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這……啊……我們這裡有上好的葡萄酒,還有杜松子酒和羅姆酒……”
店老闆抹了抹因爲劣質麥酒與酣睡中途被吵醒而顯得通紅的眼睛。將不滿的抱怨化成了一個幾不可查的咕噥,然後換上了衣服職業的笑臉----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出來,但是他也曾經是個優秀的盜賊,早年的冒險經歷讓他即使用朦朧的眼光,也能從那隻法杖的形制上判斷出面對的人不是那種可以輕易得罪的主兒……雖然那東西上沒有任何光華。
對方不出意外的是一個法師,穿着一身長得幾乎拖到地上的袍子。容貌也被兜帽的陰影深深地遮掩起來,只露出一個有些富態的下巴。此時他一隻手中握着那吵醒自己的法杖,另一隻下垂隱藏在長袍的寬袖之中,店內昏黃的燈光讓人無法看清楚其他的特徵,但是店主人仍然注意到那袍子----呈現出一種褪色一般的灰藍,看起來似乎是件半舊的便宜貨,但是擁有着盜賊經歷的他隨即便意識到那材質並不是常見的絨布或者棉布,甚至不是記憶中任何一種東西……
與那些號稱玩家的笨手笨腳的年輕人不同,一個老手往往通過細微地觀察可以很容易地得出對方的身份,一個這樣打扮的法師,往往是一個真正本領高強的傢伙,而從這種着裝上來看,對方顯然擁有着相當不錯的經驗,很擅長隱藏自己的能力,與那些用金幣堆出一身亮閃閃行頭的菜鳥們不可同日而語……老闆返身從油漆斑駁的櫃檯上扯出一瓶葡萄新酒,同時在腦子裡迅捷地總結……這是他早年養成的習慣,而不知是不是在成爲這間旅店老闆多年之後閱人無數的原因。這能力比之多年前更加精確了……
披着灰藍罩袍地法師,也就是我們的巫師此刻卻並沒有太過在意對方的思慮,他只是讓目光隨意的在屋子裡面掃了一圈。有些無聊的接過了老闆遞過來的木頭杯……只是旅店內地木製地板烏黑油亮,他轉身時立刻從腳下縫隙中升起一股灰塵,同時發出吱吱嘎嘎的脆響,好象隨時都要斷掉似的;黑袍法師發出一個輕微的哼聲,乾脆放棄了找地方坐下的念頭----即使是對環境並不挑剔地人,對着這種情況恐怕也會不自禁的皺眉頭。
“拍賣場什麼時候開?”
叮的一聲輕響。巫師的指尖飛出一道閃亮的軌跡,看着那個粗壯的店主人用一種毫不相稱的敏捷將那銀幣抓緊,巫師輕聲詢問道,看樣子這個時間還是早了些,而在預想之中能夠在這旅店打發點時間的想法看來也沒法實現了……鼻端的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郁地洋蔥臭味。在這種地方坐上幾十分鐘甚至幾小時,實在是一種沒有任何必要的折磨。
“今天恐怕要晚一些……您知道,那些該死地獸人的進攻讓最近城裡地風聲緊了不少……”搓了搓手,露出商人慣用的笑容,店主殷勤地回答道,只是這個答案卻讓巫師兜帽陰影中的眉頭變得更加緊了一些……地下拍賣會對然擁有比較高額地物價優勢,但是這個偷偷摸摸的時間段也確實麻煩了點……
事實上按照巫師本身的意願,他是希望直接到達正在戰爭之中的獸人城堡去的,只是顯然對於骸骨位面與主物質位面之間的聯繫。我們的巫師大人還是沒有完全琢磨明白,他從記憶中勉強搜尋出了上次到達那個地區。但是在進入主物質位面之後卻沮喪的發現,自己竟然是在謬之千里的平原之上。雖然有心回去重新來過,但是考慮了一下有可能闖進怪物老窩的可能性。他還是就近找了個城市來準備休憩一下……順便清理一下倉庫中最近一段時間的戰利品。
“那麼最近的拍賣會……”
“真是不巧,最近的拍賣剛剛過去三天而已。下一次恐怕要到下個月……”店老闆這個時候向着巫師湊近了腦袋,他的笑容越發燦爛,就差沒在眼睛之中飛出兩個¥符號了,他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老爺您是有東西急着出手麼,我有些門路,保證方便快捷……”巫師啞然失笑,看來幻想國際設計的這些npc的智力系統果然優秀,經歷了這些時間與玩家們的接觸之後,他們在一些方面甚至比一般的人更加上道。“算了……下次吧”微微考慮了一下,巫師還是拒絕了這個善意的建議----目前來說即使是地下渠道的買賣還是沒有玩家們能夠出的血多,更何況消化量也是個問題,這次自己從藍色月光那裡剝削來的東西都還算精品,操作得當的話弄個幾萬的也是可能的……
聯絡失敗。粗壯地老闆並沒有鍥而不捨地推銷。只是無趣地拿起了旁邊一塊髒兮兮地布開始擦拭起酒杯。而這個時候巫師杯中地葡萄酒也已經在兩口之間被幹掉了三分之二。他正想將剩下地。然後去拍賣行碰碰運氣。但就在這個時候。旅店那兩扇本來便已經接近報銷地木門發出了一聲痛苦地呻吟。連串地腳步聲隨之傳來。
巫師斜倚着吧檯稍微轉身。便注意到酒館門外站着地是一羣玩家。看起來頗爲經驗豐富地樣子。也就是說等級還算比較高。這點從他們身上價值不菲地裝備就能看出來。只是他們地出現顯然沒有引起酒館老闆地興趣。這個粗豪地男人甚至都沒有將視線移動到他們地身上。
不過顯然這些人也沒有閒心去理會npc。他們各自從那一堆兒破爛地桌椅之中挑出能用地。然後便自顧自地交談了起來。或許經過僞裝地巫師也被他們認爲是npc了吧。因此他們地談話內容完全沒有隱藏地意思“那裡可不是城市邊上這種冒險地天堂。工會裡地那些所謂清剿任務。什麼地精啊、野獸啊、還有豺狼人之類地……簡直他媽是兔子……不。是螞蟻一樣無所謂地東西。上一次就爲了突破洞口那幾十號哥革和一隻判魂魔。我們就損失了一半兒人馬!
