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丹師被沈離一抓,就已知道沈離的實力絕非他可以抗衡的,看到沈離對少女香丹的容忍也知道沈離並無惡意。
只是他不明白這少年爲何如此神秘兮兮。
這時正好醫館無人,香丹踢打了幾下看到沈離放開老丹師正對着她笑,不知爲何忽然臉上火辣辣的覺得自己在這少年面前失態丟人,不免狠狠的瞪了沈離一眼,轉身去關門。
醫館的大門破破爛爛,即使關上了也管不住外面熙熙攘攘的聲音,這裡是最貧困的市井,雖然沒有其他地方繁華,卻也十分的熱鬧。
沈離卻是看着老丹師不說話,等待着他的解釋,沒人知道沈離此刻內心的激動,他想不到第一次找的地方居然就查到了線索。
這老丹師到底知道什麼呢?
老丹師緩緩坐下問:“公子想要尋找什麼?”
沈離道:“與這物件相關之人。”
老丹師一下子笑了,輕輕的。沈離甚至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信。
“你是哪一家的弟子?”但是老丹師的問話卻讓沈離迷惑了。
什麼叫哪一家的弟子?
不過老丹師顯然沒等沈離回答,而是繼續說:“你這標識之上的小星,分明是咱們星耀宗的標記,只是不知道爲何你的會是如此奇怪,莫非你不是我星耀宗門下麼?”
沈離只覺得有些頭大,但是卻敏銳的抓住了一些朦朧的線索。
星耀宗……
難道這些獵妖師工會留守的據點,爲了掩護身份,便是用這個什麼星耀宗的名頭遮掩?
看沈離不說話,老者有些不悅道:“雖然我們星耀宗早已四分五裂,但是畢竟師出同源,星耀宗的山門還在中州之地矗立,我們這些門下弟子自然要奉宗門的號令,你可是從中州來的?”
這話雖然是肯定句,但是語氣已經不善了。
沈離開始不停的腦補,然後突兀的問道:“你們用這個作爲宗門標誌?”
老丹師鬍子都抖了起來,顯然十分生氣,怒聲道:“星耀宗當年分裂成十九堂,但是那一堂也沒人敢背宗忘祖宣城自立,自然是要用宗門的標記行走。你到底是那一堂來的……哦,我知道了。莫非你剛剛是與蒲還山那小子在演戲。”
沈離只覺得老丹師的想象力過於豐富,也太敏感些,本來已經十分不好意思躲在門口的香丹聽到這句話,幾步衝了過來站在老丹師身側。
老丹師似乎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判斷沒錯,於是怒聲道:“你回去告訴姓蒲的,師門真傳在我,他休想謀奪,當年師傅看他品行不佳纔沒有傳承與他,師傅沒有看錯人,所以無論他用了什麼手段,招來什麼人都是沒用的,雲洲堂的堂主只能是我,便是我死了,自然會有新的傳人,他永遠不會得到名分。”
這都什麼跟什麼,沈離覺得自己很冤枉,只是拿出一塊標識,竟然把事情高的一團漿糊,若不是老丹師說他識得此物,沈離只怕早已拂袖而去了。
但是此刻沈離卻不能不解釋了,這老丹師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情緒,看什麼都帶着陰謀的視角,如果不說清楚,只怕沈離的計劃會落空。
沈離道:“這位前輩您先別激動,我真的只是來尋人,至於您和什麼人的恩怨絕對與我無關,我是第一次到您這裡來不是麼。”
老丹師懷疑的看着沈離,然後道:“那你是何來歷?”
沈離出手不凡實力過人,卻是不大像以煉丹聞名於世的星耀宗門下。當然既然是宗門,總會有一兩個特別的人物,雖然星耀宗號稱煉丹職業裡的翹楚,如有那麼幾個在武道上有些成就的也算不得稀奇。
沈離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晚輩星雲宗沈離。”
老丹師想了一下,搖頭道:“我沒聽過。”
好吧大家不是一個行當,雖然沈離自以爲自己應該早已名動雲州了,可是老丹師顯然對武道之事不熟悉。
“晚輩此來,是因爲要尋找一個佩戴這類標記的人物或者勢力,因爲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與他們交涉,所以晚輩有個不情之請,老師可否告訴我有什麼人有資格佩戴這種標誌呢。”
老丹師看着沈離,直覺他不似在說謊,於是問:“你真的不是丹師?”
