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焰沖天。
將虛空煅燒成了一團遮天的緋紅熔漿。
當摩忖朝天伸手而握時，熔漿緩緩成型，變成了他手中的一柄擎天巨劍。
“魔，魔器！”
通過遠處吳筲驚恐萬分的驚呼，邪天才知道這是自己這輩子遇到的第一件魔器。
單從吳筲的表現來看，這柄魔器的可怕程度就超乎想象。
更何況，邪心的跳動已經因爲爆表而停止了。
但他依舊平靜。
平靜地打量着摩忖手裡的魔器。
魔器很好看。
包裹在緋紅之焰中，扭曲着一切靠近它的東西。
錚鳴着。
訴說着自己的不凡，訴說着自己的強大。
緋紅之焰的外圍，還因燃燒不斷產生着迷幻生靈心智的異象。
通天的劍身上，有着無數好看的，邪天卻看不懂的叵測魔紋。
魔紋巋然不動，絲毫沒有配合巨劍彰顯什麼的興趣。
但彷彿正是這些沉重的魔紋，賦予了巨劍強大和不凡。
長逾百丈的劍柄上，嵌着一顆不斷吞吐魔光的寶石。
寶石有點像眼睛。
但如此大、如此清澈，卻又如此幽邃的眼睛，邪天也是第一次見到。
巨劍的輕輕一顫，便在撕碎虛空的同時，掀起了一片清除世間污穢的狂風。
吳筲被吹出了老遠老遠……
邪天黑髮狂舞，衣袂飄飄。
卻也僅僅於此了。
見此情形，手握巨劍的摩忖有些發愣。
但下一瞬，他就明白了什麼，臉色迅速陰沉下來。
“雖說我不擅長動用外物……”邪天朝摩忖笑了笑，便伸手入懷，打算掏什麼出來，“但稍等啊，我好像有兩把彎刀……”
一句話尚未說完……
被摩忖不尷不尬舉着的魔氣巨劍，就這般從人魔戰場中消失得乾乾淨淨。
“既然你不擅長，倒顯得我欺負你。”
斂去默契的摩忖，雲淡風輕地說着。
但他心裡卻在懊惱地罵娘。
這一次，他不會再認爲邪天是在欺騙他。
因爲巨劍蕩起的狂風，吹不動邪天。
更何況……
“那個人類的勢力，敢讓這種破道境的天驕獨自瞎晃悠！”
之所以敢！
就是對方有獨自瞎晃悠的底氣！
而這種底氣，至少不會比他的魔器弱！甚至極有可能還強上一分！
“所以，這纔是你的底氣所在……”
幡然醒悟這一點的同時，摩忖就把邪天提升到了和自己相等的高度。
同時，他又仔細分析着自身的狀態，以及對手的優劣所在。
“我身受重傷，只能發揮出四成戰力……”
“但若爆發，則可六成……”
“齊天境三劫途以下，無人能敗我……”
“魔器雖不能施展，對手卻也不會明目張膽動用……”
“破道境一層，但其修爲底蘊，至少是破道境後期！”
“戰鬥頗具章法……”
“二品道池……”
“觀其道體，體法雙修，能感應惑心刀，神魂極其強大……”
“觀其戰，雖有章法，卻無有效的殺伐手段，此點，符合他初入人魔戰場的背景……”
“故而，縱然他在完善自己齊天之能的手段，卻無有效的殺伐將其呈現……”
“思維迥異，這，纔是他最難對付的一點……”
……
“三成……”
默唸二字的摩忖，表情漸漸平靜。
平靜之下，卻是近乎瘋狂的決絕。
“即使只有三成機會，也足夠了！”
他推衍出的三成機會，並非是擊敗邪天的成功率，而是不給邪天施展底牌的機會，他有三成！
因爲決絕，摩忖渾然忘記了方纔發生的，來自外物層面的羞辱，魔焰一爆，迅疾出手！
嘭嘭嘭嘭嘭……
不知在地上彈了多少次的吳筲，終於在重傷中躺在了地上。
但他沒顧得上檢查自身傷勢，當即直起上半身，朝戰場所在瞧去。
此時的戰場，魔焰盈天，異象橫生。
這纔是他喜歡看到的戰鬥場景……
卻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戰鬥場景。
因爲他邪少的對手，不再是一位重傷瀕死的種魔將……
而是在發現自己被跟蹤後，敢掉頭反殺的種魔將。
“古天梯……”
茫然呢喃着摩忖曾說過的三個字，吳筲表情陰晴不定。
但沒多久，他便狠狠一咬牙，從懷裡取出一大堆丹藥灌入口中，撒丫子朝戰場狂奔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能接近戰場多少……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
他甚至不知道，正身處戰場的，哪怕和古天梯那恐怖的三個字有關的邪少，該如何活下來。
可他覺得，正因爲不知道……
他才需要做點什麼。
即使他所做的，看上去完全無用。
當這場齊天和種魔將之間真正的戰鬥，由摩忖之手主動挑起時……
還躺在原地等待救援的混元仙宗的弟子們，也齊齊轉頭朝戰場所在的方向看去。
“又來？”
“看這弱了不少的異象，肯定是了！”
“哎，這些齊天，爲何如此傻？”
“不是傻，是利慾薰心啊……”
“呵，利？平白送死耳！”
……
這一次，十位齊天以及荀鬆都沒有針對再一次的無名齊天撿漏之舉，做太多的感慨。
在知道了結果之後，有許多事就變得毫無意義。
就好比此時的摩忖。
雖說一場戰鬥，他教會了敵人不少的東西，可他也從敵人身上，看出了許多東西。
邪天並沒有有效的，針對魔族尤其是種魔將的殺伐手段這一點，便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完美呈現。
他和邪天之間的戰鬥，同樣純粹……
但和摩惻選擇的純粹不一樣。
他所選擇的純粹，是純粹的齊天大能和種魔將之間的戰鬥……
而不是摩惻那種只有最後一口氣力，且只能將這口氣力用於最爲乾淨、最爲簡潔的戰鬥。
所以他可以施展種魔將常用的手段。
這種手段，完全針對九天人類的齊天大能。
如此一來，只有齊天之能的邪天，便再次陷入了窮於應付的窘境之中。
修途至今，邪天在煉氣方面的殺伐手段，已經濃縮成了僅有的五根柱子。
這五根柱子在破道境，可以說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兇器……
但放在齊天境就遠遠不夠看了。
好在，他是煉體士。
更幸運的是，他有一尊躺在道池中的真神。
是以……
即使摩忖通過戰鬥，非常肯定邪天沒有具備齊天大能應有的殺伐手段……
但他依舊產生了好奇，以及一絲讓他如見鬼般的震驚。
畢竟他見多了齊天大能糅合大道的攻伐……
卻從未見過齊天境的煉氣士，用煉體士的真神揮舞着象徵大道的五根大棒子，愚昧且野蠻地抗衡自己的殺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