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心磨磨蹭蹭的挪動着腳步到了牀邊,看到金世修那張比包公還黑的臉,心裡砰砰直跳。通常這時候是他情緒最不穩定的時候,她要是現在上牀,那後果…
婉心是不敢往下想了,咬了咬脣,小聲的說道,“那個,我還沒有洗臉,你先睡吧,別等我了。”
“回來。”金世修豈會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本來昨晚上就想找她算賬的,結果有事給耽擱的,今晚上看她往哪跑。
“幹什麼?”
婉心雙手不停的攪着衣服,頭都不敢擡一下。其實她大可像之前那樣對他橫眉豎眼的,也許他就會像上幾次那樣憤怒的放開她。
但是這幾天相處以來,看到他爲自己所做的點點滴滴,那種不求回報的付出,讓她的心怎麼都硬不起來。
金世修見她那一副戒備的樣子,臉就更黑了。也不說話下了牀拉着她坐在了牀邊,“你等着。”
扔下這句話就出了門,留下一臉錯愕的婉心。
沒過一會他就回來了,手裡端着一盆熱水來到婉心的面前。也不管婉心那吃驚的樣子,拿起帕子就擰乾然後站起來給她洗臉。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婉心有些尷尬的說道,她哪裡知道某人會跑去打水給她洗臉啊。
“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金世修這會脾氣有點大,主要是因爲這個女人太不解風情了。
都跟她說了多少次了,他們之間不分彼此,可是她還跟他那麼見外,真是氣死他了。
看到金世修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婉心只好閉嘴,任他給自己洗臉。完了之後,又給她擦了手,然後又換了一盆水彎下腰去給她脫鞋。
婉心嚇的趕緊彎腰,剛剛想開口阻止他,但是在接觸到他那銳利的眸子之後,只好趕緊打住了。她滿臉緋紅的看着金世修捧着她的腳放進水盆裡,溫熱的水頓時打溼了整雙腳。
只見金世修無比溫柔的爲他揉着腳底,細心的爲她按摩。婉心真的是很尷尬,怎麼能叫他給自己洗腳呢?
可是她現在一句話都不敢說,怕他發火啊。洗了腳,金世修這才起身出去,最後拿端了一杯水,拿着牙刷擠了牙膏進來。其實在當時那個時代牙刷牙膏還很少見,但是金世修因爲常年在國外,所以對這些東西就接觸的多。
婉心也是認識金世修之後才接觸到這個東西的,不過他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也挺快的,一次就習慣用了。
洗漱完了之後兩人這纔有些尷尬的坐在了牀邊,婉心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在糾結。兩人成親都幾天了,有些事也是無法避免的。她不可能一直這樣避着,時間久了金家的人也會起疑的。
只是她一直都過不了心裡那關,所以就一直這麼矛盾着,糾結着。
“不是困了麼?怎麼還不睡?快點睡吧,一直坐在這裡涼。”金世修其實心裡並沒有想那麼多。
雖然心裡一直在壓抑自己,那種**的涌動一直在他心裡澎湃着,可是他還是在等,等婉心準備好。
“金世修,我想跟你談談。”
最終還是婉心鼓起了勇氣率先開口,她覺得有些話有必要說清楚,這樣一直揣着明白裝糊塗,她也累。
“這麼晚了,還談什麼啊。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都明白了,你放心吧,在你沒準備好之前,我不會碰你的。”
婉心驚愕的看着他,原來她心裡想什麼他都知道。嘴角不由得揚起一絲弧度,那是一種真情流露,是對眼前這個男人的一種感激。不管她此刻心裡的想法是怎樣,對於金世修,婉心至少已經願意打開心門了。
“謝謝。”
除了這兩個字,婉心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點什麼。好像此時說什麼都顯得多餘,顯得矯情。
金世修也是溫柔的一笑,揉了揉她披散下來的髮絲輕輕的說道,“睡吧。”
兩人和衣躺在牀上,明明挨的如此的近,可金世修覺得他們好像還隔着千山萬水。他知道要走進婉心的心裡不容易,可是他不管多久他都願意等下去。他是那種一旦認定一個人就是一輩子的人,死都不會動搖一分的。
翌日
還是千篇一律的早晨,金世修用了早飯之後就出去了。金家這麼大的家業都等着他去打理,他每天也很忙。葉家這邊剛剛消停,繡房裡也一切照舊,婉心這幾天也能偷點懶,可以在家偷閒幾日。
只是婉心卻不願意待在金宅裡,家裡一大堆的女人,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跟她們在一起婉心只覺得煩。可是煩也沒有辦法,她都是金家人了,這後半輩子都只能這樣過了,還能怎樣。
不過今天金世萱去及時解救了她,早飯之後就拉着她出去。說是老太太的壽辰要到了,要提前做準備,出去採買一些東西。她們出去是辦正事的,王美娥也不好說什麼,叫賬房支了錢就讓她們出門去了。
老太太今年是大壽,都七十了,所以金家要大辦,提前一個月就開始籌備了。金世萱平時也沒什麼事做,所以王美娥就讓她負責去買一些必需品什麼,現在婉心也能幫上忙,那麼她也省事了。
“我們要去買什麼?”