沈離搖頭道:“絕對不是。”
老丹師明顯鬆了口氣道:“那就難怪公子不知了,這個星星的標記是星耀宗的標記,每個門下弟子都會在衣衫上標記,而標識只有星耀宗分堂堂主以上纔有資格佩戴,比如老夫就有一塊,只不過你這種的我卻沒有見過。”說着老者從懷中摸出一個很小的標識,第給沈離觀看。
沈離接過來,一眼便看到標識上那個星星果然與自己的六芒星標識一模一樣,只是這個標識只有一顆星而已。
沈離登時喜出望外,原來果然是他們。可是聽老丹師的口吻,顯然星耀宗裡有些地位的人物人手一塊標識,那麼到底哪一個纔是自己要尋找的據點呢。
看老丹師的情形,顯然並不明白這個標識的含義所在,也就是說他根本不是獵妖師工會的人。
不過找到了目標就好,沈離有把握很快把那個人找出來。
於是沈離順水推舟的開始打探起星耀宗的情形來,老丹師也是一肚子委屈,沈離又有求於人,兩人一拍即合,沈離十分知趣的邀請老丹師吃酒,老丹師也沒有拒絕,顯然覺得沈離能夠拿出這種東西,應該是與星耀宗有些關聯。
沈離特意尋了一處豪華酒樓,要了一個巨大的包間,看到這裡的奢華,跟着同來的香丹還有老丹師那個徒弟都有些畏縮。
顯然慣於清苦生活的老丹師對家人有些過於嚴苛了,而沈離也從中看到了老丹師的品德。
作爲修煉者,特別是丹師這個職業,其實是很有錢途的,老丹師卻甘於清貧自守,又樂於助人足見品行高潔。
但是在生活的質量上明顯太苛刻,以至於他們本該可以輕鬆能夠享受到的生活卻根本就沒有享受過。
香丹作爲一個女子,此刻素衣素貌,在這個環境下竟然顯得有些土氣,那個學徒更加的不敢說話,只是這頭吃喝。
其實沈離也未見得在衣飾上比他們強多少,但是當酒樓跑堂的看到沈離拋出去的銀子後立刻把他們恭迎進了這巨大的包房。
什麼時候錢都擁有他巨大的力量。
老丹師顯然有些憋悶,談起來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話說如果不涉及到宗門大事,對於丹師來說倒是真沒什麼可以值得隱瞞的。
特別是幾杯酒下肚,老丹師開始大倒苦水,敘說起了那個蒲還山來鬧事的緣由。
原來當年星雲宗雲洲堂的由老丹師的師父主持,收了老丹師和他的師兄蒲弘維二人爲弟子。這二人天資不錯,沒過多久就可以獨立行醫了。
只是蒲宏偉生性貪婪,病人求醫問藥無度索取,憑藉着星耀宗的真傳居然很快積累了巨大的財富,成爲富甲一方的豪門。
然而老堂主臨終卻把傳承交給了老丹師,這讓一直以真傳大弟子自居的蒲宏偉難以接受。
那間醫館就是老堂主留下來的,而老丹師便一直堅守在那裡,繼承着老堂主的遺志,說起來這些沈離也不由得感嘆。
然後沈離繞着彎的問起了今日蒲還山上門之事,老丹師道:“還不是我那師兄搞的鬼,他一直對沒有能繼承真傳耿耿於懷,又自詡醫道高明遠超於我,所以不知怎麼就聯合了雲州丹師界,組織了一個丹師公會,想要成爲公會的會長,本來這也沒什麼,他追名逐利的本性便是如此,可是沒想到他竟然從中州的星耀宗總壇請來了強者,如今那人帶着四葉蠱本而來,看來是要脅迫我讓出這堂主之位了。”
沈離道:“如果不讓又將如何。”
老丹師道:“事到如今讓與不讓還有什麼區別,他只消把我這張老臉打得啪啪作響,而我卻連還手都本事都沒有,那蟻后雲州就再也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說到這傷心不已竟然眼中滴出了幾滴濁淚,一旁的香丹看見抱住父親肩頭失聲大哭,沈離只覺得眼睛酸酸的。
但是這是人家宗門內部事務,他只是和老丹師萍水相逢,不但無法插手,便是相勸也不容易。
沈離問道:“那老師明日可是要去赴那約會嗎?”
老者抹了抹臉頗爲對自己的事態不好意思,他堅定的道:“個人榮辱事小,總不能讓那無恥的傢伙把師門的臉面都糟蹋完了,所以無論如何我明日也要前去,當着雲州所有丹師界的面與他把話說清楚,就是當衆撕破了麪皮也顧不得了。”
沈離十分感慨,爲何這種兄弟鬩於牆的事永遠也難以杜絕呢。
但是隨即沈離靈機一動,若是老丹師明日前去,那對於沈離豈不是一個機會,只要能跟着混入,見到那個什麼中州總壇的來人,或許便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於是沈離道:“老師不要擔心,我這人最看不得這種一衆欺寡之事,明日我陪你一同前往,若是有人欺侮與你,我自然幫你理論。”
老丹師其實並未喝多,看沈離忽然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之事一想便即明白了沈離的用意。老丹師剛纔只是一腔鬱悶無處傾訴才藉着酒意發泄一下而已,他閱人無數什麼樣的事沒遇到過,沈離的一點小心思怎麼能瞞過他的法眼呢。
雖然沈離的實力強大,可是在作人這一點上他纔剛上路呢。
但是老丹師也沒有拒絕,沈離的來歷和來意,疑點也頗多,既然他要同去便隨他好了。
無論他到底有什麼企圖和目的,對老丹師還會形成更大的威脅和影響麼!
今日吃了人家一頓酒,便算做一點點回報和補償吧,想到這裡老丹師更加的放開,直到一醉方休人事不省,被他那個徒弟給揹着回到醫館的。
倒是離開之際香丹對沈離怒目而視,絲毫不因爲沈離請了一頓奢華大餐而有所假以顏色。當沈離送他們回到醫館告辭的時候,香丹板着臉問道:“你到底有何用意?”
沈離只好狼狽而去。
在香丹看來,這個傢伙找上門來,目的不明卻把她老爹給灌醉了答應帶着他明天同去赴宴,顯然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二日沈離早早來到醫館,而一夜宿醉後的老丹師顯然沒有調整過來,情緒和形象都有些受損,見沈離到來也沒有多說什麼,囑咐徒弟看家,帶着沈離和香丹徒步向蒲家的大宅院而去。
沈離雖然不怕走路,但是幾次開口要僱一輛馬車代步都被老丹師拒絕了,沈離也只好隨他去。
可是足足走了一上午,從西北角橫穿雲州城來到了富豪聚居的西南角,然後沈離才發現居然來到了曉荷塘附近。
乍然故地重遊,沈離也有些唏噓。而遠處一座豪華的大宅院前人聲鼎沸,顯然便是蒲宏偉的府邸了。
正文 0389章 新的線索(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