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上她乾涸失水了的脣瓣，眼淚落在她的臉龐上。
“對不起……”
近在咫尺的夙非離，讓她感覺到真情。無論此前他對顏顏做過什麼，此時因顏顏的離去他跟她一樣痛苦——
哦不，是更加痛苦。
是他親手葬送了顏顏的生命。
只是，這又能怪得了誰？
看着這樣的夙非離，雲灣灣反而笑了，她什麼都沒做，“本來我來這裡，是要帶回顏顏的屍首的，我想，至少要帶她回故鄉。”
“不行！”夙非離擡起頭，毅然地拒絕了，“雖然這裡已不是十年前的落山，但這裡纔是她真正的故鄉！若不是我害他們一家人散了，叮靜也不會萌生害死阿顏的念頭……他們一家人生活在這裡，要葬，也應是葬在這裡！”
“故鄉嗎……”大概吧，她不認爲夙非離有欺騙她的意圖，“我是說本來，但我現在不想了。既然叮靜已經死了，能再傷害顏顏的人已經不存在，我相信你也會好好保護顏顏。”
夙非離一怔，像是沒想到雲灣灣居然會這麼容易就妥協，他還以爲真的要用搶的了。
如果她不肯將阿顏交給他，那麼他只能搶。
果然，下一瞬，她的意圖就暴露了。
“夙非離，你別以爲我是因爲原諒你。只是我突然明白了顏顏要這麼做的意義，你說的沒錯，顏顏的心死了，不再奢望你回頭，或許她也已經不在乎你回不回頭，你之前那樣傷害她，將她的尊嚴與驕傲傲然踩在腳底，她已恨你入骨。她這麼做，就是爲了要你愧疚一輩子，讓你噬臍莫及！”
雲灣灣從水中站了起來，劍尖點着水面。
她臉上因剛剛突然衝入水中而濺起的水滴順着她的臉龐滑下來，閉了下眼，說道，“我不會殺你，縱然我能殺得了你，我也不會殺你。殺了你，顏顏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費了嗎？我知道你還有很多事要做，國家大事，終究不能受女兒情長所牽絆，所以縱然你後悔莫及，你也不會拋棄現在還處於水深火熱中的琉璃國百姓而去了結自己的生命，想要琉璃國復國並繁榮昌盛下去，至少要十年時間。十年，對，就是十年，至少十年的時間，我要你痛不欲生，想死不能死，夜夜想起生前的顏顏！這——便已是對你最大的懲罰！夙非離，這十年是你欠顏顏的！你必須還！”
他埋下頭去，並不說話。
她突然覺得這個辦法真真好。
死了的人並不會感覺到痛苦，而活着的那個人，身心都會受到無盡的折磨。
好比十一，好比夙非離。
因爲他們——
都曾、或都在又及都將，只深愛一人。
像他們這樣的男子，一眼認定一生，便只會是那一人。
往後她要好好保護自己，不讓七七成爲他們之中的第三人。
她真的不捨得。
雲灣灣回身走了幾步，忽然說道，“夙非離，如果有來生，如果你還想繼續這段緣，請你千萬要記住你今生犯的錯，來世請不要再傷害顏顏，不要再認錯顏顏。縱然相隔千年，只要愛不變，時間不是界限。”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跟他說這些。
她明明很恨夙非離，是他害慘了顏顏。
可是……她寧願不恨他，只希望顏顏能夠活過來。
然而可能嗎？
顏顏……如果有可能，我們來生再做好姐妹。
雲灣灣離開，身後山谷裡迴盪着狂怒聲及悲愴的嗚咽聲，依如十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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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營地裡傳着兩件事。
一，七王府的婢女綵衣突然死了，十一皇子幾乎瘋癲，逢人便吼，皇上也同等待遇。
二，傳琉璃國準太子妃也突然暴斃，琉璃太子亦是受重傷氣血攻心陷入重度昏厥，性命堪憂。
要不怎麼說，紅顏薄命，下人們紛紛在議論這兩件事，擋也擋不住。道那二人竟都是癡情種子。
還聽說西燕皇在得知琉璃太子重傷生死未卜的時候，七王爺獻上密報，只是等他們找到了那底下宮殿，已是人去樓空，一隻老鼠都看不到，更別提救回十六皇子！
“七七，如果被人知道你幫助他們離開，你就完了。”
“放心吧，這事怎麼查？我好心告訴父皇找到了地下宮殿，除此之外什麼都沒做，就算他們有心想害我，也是找不到門路！”
是的，他只是在他們離開有半個時辰左右，才向西燕皇告密，他猜到父皇一定會派出幾乎所有兵力，去圍剿夙非離，這裡耽擱的時間，就足夠他們走得更遠了，他們想追也已是沒辦法。
加之十六在他們手上，他們父皇肯定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也是……十一怎麼樣了？他還是不肯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