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這是在蓄謀離家出走?
還沒等她想清楚,那邊,梅青方已經有些急迫的問出口:“你爲何要離開王府?”
梅青方問的急切,目光裡閃着平日沒有的光。
孟漓禾卻沒有注意到,她只是有些被這句話問住了。
要怎麼說呢?因爲她和宇文澈是名義夫妻?還是說,因爲宇文澈不喜歡她……
孟漓禾不由苦笑一聲,雖說想要和盤托出自己的計劃,但還是沒辦法坦然的對大家說出自己這份單戀,總覺得,在這種明明嚮往着宏圖大計的時刻,提及自己的兒女私情,實在是有點……矯情。
想了想還是道:“可能是因爲你們說的那個王府也好,皇宮也罷,並不適合我吧。”
“王妃,你在說什麼?在屬下看來,沒有人再比您更適合做王妃!”一旁,詩韻終於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孟漓禾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詩韻還在一旁!
原本,作爲暗衛都是要回避的,習慣了胥那種自覺藏東藏西的屬性,她竟然忘記讓詩韻迴避一下了。
深深的嘆了口氣,孟漓禾說道:“或者我適合做王妃,但王妃的位子不一定適合我。”
此話一出,詩韻立即被孟漓禾的話給帶到溝裡了。
這是什麼意思?
眼見詩韻有些迷茫,孟漓禾也不打算解釋,只是說道:“詩韻,此事請你守口如瓶,若是覺得爲難……我救過你一命,你權當報恩吧。”
詩韻早就在心裡認定了孟漓禾這個主子,別說是報恩,那當真是做牛做馬都可以,而如今的感覺,竟像是那聽到父母要離婚的孩子一樣,手心手背都是肉,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喃喃道:“那王爺……”
“他知道。”孟漓禾淡淡說出口,心裡涌出一股酸澀,很顯然不想再談下去。
梅青方還想再問什麼,但礙於還有他人在場,以及自己那有些紛亂的頭緒,終究還是在一旁欲言又止。
而如今,最置身事外的人非梅青駿莫屬,雖說他這些年也和****之事沒沾過邊,但他測試人良久,對人心尤其看的準。
當初,那個假冒柳絮的人應該就是覃王,能騙的過他的眼睛,那就算有裝的成分,也一定有很大程度是真的。
所以,他當時纔會毫無懷疑的相信,那是一對夫妻。
而事實上,他今日才知道,那的確是一對夫妻不假,但似乎,這個女人好像誤會了什麼。
不過,這似乎也不關他的事,但他希望,自己的弟弟不要攪合進去。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先回了。”梅青駿沒有什麼需要問的,便從一旁直起身子說道。
孟漓禾點點頭:“也好,我等你的消息。”
梅青駿拍拍梅青方的肩,目光裡相對之前的不羈,終於有些兄長的樣子:“好好做你的大理寺卿,以後哥哥說不定還要靠你養着。”
梅青方溫和的笑笑:“哥哥若需要我養,我自然願意。”
梅青駿忍不住搖搖頭,看着孟漓禾道:“我這個弟弟,就是太老實,以後還望王妃多家提攜。對了,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想想我當初說的話,我看人很準的,走了!”
說完,在孟漓禾詫異的眼神下,此人已朝着山下離開,很快不見蹤跡。
第一次見面?
是在他們那次臥底的時候嗎?
可是,他指的到底是哪句呢?
“王妃,我們要回王府嗎?”還沒等她回憶,詩韻已經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那樣子充滿了忐忑不安,彷彿擔心她就此就走掉。
孟漓禾無奈的笑道:“回啊,當然回。我現在能到哪兒去?還有那麼多事沒做完。”
一聽這話,詩韻纔開心起來。
王妃肯回去,那就還有機會。
不管和王爺發生了什麼,只要人還在,就有挽留的可能。
是不是,應該回去和阿振商量商量呢?看看怎麼幫王爺和王妃和好?
“走吧?還在想什麼?”孟漓禾那邊和梅青方道過別,過來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帶自己飛下去,站了這麼久,她可不想走路,這幅身子本來就軟的很,再加上她還經常睡眠不規律,大傷小傷不斷,要不是她自己會藥膳調養,還不知道怎麼樣。
詩韻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抽回腦子裡一堆凌亂的點子,帶着孟漓禾下山。
雖然白天已經休息過,但畢竟是晚上,加上馬車上的顛簸,孟漓禾還是有些昏昏欲睡。
以至於等到了王府門外,準備請王妃下馬車的詩韻發現,自家王妃已經倒在馬車的細軟上睡着了。
詩韻猶豫了一下,還是準備叫醒孟漓禾,只是忍不住嘆了口氣,要是王爺在就好了。
然而,剛準備開口,就見身邊一道人影無聲而至,詩韻頓時有所警惕的轉頭。
卻見宇文澈對她飛快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接着就彎下腰,一隻腳踏進馬車,動作極其溫柔小心的將熟睡中的孟漓禾抱了出來。
詩韻忍不住有些驚呆,因爲宇文澈那神情,帶着難以名狀的溫柔。
心裡不由更加疑惑起來,看起來,王爺並沒有對王妃不好啊?
