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內，秦墨緩緩睜開眼，看向外面。
“終於來了嗎？”
秦墨能感知到，一股強大的魔道氣息，正如翻卷的雲海一般，朝着孤星島洶涌而來，帶着滔天的煞氣與戰意。
不用說，
肯定是天魔道宗派出的增援部隊。
“咚！咚！咚！”
就在這時，孤星島響起大戰集結的悠遠鐘聲，仍舊透着一股子鎮定。
仙門氣度盡顯無疑。
秦墨架起劍光，出了洞府，來到半空之上。
聽到鐘聲，島上的玉虛宮內門弟子也都紛紛飛出洞府，除少數自由人之外，剩下的開始以伍、隊、甲的編制集結待命。
瞬間就遮蔽了天空。
到處都是各色寶光，流光溢彩。
下方海中水族嚇得是瑟瑟發抖，要麼潛入海底深處，要麼遠遠遁走，以免被殃及池魚。
遠處地平線上，出現一團濃郁到化不開的烏雲。
那是滔天的魔焰。
滾滾魔焰將天地切割成黑白兩色，由遠及近，仿如化不開的黑潮，洶涌而來，給人以莫大壓力。
那是數千仙人凝聚而成的戰意。
任何單獨一人，面對這樣的陣勢都只有被碾壓、吞噬的份。
哪怕是真仙！
秦墨掃了一眼玉虛宮陣中，面對這等陣仗，除少數幾位剛晉升爲內門弟子不久的新人神情有些緊張之外，其他人都很鎮定。
不愧是仙門弟子。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方纔還遠在天際的黑雲，瞬間就來到孤星島前。
黑霧散去，
現出兩千余天魔道宗內門弟子的身影。
領頭的，
正是天魔道宗外事長老趙佶成，負手而立，魔道宗師氣度盡顯。
見此，
趙孤鴻化作一道流光，落到陣前，面對滔天魔焰，怡然不懼，好笑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手下敗將，佶成老弟啊~~~”
嘩啦~~~
此話一出，天魔道宗陣中就是一陣騷動，下意識看向趙佶成。
趙佶成面色難看至極，“孤鴻子，你不過僥倖贏了一次，算不得什麼。你要真有膽量，等下我們就再做過一場。”
“奉陪到底。”
趙孤鴻神情淡然，“我能贏你一次，就能贏你十次。”
“！！！！”
趙孤鴻的這一番表態，瞬間就點燃了玉虛宮弟子的戰意，一個個熱血沸騰。倒是對面的魔道修士，剛纔還囂張的氣焰，不覺矮了一截。
由此可見，
嘴炮也是一種厲害道術啊。
“那就戰場上見真章吧！”趙佶成面色陰沉，右手用力往前一揮，他擔心，再說下去，天魔道宗的戰鬥意志都要被孤鴻子瓦解了。
“殺！”
天魔道宗弟子也是兇悍，祭出各自法寶，撲殺而上。
“殺！”
玉虛宮自然也不是什麼善茬，紛紛襲殺而出。
仙魔兩道，一黑一白，原本宛如兩團涇渭分明的巨大氣流，這一開殺，瞬間就混合在一起，形成對流。
天地一片肅殺，靈氣倒卷。
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孤鴻子，來戰！”趙佶成祭出飛劍，直往九天飛去，顯然是不願因爲他們的鬥法，而波及到下方的戰場。
“就等你呢！”
趙孤鴻微微一笑，化作一道流光，同樣直取九天。
而在半空，仙魔戰場就像是攤大餅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展開來，轉瞬之間，就覆蓋了方圓百餘里。
實在是修士之間的鬥法，需要足夠的騰挪空間，不可能像凡俗兵士那般擠在一起，搞什麼排兵佈陣。
天上、地下，甚至是海中，都活躍有仙魔兩道的身影。
原本亂哄哄的戰場，在仙魔兩道各自找到對手之後，又漸漸平穩下來，被切割成上千個小型戰場。
每一處都是捉對廝殺，好不熱鬧。
小型戰場又互相關聯，組合成一個又一個的局部戰場，看似沒有互動，其實都隱隱互爲奧援，互相照應。
身處這般混亂的戰場，秦墨同樣不敢掉以輕心，直接就往外圍飛去。
一直來到戰場最邊緣。
趁人不注意，秦墨悄摸施展七十二變，換了一副陌生的容貌，披上新馬甲之後，這才祭出紫電仙劍，加入到收割魔道修士的戰鬥中去。
那自然是所向匹敵。