說話地是個矮人戰士。一身地裝甲顯然是精鋼鍛造地。在屋頂蠟燭地光照之中亮地有些耀眼。巫師注意到他對面一個明顯是菜鳥地人類盜賊顯然是被忽悠地夠嗆。對方四濺地口沫也沒能打擾他地欣賞熱情……巫師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以前單純地作任務、興奮地跑進跑出從各處打聽有油水可撈地冒險地時節。胖巫師回憶着。臉上露出一個自嘲地微笑。好象長久以來一直被一隻看不見地手推動着前進。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悠閒地在酒館中聽人吹牛地心情了……
而這個時候一行人之中地另外一個已經走到了吧檯旁邊。他同樣穿着全身甲。只是與那矮人不同。巫師注意到整套鎧甲上都佈滿了各種程度地砍痕和摩擦。還有一些修補地印記。顯示出這一位身經百戰地戰士。然後這位背後挎一柄雙手劍。一眼看去就是那種上好鍛鋼打造地精緻品。但他腰際還配着一把長劍作爲備用武器。顯然實戰經驗上比那誇誇奇談地愛人豐富了不止一些……
“照舊……”戰士隨手扔給老闆一個小小地革囊。看那鼓出來地形狀。巫師判斷裡面至少裝着二十個以上地金幣。他搜索了一下記憶。發現好像沒有什麼菜品或者是任務地定金值這個價錢。但是那粗壯地店老闆卻只是點點頭。將一個小包袱遞給了後者……
“是任務……不過他們這次看來也未必能完成……”對於巫師疑惑的目光,老闆倒是出人意料地給出了答案。他從櫃檯下面掏出了一張羊皮紙遞給巫師,後者注意到那上面的大字似乎是某種懸賞。然後他地目光一緊。從那紙張上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懸賞殺死紅龍瑞德格爾……?”巫師有些驚訝的擡起頭,又從袖子裡摸出一枚金幣扔給老闆:“城市周圍怎麼會有紅龍的?”
“誰知道那倒黴的蜥蜴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總之前一陣已經有很多玩家死在他手裡了。最近倒是少了些,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金幣抑或是任務發佈系統的作用。老闆的話變得益發多起來,他朝着那幾個正在竊竊私語的玩家擡了擡下巴:“也有鍥而不捨的……比方說他們已經死了好幾回了……”
“說詳細點好嗎?”巫師的興致顯然高昂起來……
相對與一頭成年抑或是壯年龍的實力,紅龍瑞德格爾老兄的身家簡直豐厚的令人驚訝,在之後的一系列調查之中,很快就有人揭示出這條龍的藏寶的質量和數量都已經稱得上一個遠超的評價,甚至有人根據其他的一些散碎信息,得出了他是一條難得的三倍通常標準的boss,這個信息無疑讓所有的窺瞰者更加無法止住饞涎,一撥又一撥的玩家們在一段時間之內以空前的熱情不住的騷擾着這條倒黴的龍
只不過號稱五色龍之中最爲強大的一種,紅龍顯然不是那些五十來級,心中充滿僥倖心理的玩家們能夠消受的怪物,更何況瑞德格爾似乎還跟無底深淵之中的某些生物有些什麼不清不楚的聯繫……巫師曾經看見過的判魂魔和哥革就是明證……
於是單獨的、小隊的、甚至大隊乃至小型行會爲計量單位的玩家們成了吐息與利爪之下的璀璨白光,除了讓幻想國際負責回收天使之淚的系統忙活的差點死機之外,反倒是讓紅龍的財富更增加了一個駭人聽聞的程度,除此之外,高級怪物擁有的等級提升系統也進一步強化了這條忙幾乎的沒有時間睡覺的龍,有人估計表面上這傢伙雖然還是掛着個成年龍的名號,但實際上恐怕已經進入到了老龍的等級之中了……
於是這裡變成了一個讓玩家頭痛的死循環,大量的玩家堆高了紅龍的實力和財富,而越加高漲的財富又吸引無數的玩家前來送死……
所有這一切究其根本,無疑都是公佈了紅龍老巢錄像的山德魯挑起的……如果瑞德格爾的智慧能夠理解玩家之間的操作流程的話……他對於胖巫師的恨意大概又要更上一層樓吧……雖然龍城之中計算仇恨的方式並沒有恨之入骨這個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