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臺之上的比試,對每一個武者都有限制,比如速度型的武者,迴旋的空間大大被壓縮,擅長遠程攻擊的武者,距離被大大拉近,要知道對於遠程打擊者,距離意味着生死。
雖然沈離沒有遇到過臧絞這樣的修煉者,但是顯然他是那種需要更廣闊空間來施展手段的武者類型。
範圍越大,他的自身越安全,是戰是走全在他的掌握。
可是鬥臺只有這麼大,空間被大大壓縮。臧絞不但自己要在鬥臺之上藏匿,還要控制陣法的運轉範圍,免得對手一根筋的向一個方向撞去,那麼一定能闖出陣法。
臧絞要掩蓋的就是他需要一直保證,哪怕武者闖到鬥臺的邊緣,也一定將他覆蓋在陣法的核心。
如此一來,可以判斷,臧絞發動的陣法範圍一定很小!隨即沈離一念貫通,臧絞即使是地榜第一又如何,他的境界擺在那裡,畢竟還沒有突破到破玄境,雖然實力超卓,能夠引動的天地威能實在有限。
所以只要能夠破陣,這一場比賽便沒有懸念了!
沈離沒有如人所想,再次硬接這次攻擊,而是飛身而退!
巨斧如影隨形。
砰!沈離的背脊撞在了一處結界,那裡是鬥臺的邊緣,之前沈離胡打亂撞也曾撞倒過,只是他那會還沒想到這個問題的所在。
鬥臺結界其實只是一層元力波動,並不強力,目的在於告訴武者,這裡是都太邊緣,再退就會掉下鬥臺,那麼比賽便是輸了。
沈離一觸即走,沿着邊緣向一側退去,而巨斧來勢極快,就要加身。
一息之間,沈離飛退近百丈,終於找到了他要找的方位,這個方形鬥臺的一角,沒錯就是這裡。
按照沈離的理解,無論這陣法的範圍有多大,如果以他爲核心,那麼只要他站在這裡,此刻鬥臺之上的陣法範圍則變得最小。
要衝出去才變得難度最低!
沈離這莫名其妙的舉動引得觀戰臺上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他要幹什麼?
即便是再自信,難道他就不怕被雷斧劈退一步麼?退一步便是輸!難道他不知道?又或者這其實是他根本接不住這道天雷,已經被臧絞逼得走投無路?
沈離早已有了腹案,到了這裡之後,從容轉身,面對鬥臺之外,仰頭橫刀大喝一聲:“來吧!”
體內的真元早已源源不絕的涌入穴竅,而沈離似乎還覺得不夠,牙關緊咬,悍然第一次催動了上丹田。
靈臺之內,猛然一陣波動,在沈離突破凝元境之時,那些轉化氣血凝結成真元,固涸儲存在靈臺裡的一動不動的真元一下子沸騰了。
這是沈離真正的底牌!
當時突破,體內碎星反補的這股真元之雄鵬澎湃,直接將他的經脈拓寬了一倍,可見多麼渾厚,若不是他早已開闢上丹田能夠將真元固化留存,只怕沈離的肉體都會被撕裂。
所以沈離雖然突破了,境界只有凝元境一重,原本隨着他境界的提升,逐步軟化煉化這些真元爲己用,對他能夠快速提高境界有極大的幫助,但是現在沈離顧不得了,他不知道這陣法的壁壘有多堅固,所以必須傾盡全力,以求一擊破敵。
雷斧狠狠的劈在了沈離的清華之上,沒有人們想象中的激.情對撞,也沒有任何聲光激射,僅僅是一個接觸,沈離的腳下忽然如同破冰滑翔一樣,倒飛出去,就如同一支離弦的羽箭,藉助天雷之威爲推動力,面孔朝後的倒飛。
人在半空,身體大叫一聲:“破!”
