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拓走了。
羅剎來了。
而且是名爲羅宥率領的血子大隊。
這是他們人生第一次進入酆崖戰地。
好在同爲域外，本就沒什麼差別，更何況進入不久，他們便看到了另外一支同類。
同類臉上，洋溢着宛若豐收的光芒。
這讓羅宥忍不住湊了上去。
“原來是，羅墨閣下，幸會幸會！”
“羅宥？你們纔來？也太慢了吧！”
“呵呵，我們剛剛返回葬海，是以慢了些，你們呢，如何？”
“不得不說，此次酆崖兩大新陣一出，斬魔之利實在是超乎想象！”
……
這話一出，羅宥麾下衆血子，不由想到了在他們不斷被名爲戰意之浪頭推上殺穹的過程中，感受到的那一場斬魔之戰。
“那，你們有何收穫？”
羅宥吞了吞口水，對此很有些詫異，卻也很有些期待。
“收穫？”名爲羅墨的血子笑呵呵道，“軍陣我們是不想了，據說另有封號血子專門爲此而來，不過麼……”
“不過什麼？”
“不過我們斬殺了兩支酆崖大隊，順帶搶殺了一位魔！”
羅宥一隊，目瞪口呆。
對此，羅墨一隊得意之餘，也非常理解。
“羅宥閣下，好好幹，此地對我等來說，簡直堪稱寶地，哈哈！”
拍了拍羅宥的肩膀，於大笑聲中，羅墨帶着大隊離去。
縱然離去，他們依舊將豐收的喜悅留在此地，用以激勵同伴。
但此地的同伴，沒有感受到絲毫激勵。
面面相覷間，更多的，是之前虛假之興奮的鬆動，以及鬆動後產生的不可置信的疑惑。
“斬，斬殺兩大，大隊……”
“搶，搶殺一位魔……”
“不，不可能吧？”
“那，那種軍陣……”
“一，一刻鐘都不到啊……”
“羅，羅宥閣，閣下？”
……
疑惑之後，羅宥便成了所有血子唯一關注的對象。
且不說羅宥是帶頭的……
他們可忘不了，如今從同伴口中得知的情況，恰好符合那羣恐怖的仙尊離去後，羅宥的推斷。
羅宥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很想道一句日了狗。
他的判斷很簡單。
同伴不可能騙他。
所以……
他很有可能歪打正着。
若真只是歪打正着，這對衆血子而言，當然是可喜之事。
但他的歪打正着，卻帶着濃濃的馬後炮嫌疑，是以對他自己沒有半分好處。
“還是……先看看吧。”
對於羅宥的這個意見，衆血子非常贊同。
九州斬魔那一幕，是夢幻，同伴剛剛告訴他們的，同樣不啻於夢幻。
唯有親眼目睹，他們才能判斷哪個纔不是夢幻，哪個纔是真實。
三日後，他們便遇到了一場即將結尾的戰鬥。
戰鬥之激烈，魔之窘迫，魔之反抗，似曾相識……
隨後，魔被酆崖大隊斬殺。
再然後，歡呼到一半的酆崖大隊發現了他們，惶恐逃竄。
最後，他們沒有追擊這羣人類聖人，反倒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良久……
“不，不是啊……”
羅宥傻傻地輕嘆一聲，對所有的東西，做出了總結。
似乎認爲這個總結比兩場夢幻來得更不現實，他不由看向麾下衆血子。
然後，他便知道自己的總結，是對的。
“不，不是那個軍陣……”
“雖說沒，沒看到那，那一戰，但……彷彿那一戰，更，更快，斬魔更，更犀利……”
“不到一，一刻鐘，無，無損……”
“仙，仙尊……”
……
確定了。
衆血子的感覺，卻極其複雜。
一方面，如今身處酆崖戰地的他們，比身處自己主場葬海戰地更爲輕鬆。
因爲軍陣，是不同的。
聖人和仙尊，也是不同的。
但另一方面，他們又因自己親眼目睹後得到的確定，陷入了更深的恐懼之中。
聖人斬魔後，看到他們卻跑了。
仙尊斬魔後，朝他們走了過來。
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說明了什麼？
除了說明他們的頭並沒有做出正確的推斷之外，更說明——
“那些仙尊組成的軍陣，能像斬魔一樣，輕易斬了他們……”
每個血子心頭，都出現了這樣的一句話。
但沒誰說出來。
“走吧。”
羅宥說了一句，邁步前行。
剛走一步，他就停了下來，轉身回望一動不動的麾下。
“我們難道，不該因此而欣喜麼？”
話音落，衆血子漸漸從茫然中回過神來。
隨後，他們跟隨羅宥前行，走向欣喜。
但他們心中，毫無欣喜可言，只有生命的奇蹟朝他們走來的愜意和從容。
這種愜意和從容，正是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此刻於葬海戰地前行的態勢。
邪天姍姍來遲的確定，同時也是對九州衆人兩百年來進步的肯定。
有了這種肯定，他們之前浮動不定的心，總算安定下來，並因此滋生出磅礴有力的自信。
這種自信產生的催化，不僅讓他們變得更爲從容，於邪天的操控之下，他們的斬魔也進行得更爲流暢和犀利。
由此帶來的結果……
便是與那支奇葩的血子大隊分別後僅月餘，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又斬殺了六位魔。
同時，衆人之中，亦有三人瀕臨破入神宮、成就聖人果位的邊緣。
這三人，便是此時圍着邪天的小樹，武徒以及紅衣。
“什麼？”
“不能？”
“爲何不能？話說，邪天你是不是嫉妒道爺即將超越你啊……哇哈哈，老天爺終於開眼了啊！”
……
若是以往，邪天只會一笑了事。
因爲以往同伴的這種話僅僅是打趣。
但現在不是打趣了，而是真實慾望的寫照。
三人對破入神宮的迫切，已經壓下了三人的理智，進而影響到三人的思維。
而邪天更明白，三人自以爲突破的理由，是想更多地幫自己，實則，僅僅是受自身慾望暴漲的驅使。
斬魔有進，但對魔的認識，對自己的認識，衆人依舊在原地踏步。
爲此，邪天皺起了眉頭，心中滋生擔憂。
擔憂有兩種。
一種名爲長遠。
一種名爲眼下。
長遠來看，他擔心隨着斬魔的深入，衆人受到不可逆的侵襲。
眼下來看，則是……
想了想，邪天四周看了看，這才帶着三人迴歸軍陣。
“都坐下吧。”
待衆人落座，他也盤膝而坐。
少頃，朗朗佛音，在這片葬海戰地響起。
響起的同時，已在葬海戰地尋找邪天半月之久的摩霄，身影忽然停滯，緩緩轉頭的他，面帶一絲笑意，看向佛音響起的無盡遠處。
“千算萬算，你也算不到佛音也是我尋找你的手段之一吧，邪帝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