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8章 哭泣

往後的日子,平靜而甜蜜,阿秀的姐妹們都嫁人了,她們也都有了如意郎君,不會再時常跑來,騷擾阿哥了。阿秀的肚子慢慢的隆了起來,阿哥的神經也慢慢的繃緊,阿秀每日要做的事情,就是吃與睡,最多,便是與寨子裡的一些長輩,女性聊會兒天,有了身子的她,可扯不開嗓子再唱山歌了,就算她想唱,阿哥也不讓。

每天晚上,阿秀都會在阿哥的懷中安詳的睡着,而每夜,阿哥都會等阿秀睡着後,纔會入睡,雖然,阿哥從不說,可阿秀都知道。

她心疼阿哥,阿哥就是她的天,她的世界,她的生命以及一切,她不忍心阿哥難受,可有了身孕的人,能做的又有多少?

在阿哥與阿秀的小心翼翼下,孩子終於生出來了。

那一夜,阿哥在屋子外頭焦急的等了幾個時辰,寨子裡的婆婆都去幫忙了,而阿桑與阿沁也過來添着人手,阿哥靜靜的立在一顆大樹下,目光灼熱的望着屋子,屋內阿秀痛苦的聲音好似尖刀一般,刺入了他的心臟,可他卻不能做什麼,唯獨在心中默默祈禱。

終於,臨近了凌晨,一記嬰孩哭泣的聲音,劃破了蒼穹,阿哥的心,也終於落下。

“生了...生了...”阿桑帶着欣喜的笑容,從屋子裡跑了出來。

阿哥的臉色也終於落了開來,繃緊的神經鬆開,他扒開腿,便往屋子裡跑,卻被阿桑與阿沁給攔住了。

按照苗家的規矩,今日男人是不能進入這屋子的,否則便是對女人與孩子不利。

阿哥無奈,只能候在外頭等待着,阿桑與阿沁送來飯菜給阿哥,阿秀剛剛纔生完,身體虛的很,阿沁煮了些補湯,以及一些寨子裡纔有的特產,給阿秀補補身子。阿桑與阿沁到底還不是很瞭解,只能讓寨子裡的榆婆婆教導如何照料剛剛生完孩子的女人。

一天後,阿哥終於如願的看到了自己的孩子,是個男孩,身子有些消瘦,不過眼睛卻靈動的很,他爬在阿秀的懷中,不停的亂動着,望着阿秀欣慰而憔悴的笑容,阿哥緊緊的抓着阿秀的手,不知該如何言語。

終於,家也像家了,阿哥每日最讓他開心的事情,便是看着阿秀的笑容,以及孩子的一日日長大。

十年過去了,世間滄桑輪轉,都不是人力能夠操控。

路口處,那發現阿秀害喜的阿婆阿公,也在一年前死了。阿秀與阿哥給他們送的終,寨子裡不少當初受過他們恩惠的男女們都來了。

阿沁與阿桑也生了幾個大胖小子,如今這些男男女女的玩伴兒們就像當初阿秀與阿桑她們小時後一樣。

阿秀已是個丰韻動人的少婦了,雖說沒有了年輕時候的朝氣,但依舊美麗無比,阿哥最喜歡每日早晨,與阿秀坐在屋子外頭,聽着阿秀嘹亮的嗓音,給他唱的歌兒,可惜這麼多年,阿哥依舊不會唱。

“阿爹,阿孃,我出去了!”吃完飯的林子便急匆匆的往外逃,路口處的幾名夥伴還在等待着他呢。

阿秀有些無奈的看着自己的兒子,眼中滿是憐愛,喚道:“早點回來!”

“知道了!”林子的聲音遠遠的飄了過來。

阿秀輕輕搖頭,不過望着身旁的阿哥,又甜蜜的笑了起來,她望着阿哥那彷彿裝着心事的模樣,輕輕問道:“阿哥,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只是在想,咱們從認識到現在,已經有十二個年頭了!”阿哥眺望着遠方峰巒起伏的大山,眼中浮現着一抹滄桑。

這間屋子外頭的景色,綠了黃,黃了白,歲月交替,春秋無聲,沒想到,已經十二年過去了。

阿秀一聽,臉上浮現出一絲驚愕,繼而輕輕將腦袋爬在阿哥的懷中,小手廝磨着阿哥寬厚的胸膛,喃道:“阿哥,認識你,是阿秀的福運,在阿秀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是阿哥幫助阿秀渡過難關的,能夠成爲阿哥的妻子,是阿秀的福分,你不知,這九寨十八溝的女孩們,誰不羨慕阿秀?能與阿哥渡過十二年,阿秀已經知足了!”

阿秀說的深情,這也是她這個女孩真真切切的想法,如果沒有阿哥,也許她早就死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場盜匪混亂之中,更不談後面的生兒育女了。

山歌繼續響着,阿哥也靜靜的聽着,望着眼前景色的交替,陪伴着阿秀,在這山間的寨子裡,安寧的生活着,沒有人會去打擾。

蔚藍天空上的雲彩輕輕飄蕩着,時而,春雨降臨山間,時而冬雪覆蓋大地。

林子的個頭一年比一年高了,他繼承了他父親的陽剛與母親的柔美,他也是寨子裡有名的俊俏男子。

十年後,林子已經十八歲了,已經是可以娶妻生子的時候了,阿秀的容貌已經不再那般俏麗,歲月的刀,已經在她的面龐上開始動作起來,雖說不夠俏麗,但皮膚的細膩與輪廓,依舊掩飾不住她曾經的絕美。

而阿哥,也不再那般陽光,他長起了少許的鬍渣,眼睛略微凹陷,雖然依舊很俊朗,可比之從前,更顯幾分滄桑。

這一年,阿秀與阿哥都高興不起來,而林子生不出半分討媳婦兒的心思。

阿桑死了。

得了重病,寨子裡沒人能治,就算在山外頭請了厲害的人,也治不好。

她咳的厲害,血也出了不少,每天寨子裡的長輩們都會送去藥材,可始終沒有效果,很少有苗家人治不好的病,然而這一次,卻着實治不好了。

這一日,是阿秀自與阿哥成親後,第一次哭,而且哭的很傷心,撕心裂肺的哭聲。

阿桑與阿秀從小便認識,大家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姐妹,無論是高興還是悲傷,姐妹們都在一起,阿秀與阿哥的感情,也是阿桑幾個姐妹在一旁的協助,阿秀絕望時,阿桑也一直陪在身邊。

然而,阿桑卻走的這麼早,她不過三十多歲,便離開了大家,獨自一人離開。

這一日,阿秀與阿沁等衆多姐妹呆在阿桑的家裡,一直很晚才離開,阿桑的丈夫也沉默了,雖然他沒有阿哥優秀,但他卻是個老實人,對阿桑極好,他愛阿桑,阿桑的離去對他來講,是致命的打擊。

這一日,阿哥也沉默了,他只能靜靜的守候在阿秀的身旁,爲她遮蔽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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