原本體內就以沸騰真元幾乎將沈離的穴竅鼓破。他的體表亮起六十三個光點連成一片,心臟內的碎星泌出一滴鮮血,正是三足沙螂的心頭之血。
噬魂妖獸第三變悍然發動!
原本是沈離是沒有能力發動這第三變的,即便是將所有凝結固涸的真元溶解,他的境界也不足以發動這一擊。
噬魂妖獸第三變將把武者肉體的力量翻上三重,以沈離原本就二十萬斤的肉體力量,這一擊將達到恐怖的一百六十萬斤!說是移山填海之力也不爲過。
即便是一座大山也能被轟塌了!
這樣的力量,即使在破玄境的巔峰武者們也未必能夠爆發出來。何況他區區一個凝元境第一重的沈離。
原本沈離只是做着準備,在慢慢的修煉提升,但是臧絞的雷斧給了他借力的機會。
雖然雷斧不會給他的攻擊加成,卻推動他勉強將這一擊打了出來,否則沈離即使發動之後,由於真元不足,肉體根本無法移動,這一擊也就成了空氣,毫無用處。
噬魂妖獸變第三重使用的是三足沙螂的心頭血,所以幻化出來的形態正是三足沙螂攻擊時擅長的前肢槍~刺,也就是彭賈天的動情繯首斧那般模樣。
只是這槍~刺如今威力更大,刺芒足足二三十丈長短,以沈離強悍的肉身做爲攻擊的源頭,狠狠的撞在了狂仙引雷陣的邊界之上。
正如沈離所想,狂仙引雷陣的邊界其實距離他不足五十丈,但是因爲臧絞的刻意控制,無論他向哪個方向突擊都會如影隨形的覆蓋這他。
只有在雷斧加身這個時刻,臧絞斷定沈離這時不能移動,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雷斧之上,才讓沈離有機可趁。
天地轟嘯,聲震九霄,整個風雲武鬥場彷彿都隨着這一撞發出恐怖的震顫,如同隨時要垮塌一般。
經過真元加持的陣法原本固若金湯,早已不受人力制約,狂仙引雷陣的堅固程度,完全能夠承受人類肉體極限的十五萬斤力量數十次打擊。
臧絞之所以不肯讓沈離攻擊法陣,主要是因爲陣法一旦受到攻擊,就會牽引共振到控制之人的神魂,使得佈陣之人沒有餘力發動攻擊,本末倒置。
但是沈離的這一擊太恐怖了,根本不是臧絞這個境界的武者能夠承受的,他只覺得識海之內巨聲轟鳴,隨即一陣劇痛,彷彿神魂都已經鬆動,一股從未有過的壓力沿着經脈傳遍全身,猶如要將他撕裂,七竅之內鮮血汩汩,眼前一黑砰然倒地。
狂仙引雷陣法隨即消散,頭頂的蓋頂烏雲憑空消失,而尾隨沈離而來的雷斧卻撲地一聲沒入他的後背。
沈離舊力已竭,被這股無人控制的真元一擊,雖然僅僅是臧絞神唸的餘力,也根本承受不起,內腑一陣絞痛,噗地噴出一口鮮血,單膝跪地,大刀清華叮的一聲點在鬥臺地面纔沒有撲到。
時間靜止,風雲武鬥場內同樣靜止,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幕,看着戲劇性的反轉,瞠目無聲。
沈離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勉強站起,擡手抹掉嘴邊的鮮血吐出兩個字:“承讓!”
一個站着,一個倒下,沈離又以獲勝者的姿態說出這兩個字,可是裁決者似乎還在等待,因爲臧絞已經醒來,雖然看起來狼狽萬分,但是確實沒有認輸。
兩人站到鬥臺之上,從開始到現在沒有一次直接的接觸,在沒有一個人徹底被擊垮或者認輸前的判定,只怕難以服衆。
臧絞似乎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雙手徒勞的支撐了幾下,又沉重的躺了下去,但是他已經能開口說話。
“我敗了!”