婉心對這種事不太上手,之前葉家操辦什麼大事都是二夫人親自出買,輪不到她插手。況且金家這麼大一個家族,置辦的東西也很講究,所以婉心只好聽取金世萱的意見。
“我們先去給奶奶買禮物吧,你剛進門就遇到奶奶生日,所以在禮物上一定要用點心。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裡有好東西。”
金世萱是個貼心的孩子,尤其是對自己喜歡的人,不管做什麼事都特別上心。
兩人一起到了一家古董店,金世萱也不賣關子了,直接開口說道,“奶奶最喜歡的就是玉了,現在就看你的眼光了哦。”
“謝謝你世萱。”婉心嫁到金家最大的收穫就是遇到金世萱了,雖然是姑嫂關係,可是她們相處的更像是朋友。
“跟我還客氣什麼,我去選我的禮物去了哈。”
金世萱爽朗的一笑,而後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些玉器上面了。見狀,婉心也只好埋頭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好的東西。
雲山鎮一面是山,一面是海,對外的往來也很頻繁,所以雖然只是一個小鎮,裡面也還是有些好東西的。
婉心看中一對鐲子,對玉器婉心還是有些研究。因爲葉榮光對玉很是迷戀,經常在外面買一些玉器回來。婉心經常跟着他出去照顧生意,多少還是學到了一些。
那對鐲子碧綠通透,色澤圓潤,摸起來還有些溫潤,一看就是好玉。聽說老太太十分喜歡玉器,所以婉心在挑的時候也很講究,生怕自己選的東西入不了老太太是眼。
“大嫂,我選好了,你呢?”金世萱的禮物是早就看中的,今天也就是來付錢的,包好了自己的這纔有時間來問問婉心。
“嗯,選好了,就這對鐲子。”婉心將鐲子拿給金世萱看,她也很滿意。
“老闆,我們…”
“老闆,那鐲子我要了,昨天我來的時候都看好的。”
婉心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狂妄的聲音打斷了,聽到這聲音,婉心的面色瞬間暗沉,雙手握着鐲子並沒有鬆開的意思。
“是你,哼,我當時誰呢。”來人是葉婉月,看到拿鐲子的人是婉心,她便不屑的開口。
金世萱見不得葉婉月那目中無人的樣子,在雲山鎮這地盤上,還沒有人敢不給他們金家面子呢。更何況金世萱本就是個得理不饒人的火爆性子,尤其是面對葉婉月這樣的人,她更是沒有好話。
“瘋狗就是瘋狗,走到哪裡都會亂咬人。”
“你罵誰呢?”葉婉月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她也不是不認識金世萱,知道她也是個囂張的主,不過她可不怕。
“這裡還有別人嗎?”金世萱冷笑一聲,嘴角輕輕牽動着,“白癡。”
“金世萱,我警告你別太過分,別人怕你,我可不會怕你。”葉婉月就是個爭強好勝的性子,就算知道他們現在惹不起金家,可是嘴巴上就是不肯吃虧。
金世萱根本就沒有把葉婉月這樣的人放在眼裡過,不屑的說道,“那你以爲我會怕你了?”
