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超脫

湖水晶瑩,閃動美麗的光澤,微風拂來,吹起片片漣漪。

將來,你若累了,厭倦一切,我會帶你走。

這一句話,姬瑤不曾想到,她算盡人心,自問才情無雙,可這次,終歸沒有料到。

“當日真希望,不該救你”她輕嘆,有點無奈。

恨不得兩人不相遇,也沒有在厭嶺經歷這麼多,可這些早已發生,她不承認又如何?

冰冷的心終究融化了,不再無暇,有了他的身影。

“可你還是救了”莫然笑道,他聽出了面前女子的話中之意。

她沒有拒絕,這算是變相的接受嗎?

此刻,他很開心,宛若一個孩童,仙風道骨的氣質全無。

要知曉,在這裡,他的修爲經歷了數百載,早已超凡入聖,那一日自從湖邊枯坐,不知歲月幾何,風雨飄搖中,終究等到了佳人。

世間恩怨,在這時化無,人族妖族的紛爭的確不該在這裡出現,若未來相敵,若有一日兩人皆累,或許真會在一起。

“拋開一切多好,可惜未來太難”

姬瑤說道,眼神迷離,而後她將頭輕靠在邊上人的肩膀。

她的確很累,算世事,猜人心,佈局一切,爲了妖族的輝煌而不擇手段。

同時,她對自身要求很高,做到一步一極致,要登上最強。

但這種路,註定是孤獨的...

紫桓山的紅塵萬丈境中,她有血月,的確護住了她,沒有喪失記憶,可一切還要重頭開始。

她爲一隻狐妖,很弱小,從那時起,漸漸修習記憶中的法,直到如今。

這過程很漫長,歲月逝去,一代又一代。

不過苦盡甘來,終歸超脫了外在的自己,成聖了。

這是此境的巔峰,在這精神世界中最高的境界,但這樣依舊走不出天地,迴歸不了真實。

她反思,一路過來,沒有一人相識,真的有一種舉世皆寂的感覺。

“答應我一件事”姬瑤輕語,話音迷人,酥入骨髓。

她本就天生媚骨,美若一尊妖仙,一舉一動傾盡世間人。

此刻,她依偎在邊上人的懷中,享受着一份溫暖,若讓他人看到,必定驚掉下巴。

當世鐵血殺伐的妖族聖女,竟會愛上一個人族默默無名的少年,這根本是在天方夜譚,讓人嗤笑。

可現實如此,兩人相擁,彼此早已鍾情,有了對方。

“何事?”莫然問道,輕撫着懷中人,連他都沒想到,有一日兩人在一起。

即便在這個假的世界中,但或許只有這裡,才能拋開外在的一切。

“有一日,我若忘了你,我若傷了你,記得,我願死在...你的懷中”姬瑤說道,話音哽咽,眼角有淚光。

可她依舊強忍,綻放出笑容。

的確,身爲妖族聖女的她不該有如此姿態,但她畢竟是一個女子,在外面,可以無情,殺伐一切人。

但這裡,僅有的是在她自己,或許,在他面前,她才擁有真正的自己。

不過一切都會結束,所謂的紅塵萬丈,她悟了,唯有了卻一切執念,方能出去。

故而,她接受了自己的內心,去了卻最後一個執念,自此之後,將一切永埋心中!

這是她的決定,此刻便爲了自己而活,而之後,她依舊是妖族聖女,依舊會帶領妖族,於未來征戰四方。

若最後失敗,累了,疲倦了,她相信,會有一人來帶她走...

繁花落,湖水粼粼,一道身影消失,於紅塵而去。

紫桓山道,紅衣女子睜開雙眸,她看了眼附近,神情輕嘆,隨後恢復了往日的姿態,眸間凌冽,踏山而去。

同一時間,造化地,紫葉有凋零的,也有綻放出神芒,燦燦耀眼。

各宗驕子,大族子弟,人王者,有幾人一一甦醒,這是被判定失敗,但身有至寶,終歸沒有真正的沉淪。

可這些人,與造化無緣,只能在此地沐浴紫葉霧水蘊養。

而在紫桓虛影中,山道上醒來的人,卻是歷經了紅塵萬丈,了卻心念,是超脫者!

這些人,可以登山,尋那山上鍾,爭奪最後的造化。

湖邊,青草生,一道身影依舊,望着水面。

姬瑤走了,心中執念已了,超脫紅塵萬丈,但令他困惑的是,爲何自己沒有出去,離開這個世界?

三大執念已無,他心中無牽無掛,身爲小葉,救了一個又一個的鎮子,送別一位位友人,凡塵之事皆已了結。

甦醒後,得知此間秘,阿香之事,姬瑤之事也都圓滿。

他感覺心境超然,不再爲外物所動,內心亦已波瀾不驚,達到了真正的返璞歸真。

這顯然,自身早已超脫,達到了走出這個世界,走出紅塵萬丈的條件。

可爲何,自己仍在?

