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柘的結論,下的太早了!
修行有三千六百劫,其中情劫最爲特殊。
修行便是渡劫,層次越高,劫數越少,劫數越少便越是難以破圓成缺。
限定在原本的圓滿裡,始終故步自封, 就等於道路斷絕。
所以,修行高深者,都是主動求劫的!
修行,亦是向死而生。
而在那諸多雜亂的劫數之中,唯有情劫,理論上可以重複利用,並且沒有境界限制。
有情衆生,皆可入劫。
即便是生而無情者, 亦有可能孕出真情, 入劫出劫。
佛陀弟子阿難甘化石橋,呂洞賓三戲白牡丹,觀音化人結緣,這些都屬於修行者頂着神話身份,入凡渡情劫的典範。
如果從修行者主動入情劫,進行渡劫修行的角度出發。
那麼瑤姬、三聖母、織女、白娘子她們愛上凡人的行爲,似乎就有了一種新的解釋、解讀方向。
當然,這麼解讀,也顯得過於功利。
不妨將其視爲,適逢其會,因勢利導。
情劫本就是很難主動操縱的!
因爲不投入的虛假感情,便不是劫數。
而投入的真正情感,卻又難以操縱。
分身化凡,人間渡劫這種事, 可能有···但以曹柘目前的眼界來看, 這個行爲, 有坑的概念更大。
一不小心就把自個弄成精神分裂了。
曹柘和紅玉、黃湘二女的到來,並沒有打斷髮生在碧遊宮裡的事件。
有曹柘的遮掩, 通天教主的注意力和情緒波動起伏又大的情況下,他們的行蹤被看透的概率爲零。
“三千萬年了,
你終於來看我這個老朋友了。”通天教主又感慨了一句。
他似乎已經聯想到了點什麼,有些不想開口,卻最終還是選擇迎頭而上。
兩個世界的融合,只是給他添加了一段本不存在的‘情感’,而不是刪改了他的人設,改變了他的性格。
“但是,爲什麼是現在?”通天教主溫柔的看着那名銀髮女修,神情之中帶着一絲痛苦,卻依舊將心中的話問出了聲。
此時,碧遊宮裡的諸多親傳弟子們,已經在多寶道人的首先帶領下,選擇‘離場’。
這個時候,哪怕是失些禮數,也好過繼續看自家師尊‘出醜’。
做師父的可以毫不隱晦。
但是做弟子的,需要自覺。
諸多親傳們,悄然消失在碧遊宮中。
剩下的看客, 只有曹柘一夥。
曹柘沒有看戲嗑瓜子的不良嗜好。
所以他端出來幾杯肥宅水, 並禮貌詢問兩女, 是否感興趣。
紅玉要了爆米花,而黃湘選擇了滷鴨脖。
銀髮女修沉默了片刻,卻還是開口了:“我知道我不該向你張口,但是···還是厚顏請你···請你幫助他成爲天帝。”
說到這裡時,她低下了頭,似乎很羞愧。
這說明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並不是理所當然且問心無愧。
只是情感是自私的!
當眼中只有那一道光時,就註定了狹隘。
不是沒有感同身受,不是沒有同理心,更不是不懂得什麼叫做羞恥。
而是這所有的情緒,都無法壓倒心中的那個影子。
那影子的份量,讓她放下了驕傲、自尊、羞恥還有原本建立的三觀。
這並不自我,甚至是瘋狂。
但這就是她的選擇。
通天教主聞言,頓時彷彿感覺荒唐似的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裡夾着無法完全收斂的法力波動,整個金鰲島···甚至整個東海,都在他的笑聲裡顫抖。
“原來如此···你自囚於小神界,三千萬年不曾出,如今出來卻是爲他求情···。”
“他想要當天帝,爲什麼不親自來求我?”
“讓他來求我,親自跪在我的面前,我或許會考慮幫他。”通天教主的言辭十分的激烈,甚至顯露出了幾分失控。
他正是知道了銀髮女子的‘真心’,纔會這樣的失控。
他當然知道,眼前女子所說的,都是她的自發行爲。
但正因爲如此,才讓通天教主更加的難受。
簡單來說,他破防了!
自發與被動,二字之差,對通天教主形成的心靈衝擊,卻不可同日而語。
此時,通天教主內心的聲音,突然完成了統一。
原本割裂的心情,也被凝於一處。
隱約之間,他已經超過了此界的元始、道德等聖人。
多出來的煙火氣,讓他更像人,而非聖。
此時的曹柘,看向通天教主的眼神,卻一瞬從原本的‘荒誕’,變得鄭重。
通天教主是當世聖人,他心平氣和、深謀遠慮那纔是常態,失控···失控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而現在,卻因爲這個銀髮女修的三言兩語,而失常至此!
“奇怪!實在奇怪!”曹柘看了看此界的天道,又透過此界天道,看向另一方正在緩慢兼容的洪荒世界。
恍惚之中,曹柘抓住了那一絲一閃而逝的靈感,然後照例將這靈感,放置在了固定欄。
“聖人修天道,演天道,又欲破天道。”
“破天道者,唯有人道,以人心代天心。情感是作爲人的重要標記。”
“親情、友情、愛情、憐憫之情、大愛之情諸多情感,便是人道之基石。”
“通天教主正在主動沉溺,因爲只有進入,才能走出···而且他是必定被辜負的那一個,相對來說,反而更容易走出來。”
“這算什麼?添狗有助於修行?失去了寶貴的愛情,所以得到了無關緊要的修爲?”曹柘此刻,彷彿可以看見,通天教主身穿紫綬仙衣,對着銀髮女修大喊一聲:“妖孽,我要你助我修行。”
此刻,劇情依舊在發展。
銀髮女修看着通天教主,突然···噗通一聲,她跪倒在了他的腳下。
她徹底丟掉了自尊。
卻同樣是將通天教主的內心,掰碎了踩在腳下。
她不會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但她還是義無反顧的這麼做了!
“這不是他的意思,是我自作主張,我求你···求你幫他,並且···不要告訴他。”
“火雲洞三千萬年,他是天下人族的皇,卻只能爲保人族,永封於此。”
“如果他成爲了三界共主,他就能更好的保護人族,維護他心中的正道。”
“靈寶,我懇求你,幫他好嗎?”銀髮女修說道。
她看似是在求,但這何嘗不是在逼?
“你爲了他, 竟然跪下求我?”
“你可曾記得,三千萬年前,他因爲誤會,而刺你一劍之事?”
“你又可曾記得,三千五百六十七萬年前,他親手砸了你送給他的琴?”
說着通天教主一揮手,竟然在大殿之上,凝出了一把古仙琴。
“是我將他砸碎的琴,一塊塊的收集回來,然後拼湊好。也拼湊齊了你破碎的靈心。”通天教主更加的瘋狂。
此刻,彷彿他纔是被逼上絕路的那一個。
嘎嘣!嘎嘣!
紅玉在吃蠶豆,小嘴叭叭的,吃的可香甜了。
黃湘借走了曹柘手裡的冰肥宅水,大口大口的喝,以解口中的麻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