“哼,你別得意,這年頭風水輪流轉,指不定你們金傢什麼時候就倒黴了,到時候我看你還怎麼囂張。”葉婉月雖然魯莽,可也不是沒長腦子,知道這個時候跟金世萱吵下去只會對自己不利,所以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婉心身上,“葉婉心,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居然把自己親爹害的去守大門,你都不怕遭雷劈嗎?我告訴你,大逆不道可是會有報應的。”
婉心就知道碰到葉婉月準沒好事,以前在葉家的時候,葉婉月沒少欺負她。原本想着她懷着白少秋的孩子,就暫時不跟她計較了,可是沒想到她卻得寸進尺。
“我遭不遭報應好像跟你沒關係吧?”婉心也不怒,揚了揚手上的鐲子繼續說道,“這鐲子是我先看上的,我絕對不會讓給你。還有,我可沒有你那麼無聊沒事找這人吵架,你要是實在是閒的無聊了,可以繼續去細紡打牌去。”
葉婉月沒想到婉心會往她是痛處說,之前她就是因爲去細紡賭錢纔會鬧出那麼大的事,最後還被白少秋給休了。現在好不容易懷了孩子又回到了白家,她自然不敢再去了。偏偏婉心還專門提起這事,不就是擺明了在看她笑話嗎?
“我要做什麼自己知道,沒必要跟你彙報。那鐲子我昨天就看好了,跟老闆說了今天來拿,明明是我先看上的,憑什麼是你的?那鐲子我今天是要定了,看你有什麼本事買走它。”
“買個東西而已,用錢就行了,還需要什麼本事。”婉心臉上始終帶着那淡淡的笑意,不管葉婉月說什麼她都不生氣,因爲她覺得跟這種人生氣簡直就是白癡。
她拿起鐲子走到老闆面前,問道,“多少錢?” WWW_ тt kǎn_ ¢O
“這…”店老闆有些爲難的看着婉心,他自然是不知道婉心是金家少奶奶。加上這鐲子也的確是葉婉月昨天訂下來的,所以他也很難辦。
“我說,多少錢?”婉心也不說別的,拿着鐲子目光銳利的看着老闆,一字一句的說道。
見狀,葉婉月得意洋洋的說道,“這鐲子我已經訂下了,老闆做生意可是要講信用的,當然不會賣給你了。”說着從包裡拿出兩百個大洋遞了過去,“老闆,錢我已經付了,鐲子是不是該給我了?”
“呵呵,白夫人說的是。”店老闆帶着歉意對婉心說道,“這位小姐,這鐲子的確是白夫人昨天預訂的,所以還請你承讓了。”
婉心依然是面不改色,手上穩穩的拿着鐲子,也不動怒,淡定的說道,“你說這鐲子她昨天就預訂了,那麼是否有預付錢?或者你有給她開什麼票據,證明這鐲子是被她預訂的?就算是被她預訂了,可是你明明已經知道這東西已有人要了,爲什麼還要擺出來供人選購?既然你擺出來賣,那麼我就要買。要不然你就拿出她預訂的票據來,這樣我也好心服口服,你說是不是?”
聞言,店老闆頓時驚出了一聲冷汗,眼前這女子這張嘴還真是凌厲,而且字字句句都是在點上,問的他啞口無言。
葉婉月也是目瞪口呆的,她以前怎麼沒發現葉婉心是如此的伶牙俐齒呢?
“怎麼?拿不出來?既然拿不出來,那麼就證明這鐲子她沒有預定,而且我是在櫃檯選中的,那麼我這鐲子我就要定了。剛纔看她給你兩百大洋,大概就是這鐲子的價錢了吧,麻煩請你給我包好,我可是要送人的。”婉心也不多說廢話,即刻便付了錢,一點也沒有要讓的意思。
這一下店老闆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都是上門的顧客,不好得罪。雖說不知道婉心的底細,可是在這雲山鎮,能出手這麼闊綽的小姐能有幾個?想也知道一定是哪個大家族的人,他哪裡敢得罪啊。可這邊是白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也得罪不得。這會,店老闆急的抓頭髮,他就搞不明白了,這鐲子放在店裡都一個月了,一直沒人看上。這下好了,要麼不來,要來就來倆,這不是成心爲難他嗎?
