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請安

青芝跟着她旁邊撐着一把油紙傘,宋梅瑤也不急着往老太太那趕,悠哉悠哉的打量着這故土,那年出嫁後就很少回家之中,如今再次瞧見竟對着一磚一瓦無比喜悅。

春雨細密的很,加上風大的很,其實這傘撐不撐也就那樣,這雨珠隨着風吹到脖頸之上,一陣涼颼颼的感覺讓宋梅瑤感覺很好。

太真實了,她清楚的明白這不是夢,是真實的一切。

宋梅瑤居住在以西的茶林院裡,原本這是閒置的,當初祖上人倒是滿滿堂堂的,輪到他們這輩,反而騰出了不少空院子。

原本宋梅瑤是住在母親的偏苑裡,因爲母親生了妹妹,與母親置氣,加上小孩吵鬧的很,便從那搬了出去。

她便跑去自己祖母那求了一個院子,這茶林院靠着祖母院子又近,便就這麼住進來了。

沒走幾步路別瞧見了柳姨娘,這宋府本是都一夫一妻的,可到了那二房原先的二夫人生了大姐就難產去世了,後娶了如今的二夫人,可那過門的二夫人生了大姐以後肚子不知道怎麼的一直沒動靜,祖母就硬生生給二房納了五個妾,也就這柳姨娘爭氣生了一個六小姐從妾升了姨娘,其他妾卻也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而後二夫人又爭氣的生了一對龍鳳胎,那柳姨娘又比較安生,所以祖母就把那些妾遣了就留了個柳姨娘。

仔細想來,宋梅瑤後來也聽人說起過,這柳姨娘雖是江南女子,卻也是有手段的,不然怎麼會偏生讓她懷上了孩子。

後來那林秉登基,侯府平步青雲的時候說是柳姨娘犯了什麼大忌,直接被趕出了侯家,說起來這事情如今想想卻有種柳姨娘躲過一劫的感覺。

柳姨娘容貌清秀,帶着江南女子的溫婉,一顰一笑都是溫柔的很。

“三小姐。”柳姨娘迎上去,垂了垂眼睛,語氣柔和道,“三小姐這是去給老太太請安吧。”

宋梅瑤以前覺得這柳姨娘的身份所以大多時候是不願理睬柳姨娘的,如今宋梅瑤只覺得好奇,好奇這柳姨娘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淡淡的應了一聲,柳姨娘軟糯的聲音又傳來了:“三小姐,大夫人的話你還是莫要上心了,這我也是當母親,最知曉母親眼中自己的女兒纔是最好的。”

她記得在前世裡柳姨娘可是對她唯恐避之不及,怎麼如今居然找上她了,她淡淡的瞥了一眼,奶聲奶氣道:“柳姨娘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我得快些去祖母那了。”

柳姨娘低了低眼簾,也未在多語,宋梅瑤覺得重生後有些人似乎有些變化了,或許說沒有再正確的時間線罷。

待到了祖母院子,門口就瞧見了自己的七妹妹在一旁候着,這七妹妹宋明容是二夫人生的,也是龍鳳胎裡的一位。二夫人對着宋明容寵愛的很,這嬌縱的性格與自己也不相上下。

一般不去招惹她的時候倒也是乖巧的很,一旦惹到她了就是跟個踩到了貓尾巴似得跳起來就狠狠抓你幾下。

“三姐姐。”宋明容瞧見她,走近拉了拉宋梅瑤的衣裳,隨後皺了皺鼻子道,“三姐姐你也真嬌氣,這雨都停了有一會了還打着傘。”

瞧着這粉嫩的小臉,宋梅瑤要喚作前世的那個自己定然瞪大眼珠子斥責回去,如今她也是世間百態嘗過一邊的人才知曉這自己家的人才最爲親了。

上前捏了捏她的臉笑眯眯道:“就你這嘴巴壞,什麼時候拿些蜜往你這嘴巴上抹一下,是不是就有好話說給我聽了?”

宋明容打掉宋梅瑤的手,癟了癟嘴說道:“你這話說得倒是好聽,是不是屋裡真藏了蜜呀!”說着眯着眼十足的貪吃模樣。

宋梅瑤應了一聲,以前倒沒覺得自己這七妹妹這麼可愛,隨後宋明容似是想起了正事,一本正經的拉着宋梅瑤說道:“這祖母有客人在,你說怪不怪,偏生還要我們在這外面守着。我都等了好些時辰,就見那嬤嬤出來讓我要是瞧見你來了也叫你在這門口候着。”

聞言宋梅瑤瞧着裡屋望了望,她印象中前世是沒有人來拜訪祖母的,頓時吃不準是怎麼一回事,便隨後安慰着宋明容道:“祖母有祖母的道理吧,我們就先等着罷,若你嘴饞了我叫碧嵐去拿些小食過來。”

這話剛落,宋梅瑤就瞧着宋明容張大嘴巴瞧着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說道:“三姐姐你這是禁足禁的轉了性子啊,若是往常你肯定就闖了進去啊。”

宋梅瑤沒好氣的說道:“在你心裡我就這麼蠻橫霸道嗎!”說完那七妹妹就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宋梅瑤這纔想起自己以前倒也經常不管不顧的。

還未打趣幾句,便出來了一個丫鬟,道:“三小姐,七小姐,老夫人請你們進去。”