歡呼陡然響徹,無數觀衆在這一刻舉起雙臂不停的呼喊,沒人能聽到別人喊的是什麼,但是他們需要的僅僅是宣泄!
贏了!
他們支持的沈離在最被動的時候,最絕望的時候把一直帶給他們的勝利延續了!
沈離卻出人意料的走了過去,他附身扶起臧絞道:“是臧前輩被比賽的規則限制了實力,無法全力出手,才讓我取巧得勝,如果是在外面遇到臧前輩,只怕我會死無葬身之地。”
“呵呵!”臧絞苦笑。“其實是你實至名歸,我早在一年之前便已達到了突破的瓶頸,只是我一直捨不得地榜第一的聲名所以遲遲不肯,突破之後便是一個新的開始,而我心生懼意,既畏懼修煉之途的艱險,也害怕無法再度成功,所以有了心魔。”
臧絞似乎在這一刻頓悟了,他接着說:“其實時易世變,新秀輩出,早晚會有你這樣的天才涌現,而我哦沉迷在地榜第一名的光環裡無法自拔,卻放棄了追求強大的心志,永遠停留在這個實力上,失敗只是早晚的事,今日一敗,心魔已解,終於可以安心的結束這個階段重新發奮了。所以我要謝謝你打醒我。”
“前輩言重。”沈離和臧絞執手,語氣中頗爲惺惺相惜。
這番話何嘗不是在用臧絞的親身經歷告誡沈離,沈離心底發誓,一定不能被眼前的成就迷惑,什麼地榜第一,只不過是重新上路的起點,他的修煉之路纔剛剛開始而已。
這時,那個裁決者才慢聲拉語的宣佈:“地榜榜首傲視風雲戰,沈離勝!”
……
回到休息處的沈離仍然有些疲憊,他的傷勢其實並不輕鬆,可是等在那裡的彭賈天和江芷柔卻已經興奮的不行。
一件沈離出現在門口,彭賈天一聲嚎叫,張開雙臂撲了過去,“沈師兄,你贏了!我太高興了!!!”
看着這個張揚狂放真情外溢的師弟如此替自己高興,沈離也難以控制情緒,張開雙臂迎了上去。
彭賈天雖然個子矮一些,但是身材肥碩,他有信心用一個大大的熊抱來表達自己的興奮,可是那個看起來傷勢不輕的沈師兄卻突然如同穿花蝴蝶一樣從他腋下滑了過去,讓他一下子撲空。
原本在一邊等着看熱鬧的一個女武者,措不及防被收勢不及的彭賈天撞了一下,脫口罵道:“你找死啊……”
彭賈天顧不得解釋,愕然回首,之間沈離已經和江芷柔緊緊的擁抱在一起,而江芷柔正面對着彭賈天的方向,把精緻的下頜放在沈離的肩頭,雙目緊閉流下喜悅的清淚。
在享受片刻的溫存後,江芷柔猛地推開沈離,臉上顯出不可抑制的羞澀,這裡還有那麼多人看着呢,這呆子抱得那麼緊幹什麼。
沈離也是一糗,不知不覺間怎麼就沒控制住呢,特別是此時纔想起剛剛被他戲弄了一下的師弟,回頭一看,恰在此時,彭賈天啪的一聲捱了一記耳光,那個女武者彷彿遭受了莫大羞辱,憤憤離去。
彭賈天哀怨的看着沈離,臉上五個指印清晰而搞笑!
沈離露出真摯的笑容,大大張開了臂膀,毫不在乎彭賈天身上汗漬氣味和骯髒,與他狠狠的擁抱了一下。
師兄弟三人的興奮未退,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走了過來。
“恭喜沈公子,奪得地榜榜首,成爲風雲武鬥場有史以來傲視風雲榜上最年輕的地榜第一名,現在請跟我過來領取第一名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