葉婉月看到婉心掏錢了,也一下子急了。這對玉鐲子是昨天她跟白少秋的娘一起來看中的,是要買來送人的。只因爲昨天沒有帶夠那麼多錢,所以纔跟店老闆打了一聲招呼讓他留着今天來取的。可是偏偏就有那麼巧的事,居然會碰上葉婉心。
本來葉婉月現在在白家的日子就不太好過,要不是因爲她懷了白家的骨肉,這輩子她都別想踏進白家的大門了。回到白家這幾天,她也在儘量討好白家二老和白少秋,總想着表現一下。
可現在好了,讓她來取個鐲子的事都辦不好,回去了不還得看人家臉色嗎?
也正因爲如此,葉婉月纔不肯讓步的。她氣勢洶洶的撲過去,怒氣的朝着店老闆喊道,“老闆,做生意可不能不講信用,這鐲子明明是我們訂下的,你不能賣給別人。”
“哼,笑話,你說是你訂下的就訂下了?證據呢?”金世萱也在一旁搭話,她看這葉婉月是十分的不爽。
葉婉月不想跟金世萱耍嘴皮子,現在她只想把鐲子拿到手。
“葉婉心,爲什麼你什麼都要跟我爭?你現在什麼都有了,就連爹孃都被你攆出家門了,你到底還想怎樣?你是不是想要把我們一家人逼死,你纔開心啊?”
葉婉月氣急了,也不管什麼丟人不丟人了,居然苦情起來。
聞言,婉心不由得冷笑一聲,譏諷的說道,“好像從頭到尾都是你在搶我的東西,你可真是會扭曲事實啊。至於你爹孃爲什麼會被攆出家門,你回去問問他們不就好了?不過我想你早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吧?別一家人一家人的說的那麼好聽,我跟你是不是一家人,你不知道?”
婉心可沒有那個心思繼續跟葉婉月繼續這個話題,她今天就是來買鐲子的,不想鬧心。
誰知道葉婉月聽了她的那些話,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一下子衝到婉心面前,指着她喊道,“沒錯,你不是葉家人,你就是個沒人要的野種。葉婉心我告訴你,我葉婉月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你找人割了二孃的舌頭,讓她變成啞巴,不就是害怕她把你的身世說出去嗎?那麼我還就告訴你了,關於你是個野種的事,明天這雲山鎮大街小巷都會知道的。到時候我看你怎麼擡得起頭來做人。”
葉婉月這是逼急了,所以纔會口不擇言。她也沒想過這麼做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後果,會給白家帶來怎樣的災難。
而此時婉心卻沒有心思去想葉婉月說的什麼身世的事,她只聽到葉婉月說,二夫人的舌頭被割掉了。
這個消息讓婉心心裡一震,雖說她一直都不喜歡二夫人,也很討厭她那張嘴,可卻從沒想過她割掉她的舌頭啊。
她努力的回想着之前的一切,恍然記得金世修說過的一句話,“以後沒人敢在你面前說這些話了。”
難道這事是他做的?
她記得前天晚上他出門去了,一整夜都沒有回來,就是去做這事了?
這會婉心也沒有心思跟葉婉月耗下去了,將錢推給店老闆,拿起鐲子就走,“世萱,帶我去找你大哥,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哦,好。”金世萱見婉心如此緊張的樣子,就知道她有急事,所以也不問,趕緊往外走。
可是,葉婉月也並不罷休,幾步衝上去拽住了婉心,依然不死心的說道,“把鐲子給我,這鐲子是我的。”
“放手。”婉心現在只想去找金世修問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想跟葉婉月浪費時間。
可是葉婉月也是個倔脾氣,就是不撒手,“鐲子給我,我就放手。”
“我再說一遍,放手。”
“不放,鐲子給我。”
婉心終於是沒有了耐心,擡起手就推了葉婉月一把,不過也沒有怎麼用力,只是想要甩開她。可是就是她這一推,葉婉月卻沒站穩,身子跌跌撞撞的朝後面滑了幾步,最後摔倒在了地上。
“啊…”
葉婉月這一下摔的不輕,疼的臉都扭曲了。她捂着肚子,痛的叫都叫不出來,只能大口的喘氣。
婉心不疑有他,只曉得甩開了她就趕緊走。誰知道剛剛走了幾步,就聽到店老闆在裡面大喊。
“來人啊,趕快救人啊…”
聽到這聲音,婉心的腳步戛然而止,突然想起葉婉月懷着孩子,剛纔那一摔,是不是…
她不敢想下去,她沒想過要害人,剛纔她也是無意的。她趕緊返回去,一進去便看到葉婉月的下半身都被鮮血染紅了。
店老闆見到這幅場景嚇的大叫,這人可是在他的店裡出的事,怎麼着也跟他有關係了。他不由得埋怨那對不祥的鐲子,看來那鐲子身上帶着煞氣,不然怎麼會惹來血光之災呢?