關鍵秦墨還很雞賊，別個玉虛宮弟子，那都是出於對魔道修士的憎恨，以及宗門榮譽感，拼死爭殺。
輕傷不下火線。
秦墨卻絲毫沒有這個覺悟，充分發揮自由人的特點，專挑受傷的、落單的下手，而且還喜歡從背後捅刀子。
把個天魔道宗弟子氣的是牙根癢癢。
而且秦墨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要敵人性命，紫電仙劍配合周天星斗劍法，但凡被扯入劍陣之中的天魔道宗弟子，就絕無倖免的道理。
因着是內門弟子之間的爭鋒，
哪怕是遇到地仙九重的強者，秦墨也是無所畏懼，迎男而上。
一路所向披靡！
秦墨一邊瘋狂割韭菜，一邊卻在暗自琢磨，像這樣的廝殺，到底要以一種什麼樣的形式收場，總不能真拼個你死我活吧？
內門弟子死多了，
無論對玉虛宮，還是天魔道宗，那也是要傷筋動骨的。
兩大超級宗門既然事先就達成了某種默契，那就應該也有對應的風險管控機制，確保既磨礪了弟子，又掂量出敵人的分量。
關鍵還要將傷亡控制在一個合理區間，不讓其他宗門漁翁得利。
這要怎麼操作？
秦墨正疑惑呢，九天之上，突然傳來趙孤鴻爽朗的笑聲，“佶成老弟，我說了，我能敗你一次，就能敗你十次。”
“咦，這麼快就分出勝負了？”
秦墨大感詫異，沒想到，趙孤鴻在玉虛宮名聲不顯，竟如此有實力，三兩下就擊敗了同等境界的趙佶成。
修爲境界越往上，同一境界的修士，彼此實力差距就會很小。
少有能同境界無敵的。
可看趙孤鴻、趙佶成兩位二劫真仙的爭殺，明顯是趙孤鴻實力大佔上風，一舉挫敗趙佶成。
但見趙佶成已經從九天退下，面色羞怒，卻又不敢反駁。
顯然是敗了。
“衆弟子聽令，撤！”趙佶成咬牙說道。
呼啦~~~
收到命令，雖然滿心不甘，天魔道宗弟子還是開始逐漸脫離戰團。
詭異的是，
明明佔據上風的玉虛宮弟子也都沒有乘勝追擊，各自分離。
再一次的黑白分明。
“敢情，這也有默契啊？”
秦墨很是無語，他沒有想到，這樣一場爭鬥，參與者高達數千地仙強者，竟然會以這麼一種近乎兒戲的方式收場。
或者說，
感覺從頭到尾都很兒戲。
跟趙佶成的落魄不同，趙孤鴻卻顯得意氣風發，笑着說道：“衆弟子聽令，且隨我班師回朝，一同返回宗門！”
“諾！”
衆弟子齊齊行禮，與有榮焉。
至於那些在大戰中死去的同門，也只獲得一個收斂屍首，帶回宗門安葬的待遇，連陣亡撫卹都沒有。
本質上，
仙魔卻是一羣比凡人更加無情的羣體。
…………
一個月之後，玉虛宮。
南海風波已經消散，因着秦墨在最終大決戰時的“低調”，返回宗門，交割任務之後，並未引起太大的波瀾。
實在是那一戰太過驚天動地，誕生了不少後起之秀。
還有不少英雄人物。
在這些人的襯托之下，刻意低調的秦墨就真的不算什麼了。
也正是在這樣的混亂之中，秦墨將從海島，包括戰場繳獲的魔道法寶、材料、丹藥等物，統統上交宗門，換取積分。
甚至還夾帶着一些私人物品，一併兌換給宗門。
加上這次的任務獎勵，秦墨總算是湊夠了150萬點宗門積分，沒有任何猶豫，波瀾不驚地將那條陽魚兌換到手。
這也是因着南海風波剛剛結束，很多弟子跟秦墨一樣兌換。
因而就更加的不顯眼。
“是時候離開了！”
秦墨眼中帶着一絲不捨，神情卻很決絕，他終究還是決定離開。
無論是在剿滅魔道時的異常表現，還是兌換陽魚的怪異，秦墨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不可能做的完美無漏。
現在是玉虛宮上下鬧騰，沒人來細細追查此事。
等風波徹底過去，以玉虛宮的底蘊，包括傳說中的執法堂，總有一天，會順着蛛絲馬跡，將懷疑的目光鎖定到秦墨身上。
等到那時，
秦墨再想離開，可就千難萬難了。
與其覬覦玉虛宮的這麼一點資源，倒不如見好就收，及時抽身而退。未來真還有什麼想法，未必就不能打道回府。
這般想着，
秦墨找了個緣由，悄悄離開清風院。
這一走，
就再也沒有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