不然,以王爺的性子,竟然不僅可以忍受王妃那幾乎大逆不道的話,而且還可以在之後主動示好,這簡直讓她都不敢相信。
所以,王妃到底爲什麼要走呢?
只是,即便她再疑惑,現在也不是問的好時機。
所以,也只能一言不發的看着王爺將王妃抱進府,而自己則轉頭找尋歐陽振的位置。
孟漓禾感覺自己的身子似乎被什麼顛了一下,不由下意識扭扭身子,只是,或許是這個感覺太熟悉,所以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只是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睡下去。
宇文澈的眼底不由露出一片溫柔。
看到孟漓禾大晚上不在的時候,有那麼一刻,是真的擔心她這麼不發一言的走掉。
直到發現詩韻也不在,纔想到,大概這是她有事出府了。
畢竟,以那個女人的爲人,帶着詩韻走,拆散人家夫妻的事,她絕對不會做。
所以,原本的焦急轉爲安心,就這樣隨意的坐在院子裡,漫不經心的等着,只是想到她還會回來,彷彿無論等多久,都不會漫長。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無論自己再怎麼等待,這個人也不再會回來。
想到此,宇文澈的手無意識的攥緊,彷彿想到憑此抓住什麼。
“哎呦。”忽然感覺到膝蓋後方一陣劇痛的孟漓禾,在睡夢中睜開雙眼。
爲什麼她覺得有人在掐她啊……
然後,她就看到頭頂正上方那張熟悉的臉,此刻,正在緊緊的盯着自己。
而那個掐她的手,竟然還在用着力。
這是什麼情況啊?
她怎麼又跑到宇文澈懷裡去了?而且這傢伙的表情,怎麼這麼……猙獰?
孟漓禾忍不住動了動腿:“好疼。”
宇文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趕緊將手放鬆。
他方纔一時走神,所以沒注意到手上的力度,竟然把人給掐醒了?
“抱歉。”宇文澈低聲開口,震動的胸腔讓孟漓禾有些心跳加速。
不由撇開雙眼,不自在的說:“沒關係。”
宇文澈沒再開口,只是繼續抱着她向前走,前面,就是孟漓禾的屋子,原本沒有幾步,就可以讓她回到牀上安心睡下去了。
沉默中,對於自己的反應,孟漓禾終於反應過來,忽然就忍不住覺得一陣心累,明明自己之前已經想通了,可是爲什麼看到他還是會這麼心跳?
孟漓禾,你真是沒出息!
而且,她也不明白,宇文澈這是什麼意思,被她罵,難道不該生氣嗎?
並且也沒有質問她去了哪裡,這不是太反常了嗎?
更何況,就這樣又一次抱了她,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自己心裡這翻江倒海又算什麼?
頓時感到一陣煩躁,孟漓禾動了動身子道:“放我下來吧,我腳不疼了,可以自己走。”
然而,宇文澈卻沒有理會,還是徑自將她抱進了房內,一如往常那樣,將她放在了牀上,甚至,還拉好被子。
孟漓禾真的要忍不住了。
這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真是太難受了!
她忍不住氣悶出聲:“宇文澈,你到底什麼意思?”
宇文澈爲她掖被角的手下一頓,接着看向她,半晌終於說了一句話:“抱歉。”
孟漓禾只覺一口老血哽在喉嚨,這人今天就只會說這麼一句話嗎?
忍不住質問道:“你到底抱歉什麼?剛剛你掐我已經道過歉了!”
“不是這件事。”宇文澈終於開口說話,只是眼裡還有一點遲疑,彷彿是下了決心才道,“是關於,早上那件事。”
早上?
孟漓禾不由想到早上那個吻,只是現在再想起來,當時的喜悅還是那般可笑至極,當下自嘲道:“所以,你是在因爲吻我道歉?大可不必,我只當再被人度了一次氣,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宇文澈忽然從牀上站起,方纔那溫柔和歉意傾述化作一道凌冽的目光射向孟漓禾,接着,才冰冷的開口,“你的意思是,我和那個人的行爲,在你心裡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