“世萱,趕緊叫人,把她送到醫館去。”
婉心走過去扶着葉婉月,不管怎麼說,那個孩子是無辜的。雖然她並沒有想過要傷害那個孩子,可這孩子終究是因爲她纔出事的,所以她心裡也不好受。
葉婉月這會疼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可是在看到婉心之後,還是咬緊牙關伸手掐着婉心的手腕,發狠的說道,“葉婉心,如果我的孩子有什麼不測的話,我會殺了你的…”
“你先別說話,孩子會沒事的、”婉心忍着疼安慰着她,也不避開,就讓葉婉月那麼掐着。
“你最好乞求老天爺保佑我的孩子沒事!”
醫館
婉心跟金世萱一直侯在外面,她已經派人去通知白家了,算算時間白家人也應該要到了。婉心心裡一直很難過,剛纔葉婉月渾身是血的樣子真的嚇到她了。她一直盯着自己的雙手看着,如果那個孩子真的沒了,那麼她豈不是殺人犯了?
婉心從來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這一次居然害了一條人命,這樣的衝擊對她來說真的是太可怕了。
當白少秋趕到的時候,大夫也剛好出來。白少秋一進來就抓着錢大夫的衣服着急的問道,“大夫,我夫人她怎麼樣了?孩子不要緊吧?”
“白少爺對不起,孩子保不住了。”錢大夫遺憾的說道。
聞言,白少秋雙手一軟,身子不由得往後退了幾小步。雖然他不喜歡葉婉月,可孩子是他的,他當然會痛心了。
婉心也是一怔,孩子真的沒了?
她攤開顫抖的雙手,這雙手上面好像沾滿了鮮血一般。她緊緊的咬着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白夫人已經醒了,你進去看看她吧。”
錢大夫這麼一說,白少秋這纔回過神來,只是卻沒有進去。他的視線落在婉心的身上,見她那自責的樣子,不免的心疼。
緩緩來到婉心的身邊,很想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可是卻怎麼都提不起勇氣。
“你別自責了,這事不怪你。也許這就是天意吧,註定我跟那個孩子沒有緣分。你剛纔也受了驚嚇,趕緊回去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聽着白少秋這些話,婉心只是驚愕的看着他。爲什麼他不怪她?孩子明明是她害死的。這時候她寧願白少秋罵她,指責她。可是他什麼都沒做,反而還擔心她受驚嚇。
心裡的苦澀在這一刻全部都涌了出來,婉心很想撲進他的懷中大哭一場。可是想到他們現在的身份,只能抑制住了那份衝動。
“對不起!”
她知道說再多的對不起都沒用,可是除了說這話,她也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
“我說了,不怪你。”
白少秋又何嘗不心疼婉心,葉婉月是什麼樣的性子他怎會不知道。要不是她主動找婉心的麻煩,婉心會錯手推她嗎?