羣山伏地,如龍盤桓,一座青青的山峰上,木屋破舊,經歷了風吹雨打,早已辯不清模樣。

這一日,莫然來到了這裡。

這是小葉的家,也是他的家。

這個山頭不高,很平坦,曾經熱鬧非凡,有歡聲笑語,一段難忘的回憶。

如今,故人逝去,很多東西不存,唯留這間木屋。

“你,一直都在嗎?”他輕嘆,剛想進屋的時候卻停在了屋外。

這便是執念嗎,到底還是要面對,將心中一切道出,不留點滴。

“這是我的家”屋中人開口,話音清冷。

這讓原本要入門的男子怔住,猶豫了後苦笑,沒有進去。

這是在怪他嗎,記憶中那個溫婉恬靜的女子,阿香,其實至始至終都在這裡,不過自己沒有發覺,也沒有留意。

或許是得知阿香便是秋紫晴,不知如何面對,故而早已埋在心底。

紅塵萬丈,不能留有一絲,這些感情終究有發生,何以當夢?

故而這份執念不散,依舊存在,只是他自己忘記了。

莫然深吸一氣,嘴角一翹,道:“這也是我的家,爲夫不能進來嗎?”

一分輕佻,可卻表明了他的意思,兩人相識,在古魔林,無邊平原,以及現在,很多時候不需要真正的道出,早已了明晰對方。

屋內,久久沒有迴音,莫然推門而入,看到了一位清麗佳人。

殘陽落,滿屋昏黃,他有一種心酸,對不起面前人。

當日離去,他算是逃避,沒有直面。

秋紫晴的心思,他的確不懂,這樣一個無暇的女子,身份崇高,不止是秋家的長女,更是雲霄殿的掌殿人。

無論怎麼看,兩人似乎都不可能。

即便在紫桓山中經歷很多,可聯繫兩人之間的不過是自己的體質,神藏的特殊,以及有在未來征戰的潛力。

這是她的本性,鎮壓禍端,阻止亂世到來,鮮血飄零。

爲此,她是無私的,就如傳聞中,秋紫晴座下八將,都是她一手培養,如今早已位列祭之一境,比她本人的境界都要高。

但這些人依舊奉她爲主,跟隨在後,於伏魔地等平亂。

這就秋紫晴,也是獨屬於她的魅力,讓人信服。

而眼下,他真的不解,這樣一個女子爲何要以阿香的身份與他在一起,是當日的記憶沒有甦醒嗎?

可她說比他早來了百年!

紫桓山,紅塵萬丈中,世人在渡,爲已爲人,唯有超脫方可離開。

所有的恩怨,執念,遺憾都需了卻,凡心爲無,此後盡爲修!

“我不知道是你,命運弄人”

女子說道,她轉過身,眸子晶亮,玉肌如雪,若一尊謫仙,出塵的不像話。

此境的她,與外面不同,沒有去征戰,少了一分英氣,多了幾分仙意。

阿香的時候,她的確甦醒了記憶,可那時,並不知道小葉就是莫然。

她一直以爲,此間紅塵,萬法皆虛,不過煉心而已。

故而從一開始的排斥,到漸漸融入。

既是虛幻,經歷一次難得的凡世,又有何不可?

未來,血骨紛飛,戰亂起,恐怕再也沒有一處淨土,能有這般安樂了。

“命運弄人,原來如此”莫然笑道。

竟得到這樣一個答案,秋紫晴的記憶甦醒了,可她不知道小葉就是他,或許直到後來,他修太一經,一切都才明白過來。

因爲此經正是兩人一起獲得,並且鑽研過數日,更從其中推演出一些妙法。

“你與妖族聖女,關係不淺,一如傳聞那般”她開口,灼灼的眸子盯着眼前人。

她真的很想從中知道,這並非是真,爲謠言。

可惜,面前男子點頭的瞬間,她就明白了。

一個爲妖族而戰,血染諸域,一個爲鎮壓禍端而生,還世間一方淨土,這注定了對立。

未來,必有一戰!

無關其他,只是路不同,選擇不同,結局也不同。

“我...”莫然出言,他不知道該如何說。

與姬瑤,兩人相識的早,經歷許多,彼此早已有了對方,可他與秋紫晴呢?

或許更多的是遺憾,錯了的緣。

“紅塵一夢,需要了斷,未來,若你執意,我會親自前來斬你”

熟悉的話語,讓莫然證住,女子的身影消失了,化成晶瑩的光芒,這是超脫,於紅塵而出,迴歸到真實。

對於阿香來講,她等待了許久,小葉回家,終歸心中有念,對於秋紫晴來講,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無牽無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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