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釀入口醇香綿柔，在脣齒之間化作一股熱流，讓人如若泡在溫泉之中，渾身鬆弛舒暢。
眉心清清涼涼，精神格外透徹。自從超能力世界回來以後，就沒有多少增長的精神力量似是獲得了水分澆灌的嫩芽一般，在緩緩的生長、壯大，雖然極爲緩慢，但卻能感受的到，如果長久飲用，精神力量必能增長。
楚天正想着從城隍這裡討些桂花釀回去，慕靈珊卻徐徐說道：“這桂花釀釀製不易，而且生人不可多飲，否則會被其中的衆生願力所傷。”
“那可惜了。”
楚天有些不捨的將手中的白瓷杯放下，看着慕靈珊，正襟危坐，肅然說道：“城隍監管一縣之內陰司之事，整個豐縣域內，都是神尊之法域，可昨夜惡鬼之事，希望神尊給予一個解釋。”
慕靈珊望着楚天，嘆息道：“昨夜之事，卻是妾身的失職，是該向縣尊賠禮道歉的。”
“昨夜，那惡鬼一進入豐縣縣城，就已經被我發覺，也派出了鬼差前去緝捕，但卻被那惡鬼滅殺。然後不知那惡鬼憑藉什麼寶物，掩藏了身形，直到它從縣衙倉皇出逃時候，我纔再次察覺到它。”
說到這個，慕靈珊看向楚天的眼神，也不自覺帶上驚異和思索。
她都想不明白，那惡鬼連她派出的鬼差都能輕易撲殺，實力之高，連她都不一定能打得過，竟然會在縣衙之中鎩羽而歸，驚慌出逃。
縣衙之中，必有高人！
“在那惡鬼出逃之後，妾身也跟了上去，但他似是受了驚嚇，遁法奇快，妾身在城隍法域之中，都沒能趕上。
而且，那惡鬼已經不能算是完全的鬼身了，他收斂信仰，已經踏入神途，凝練了法身，境界媲美人類的通脈武者，實力手段可能還猶有過之。
論起實力，和妾身也是伯仲之間。
算是邪神、鬼神一流了。否則也不能在城隍法域之中，這般來去自如。”
見楚天微微皺眉，慕靈珊繼續幽幽說道：“不知縣尊對神道可有所瞭解？”
楚天聞言搖頭：“不曾關注過神道諸事。”
慕靈珊站起身來，身姿如拂柳搖擺，帶起一陣不同於牡丹的香風。
“神道，仰仗人族信仰修行，大都是人族死後，受人祭拜，得人香火，方成神靈。這一類，多是祖靈、祖宗神。
又有受到朝廷詔封，而成神靈。此類是正封，也是土地、城隍、河伯、山神等神靈的由來。
無論哪種，都以人族信仰爲修煉資糧，與人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共同進退。
五百年前，神道自成體系，有三大傳承千古的神脈，神道昌盛，又與人族緊密相連，共抵妖、魔、鬼等。
人族一家獨大！
但五百年前，圍繞長離古仙洞府傳承，佛道之爭，人族內鬥損耗嚴重，最後甚至連神道都捲入其中，三大傳承千古的神脈都被折損。僅剩一脈傳承還算完整，神主還陷入了沉睡之中，神道一下子萎靡下來。
自那時起，異族喧囂塵起，有了倒閉人族之勢。至今人族雖然還佔據中原九州，根基未失，但生存空間，早已被大大壓榨。”
慕靈珊眼波流轉，對楚天誠懇說道：“如今神道雖然還能在凡夫俗子面前保持神秘尊嚴，但任何一個有道行的修士，都能指手畫腳，爲其驅策，可悲可嘆。
妾身這城隍府中，除了日夜遊神、文武判官，牛馬將軍之外，其他屬神都未滿編，鬼差也只有四人，整理一縣之地，確實力有未逮。”
“不想竟然還有這些秘事。”
楚天點點頭，認可了慕靈珊所說的。
楚天也看出來了，那邪神惡鬼敢來縣衙害自己，自然有所依仗，雖然當時憑靠念動力將那邪神惡鬼嚇的逃竄，但那邪神的實力未必弱了，十有八九不會比眼前這位城隍差。
“神尊可曾聽說過黑山令？”
楚天說着，拿出一塊令牌。
“黑山令？昨日那惡鬼的？”
見到楚天點頭，慕靈珊蹙起娥眉。
既然有令牌，就說明後面必有一個勢力。
楚天點頭，又說了一下城外幽林雅苑，和北山將軍廟的事。
這件事絕不只讓楚天一個人頭疼，慕靈珊作爲本地城隍，保境安民，職責所在，比楚天還要頭疼。
“鬼衆十方，離得青州最近的，就是九幽鬼族。但是有頂尖門派明月谷橫在其間，九幽鬼族難以踏入中原九州。
黑山、黑山、黑山······”
慕靈珊陷入思索之中。
“有了！”
慕靈珊忽然坐在楚天身側，明亮眼睛炯炯有神：“這個黑山，應該是黑山府黑銅縣外的那個黑山了！
一百八十年前，威海侯惹怒人族聖皇，被夷九族。威海侯長子走投無路之下，在老家黑山府糾集鄉黨，起兵造反。
青州牧令雲嶺邊軍鐵血鎮壓，一役死傷人口一百多萬。其後清算，斬首五十餘萬，人頭滾滾，陰雲漫天。
直到如今，黑山府依然陰氣不散，人氣不盛。
黑山荒僻，是三陰脈匯聚的陰山，本就陰氣森森，此後大量亡魂逃入黑山之中，黑山更是煞氣沖天，成了一個瘴氣煞氣死氣糾纏不清之地。
即便是明月谷仙人多次清理，都無法理清山河。最後見這黑山荒僻，黑山鬼與外界也少有接觸，也就聽之任之了。”
慕靈珊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裡充斥着擔憂：“不想，這黑山鬼竟然出了黑山，還來到了豐縣！
並且還收集信仰，凝練了法身······”
楚天說道：“此間之事，我已經上報了巡天府，神尊也不必擔心。”
慕靈珊聞言，鬆了口氣。
巡天府作爲大胤朝，專門對付妖魔的衙門，有着朝廷自己拉攏的修士，也有着來自各大門派的修士，實力極其強橫。
“那黑山雖然實力不弱，但若非黑山是三陰脈匯聚之地，恐怕早就被明月谷給滅了。他們不敢大肆出山，而且豐縣距離黑山甚遠，他們不可能有實力來豐縣作亂的！
這事有巡天府出手，最好不過。我也會上報給玉山府城隍，看看能不能派一隊陰兵來駐守豐縣。”
“不管如何，這一次讓縣尊被惡鬼驚擾，是妾身失職，妾身給縣尊準備了幾件禮物，作爲賠禮了。”
慕靈珊說着，“啪啪”拍手：“翠兒！”
不久，一個侍女託着托盤走來，將托盤放到了石桌上。
一張紅色護身符，一柄三尺劍。
“這是護身符，能防備尋常鬼物。不過，昨夜那鬼物實力很強，僅僅一道護身符恐怕難以抵禦。
而這一柄劍······”
慕靈珊看着三尺劍，似是追憶，輕聲說道：“是百年雷擊木所制，符寶飛劍，有雷霆蘊意於其中，能殺妖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