反正每天面對着葉婉月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現在孩子沒了,好像他也得到了解脫一樣。剛開始的一陣心痛過去了之後,卻突然涌現出了一種如負釋重的感覺。
“大嫂,我們先回去吧,你看起來好像不太好。”
說實話,白少秋剛纔對婉心的在乎金世萱還是很感動的,他們之間的故事金世萱也聽說了一些。現在遇到這樣的事,她想婉心心裡肯定覺得對不起白少秋,要是白少秋再在這個時候獻殷勤什麼的,那婉心還不得感動死的。她是金世修的妹妹,自然是向着自己大哥的,所以才趕緊催促婉心離開。
其實婉心也知道再留下去也沒有意義了,緩緩的站起來,目光在白少秋身上停頓了一下便趕緊移開了。今天的事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讓她措手不及。
就在她們準備離開的時候,金世修來了。進來的時候什麼話也不說直接走到婉心跟前,看她臉上掛着淚水,眉頭頓時蹙了起來。拿出自己的手帕爲婉心擦乾了淚水,而後攔腰將她抱起來,一聲不吭就走了。
白少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帶走,他此刻都快要抓狂了。心裡不止一次想要追上去將婉心從金世修懷裡搶過來,可是就是挪不開腳步。
金世修的突然到來也讓他清醒了過來,婉心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跟他之間再也沒有可能了。只是雖然明白這個道理,可就是不肯死心。心裡總想着有一天婉心還能回到他身邊,他們之間還能回到以前。
葉婉月躺在醫館的布簾後面,剛好從布簾露出來的縫隙裡看到了外面的一切。當然也聽到了白少秋剛纔對婉心說的那些話,她緊緊的拽着牀單,幾乎都快要把嘴脣咬破了。
她的孩子沒有了,是被葉婉心害死的。可是白少秋非但不怪她,反而還安慰她。現在這個時候需要安慰的是誰?是她這個剛剛失去了孩子的母親,是他白少秋的妻子啊。
雙眸裡迸發出濃濃的恨意,不光是對婉心的,還有對白少秋的。她很白少秋的無情,她對他付出了所有的真心,可是換來的卻是他無情的踐踏。一個女人的愛一旦轉換成恨,那麼後果是相當可怕的。
此時的葉婉月冷靜的可怕,她面無表情的看着白少秋的身影,他的雙眼還盯着葉婉心離去的方向看着,捨不得回頭。
呵呵,還真是諷刺。她費盡心機得到的男人,結果得到的只是一個軀殼而已。
白少秋,既然你那麼的在乎葉婉心,那麼我就要你一輩子都得不到她,要你悔恨一輩子。就算死,我葉婉月也不會放你走,要死就一起死。
金世修抱着婉心上了車,讓她躺在自己的懷裡。指腹輕輕的在她臉上滑過,動作是如此的溫柔。
金世萱坐在副駕駛座上,忐忑不安的看着後面,看到大哥那暗沉的臉色,又不敢開口說話。
剛纔婉心對白少秋表現出來的那種感情,她是親眼所見。原來婉心心裡一直都沒有忘記白少秋,她還愛着他。她不由得有些擔心婉心,她大哥的霸道她不是不知道,要是被他知道婉心心裡還愛着別的男人,會不會對婉心怎樣啊?
車裡的氣氛緊張,焦灼,金世萱跟阿木坐在前排,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到了金世修。
好不容易到了葉宅,金世修還是一句話不說,將婉心抱着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原本金世萱想要跟上去的,可是剛剛走了幾步,金世修一個停頓,她便立刻停下來了,不敢動了。
這會,她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不停的轉圈圈。
“阿木,你說我大哥會不會對我嫂子發火啊?他那個樣子好可怕啊。”
阿木靜靜的站着,金世修的性子陰晴不定,令人捉摸不透。剛纔那個樣子,還真是有點駭人。說實話,他也不知道待會會發生什麼事。
“二小姐,我還有事,先走了。”
阿木不敢跟金世萱單獨待在一起,所以金世修剛走,他也要着急着走了。只是這一次還沒來得及開溜就被金世萱拽住了,“我說你每次見到我跑什麼?我是妖魔鬼怪麼?”
“二小姐,你,你先放開我,被人看到了,不好。”阿木那張冰山臉倏地一紅,有些結巴的說道。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爲什麼每次看到我都要跑?你說啊?”
金世萱今天是鐵了心要知道答案,好不容易纔逮着他一回,說什麼都不肯放手。
“我,我沒有、”阿木紅着臉否認。
“還說沒有,你每次都是這樣的。”
“真的,沒有。”
“你今天不說原因就別想走。”
阿木對金世萱的倔脾氣了解的透徹,知道她今天要是等不到答案的,還真是不會放他走的。所以,他只好眼睛一閉,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開口道,“你是小姐,我只是少爺身邊的一個跑腿的,怎麼敢在你面前晃悠。二小姐,主僕有別,所以還請你放手。”
“就是因爲這個?”金世萱眼巴巴的看着他,這是什麼爛理由啊?
