾滿了鮮血,血滴從劍尖處一點點的落下,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蜿蜒出詭異的弧度。
他一步步走到了端貴妃面前,站定了腳步。
“端氏,你還有什麼可說的?”眀武帝的聲音帶着幾分冷冽。
端貴妃身體狠狠一顫,早已經跪在了地上大哭道:“皇上,皇上,徐尚官背主在先,現在又誣陷臣妾,臣妾着實不知情她說的那些。但憑她紅口白牙,臣妾不服啊!”
“呵!好一個不服!”眀武帝聲音中多了幾分清冷,“來人,帶榮美人來!”
榮美人?端貴妃臉色掠過一抹驚慌失措,一邊的林若煙卻是身子狠狠一顫,忙攥緊了拳頭,卻是顧不上爲蕭瑤懷孕這件事情難過。
不多時一個容顏嬌媚的年輕嬪妃卻是被人攙扶着走了過來。
“皇上,皇上要爲臣妾做主啊!端貴妃買通了臣妾身邊的人,在臣妾的衣服上撒了藥,才讓那隻貓兒發了狂,差點兒傷了太后。不想端貴妃太歹毒,得知臣妾懷了身孕竟然命人來冷宮要對臣妾下毒!”
榮美人本來生的嬌俏,此番更是哭的梨花帶雨着實的可憐。
不一會兒皇家暗衛將一個渾身被打的血淋淋的內侍拖到了端貴妃的面前。
端貴妃頓時驚的說不出話來,榮美人居然被人救了?是誰早早佈下了局害她?
她猛地將視線轉向了宇文清,宇文清淡淡看向了她,眼底卻是暈染着嘲諷之色。
他的眼睛很美,臉上的五官卻也帶着那個女人的影子,一瞬間端貴妃覺得渾身上下冰的慌。
“來人,去搜端氏的景春宮,宮中服侍之人全部抓起來!”
“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皇上,臣妾替皇上養育孩兒,盡心盡力這麼些年,臣妾求皇上開恩,臣妾求皇上開恩啊!”
端貴妃大哭,她曉得今天自己的處境已經是兇險萬分了。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那些搜查端妃寢宮的人便帶着一些瓶瓶罐罐跪着捧到了眀武帝的面前。
“啓稟皇上,這裡有一些南昭的蠱毒,還有些沒有開封,皇上小心這些,罐子有毒!”
“皇上,不是的,臣妾的寢宮中哪裡有這些皇上!”
端貴妃頓時慌了,之前她給榮美人下毒後,那些毒物早已經銷燬了去,是誰居然在她的身邊安插了人將這些毒物重新放在了她的寢宮。
胡皇后微微垂首,這些年她不是不知道端貴妃的手段,只是這個賤人實在是奸詐得很,她只是冷眼旁觀。
胡皇后明白尋常的罪責根本撼動不了端貴妃,除非一擊即中,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眀武帝緩緩擡起劍鋒挑着面前的一個罐子突然狠狠打在了端貴妃的身上。
端貴妃尖叫了一聲,那罐子碎開,裡面的毒液居然將她身上華麗的衣衫也腐蝕出了幾個窟窿。
“端氏,朕一向待你不薄!”眀武帝提着劍緩緩逼近了端貴妃。
“當年你害死了珍兒,還假惺惺來朕的面前哭着想要扶養珍兒的孩子。”
眀武帝閉了閉眼睛:“朕當時還覺得你對珍兒情深義重,也就高看了你一眼,擡舉了你。你以爲你怎麼能到了今天的地位,你便是踩着珍兒的血走到了今天!”
“今天,”眀武帝覺得心口有幾分銳痛,“今天是珍兒的生辰,朕便在今日宰了你祭奠她的亡魂!”
他緩緩擡起了劍。“父皇,不要啊父皇!”宇文央忙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