“這祖母就是偏心,三姐姐你這凳子還沒捂熱呢就來喚我們進去了。”宋明容噘着嘴一臉不滿。

前世她也覺得自己的祖母是最寵愛自己的,然而自己還是王妃的時候,林秉受了難她回孃家求祖母幫自己,她卻涼涼的飄來一句自求多福。最後還是自己爹爹拼了半條老命幫着林秉度過了難關,後來林秉登基成爲皇后,那祖母硬生生的非要將宋墨嵐塞進來,林秉不答應她便轉着彎來求自己。

直到後來自己閨中密友沈清竹寫信給自己,她才知曉那祖母最偏愛的還是三房,說是後來侯府分了家,那三房直接去祖母孃家呆着了。祖母把棺材本都拿出來非要給宋墨嵐尋個好人家,至於後來去了誰家,她也不知曉了。

這祖母倒是怪的很,直到如今她都一直不知曉她都盤算着什麼事情。

宋梅瑤仔細想了想,似乎就是分家後沒多久侯府就被滅了門,這她被禁足冷宮之中也無從知曉那三房最後怎麼樣了。

若是當時免過一劫了,那可就不是巧合這麼簡單了。

這老太太原本是書香門第的,這屋子裡也擺放着不少名家之作。而侯府原本是將門世家,隨着先皇打下江山,那太祖爺爺就想着不對,樹大招風便把軍權都交了。

那先帝瞧着太祖爺爺這般識趣,自然樂意賜了爵位,這俸祿自然少不了的。而後太祖爺爺爲祖父也尋的都是書香門家,也是爲表這份衷心,老老實實安分守己的。

可是宋梅瑤始終不明白的是,爲何在林秉遇到難關的時候祖母不願幫她,反而後來祖母突然變了性子,義無反顧的幫着林秉拿下了皇位。

不入派系是太祖爺爺留下的話,輪到我們那輩卻沒能守得住,以至於後來被滅門正是如此吧。

但其中的細枝末節宋梅瑤總覺得其中有些古怪之處。

上輩子自己只瞧着自己手裡握着什麼,卻從未留意過身邊的事情,也就這麼稀裡糊塗到死的時候才知曉後悔。

如今自己重生了,可不想再這麼傻下去了。

遠遠瞧着老太太,依舊滿頭銀髮,略顯富態的模樣,眯起眼一臉慈祥模樣道:“梅兒和容兒來了。”宋梅瑤瞧見那一旁坐着一個儀表端莊的婦人,這面容倒有幾分眼熟,宋梅瑤一時間想不起是誰。

“祖母。”宋梅瑤和宋明容乖順的請安着,接着瞥向一旁的婦人,老太太見狀笑眯眯說道:“來,這是尚書家的王夫人。”尚書家的王夫人,兩個姐妹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宋梅瑤這纔想起這個王夫人。

前世裡,本是太子一派的尚書府突然倒戈去支持了林秉,而後宋府滅門反倒是這尚書府一日比一日榮耀,後來將那尚書千金還送進宮中,還做了貴妃。

想到這裡宋梅瑤忍不住心抑制不住的抽搐了一陣,老太太眼尖,瞧見一臉擔心的問道:“這三姐兒是怎麼了。”

宋梅瑤聞言作勢瞧了瞧王夫人又瞧了瞧老太太有些委屈道:“沒什麼…”一旁的王夫人不明所以的看着,老太太招了招手,寬厚溫暖的大手覆在她手上,溫和道:“這不,前些日子她母親當衆說了她幾句,還罰她禁足了,這三姑娘受了委屈了找我這老太太來哭訴了。多半是看你在,又不好發作。”

王夫人掩嘴笑了一下,端詳着宋梅瑤道:“第一次瞧見三小姐還是她才兩歲的時候,古靈精怪的模樣討喜的很。”

宋梅瑤聞言好奇的打量着王夫人,王夫人招了招手,她便走過去,王夫人牽着她的手笑盈盈的說道:“出落得越發標緻了,可尋着人家了?”

宋梅瑤臉一紅,甩開王夫人的手,扭過身子假裝害羞道:“梅兒還小呢。”樂得老太太和王夫人掩嘴打趣了起來。

一旁的宋明容轉着眼珠子瞧着衆人,倒也不怯生:“就知道和三姐姐一同來請安沒什麼好處,這祖母眼裡就三姐姐一個人了。”

王夫人也尋着聲音瞧過去,一旁的老太太笑着解釋道:“她就這小家子脾氣,嘴巴壞的很,這是我二兒子家的七姑娘。”宋梅瑤見王夫人目光閃爍,心中有些奇怪起來。

“長得倒是俏麗的很。”王夫人打量着,惹得宋明容一陣臉紅,說到底還是個小姑娘。

這說着宋梅瑤就瞧見老太太再瞧自己,老太太心中正疑惑着,換作平時這宋梅瑤定立即黑了臉,今天倒是規規矩矩的很。

“到時候七姑娘會去嗎?”王夫人這樣一問,兩個姑娘皆是一頭霧水的瞧着王夫人,老太太微微一愣握住了宋梅瑤的手,笑眯眯道:“這是自然,讓你們姐倆進來也就是和你們說這個事呢,這尚書家的大小姐舉辦誕辰宴,這王夫人在這正好你們也來先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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