“阿木,我從來都沒有當你是下人,我…”金世萱差點就脫口而出說我喜歡你了,可她畢竟是個女子,拋不開那份矜持。
“下人就是下人,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二小姐,你身份高貴,不應該跟我們這樣的人待在一塊的。少爺還有事吩咐我做,我先走了。”說着用力掰開金世萱的手,轉身就走。
其實阿木不是不喜歡金世萱,雖然金世萱是小姐,可是卻沒有一點小姐脾氣。她跟宅子裡的下人們相處的都很好,平易近人。而且她性格爽朗,敢愛敢恨,這樣的女子怎能叫人不喜歡。
只是,正如他剛纔說的,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姐,而他只是一個下人。他們之間隔着無法跨越的鴻溝,永遠都不可能邁過去的。
所以,他只能將那份感情埋藏在心底,一點都不敢表露出來。
金世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阿木離開,心裡難受的要命。她根本就不在意那些身份不身份的,她只知道她喜歡阿木,想要跟他在一起。
帶着滿滿的失落,金世萱沒精打采的走了,只是卻不打算放棄。不管怎樣,她都會讓阿木接受她的,總有一天她會讓他知道她對他的感情。
這邊,金世修抱着婉心回了房,將她放在牀上。婉心這會還沒有平復下來,她不是覺得愧對誰,她在乎的是那個孩子。
到現在她都不敢再看自己的手,只要一看到,她都彷彿看到腥紅的鮮血。
金世修緊握着她的手,她手腕上的傷痕映入他的眼簾。那是被指甲掐傷的痕跡,而且指甲應該很長,因爲陷進肉裡很深了。
眉頭再次緊緊的擰在一起,鬆開手趕緊去找藥箱。先是用酒精消毒,然後又上了一點藥,最後包紮了起來。
婉心睜着空洞的眼睛看着他,心裡帶着歉意。她不應該再想起白少秋的,真的不應該。可是剛纔白少秋對她說的那些話,的確是讓她感動了。她這幾天好不容易纔將白少秋這個人壓在了最深處,準備再也不要被提及了。可是沒想到這麼快,他就又再次回到了她的腦子裡,並且一直縈繞着她。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許久,婉心才緩緩的開口。現在她還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金世修,或許該跟他說聲抱歉,可就是開不了口。
“好,我去給你熬點粥。”
金世修連句爲什麼都沒有問,對剛纔的事也隻字不提,就好像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他高大的身軀緩緩的離開婉心的視線,直到完全消失之後,婉心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她不想金世修對她這麼好,她對他越是好,她心裡的歉疚就越多。她不想到最後欠他的多到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步。
金世修熬好粥端進房的時候,婉心還睜着眼睛。看到他手上冒着煙的粥,鼻尖頓時酸澀無比,淚珠居然悄悄的滾了出來。
“這是蛋粥,很清淡,你喝點填填肚子,然後捂着被子睡一覺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金世修一邊說,一邊拿着勺子盛着稀粥吹着,生怕太燙了。
等粥涼了之後,他這纔給將勺子伸到婉心的嘴巴,“來,張嘴。”
婉心現在哪裡吃得下,可是還是張嘴了。將粥含在嘴裡,強迫自己吞了下去。
“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婉心看着他問道。
“你受了驚嚇,需要休息,喝完了粥我讓大夫給你開個壓驚的方子,安心的修養幾天就沒事了。”
金世修也不回答她的問題,仍然自顧自的說着,慢慢的,很有規律的一勺一勺的喂着她喝粥。
這一次,婉心再也忍不住,淚水不停的往外流。她真的不喜歡哭,甚至討厭哭,因爲她不想自己那麼軟弱。她比誰都想要變得堅強,想要保護自己。可此時此刻,她做不到堅強,真的做不到。
她直直的看着金世修那張臉,伸出手輕輕的附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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