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套套的鍊金流程下來，盧克斯漸漸的有點想抓狂了。
原因嘛，聽聽智腦的這些聲音就可以明白了。
『警告：您準備的‘翠竹芯’的裡邊混合有一些竹片殘渣的碎屑，大概有0.06克，請將其剔除！』
『‘血珊瑚’的加熱時間比標準計時超出了2秒，這一份的品質已經被損壞了，請重新煉製一份！』
『您調配的‘靈粒子融合劑’的劑量比標準濃度高了0.4%，請儘快矯正！』
『這份‘元靈草’汁液的提純度不夠，含有0.13%的雜質，請重新提取，祛除多餘的雜質！』
……
一聲聲毫無感情摻雜的冰冷聲音不斷地迴響在了盧克斯的耳邊，讓他的臉色一直維持在一片陰沉之中，額角的青筋都有些快跳出來了。
而他的這些反應，智腦全都看在了眼裡，但卻絲毫都沒有理會，依舊是語調冰冷地不斷報出一個接一個的提醒。
盧克斯已經不止一次的懷疑，這個傢伙是不是在戲耍自己！
但他還是忍耐了下來，儘量排除了情緒上的雜念，選擇了遵照智腦的指令去做。
因爲需要矯正的步驟實在是太多了，而髓晶的製作流程本來就非常繁瑣苛刻，所以盧克斯的製作進度因爲需要不斷進行微調修正的緣故，這回他所花費的時間遠遠超出了第一次的獨力試做的時候。
甚至到後來，準備的某些原材料還多次因爲失誤操作而被智腦判定爲了已經沒有必要回收的廢料，盧克斯不得不通知助手們給自己重新補充，導致了髓晶煉製進度的一再拖延。
幸好的是，髓晶的製作流程儘管要求很苛刻，但卻並非是要從頭至尾一氣呵成的，可以分成好幾個階段來銜接完成，所以盧克斯倒也還不至於一次失誤就全部廢棄重來。
否則單單是那各種價值不菲的原材料的浪費，就足夠讓他心疼地堅持不下來了。
等到盧克斯在智腦的從旁輔助下，成功製作完成了又一份髓晶成品之後，私人實驗室裡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了。
“總算是結束了嗎……”擦了擦額角不知不覺間流出的汗水，盧克斯眼神裡透着一絲疲憊地看着實驗臺上的經由自己親手一點一點煉製出來的一團髓晶。
那是一團色彩萌黃、色澤純淨到幾乎看不出雜質、猶如玉質的晶體。只是看錶象，就可以知道這比起之前的那團濁黃色的帶着明顯雜質的試做品髓晶來說無疑是要好了很多，但比起江言贈送的標準版髓晶來說又差了一籌。
“以賣相來說，這次的看起來成色確實是好了不少。”以視覺反饋的結果來看，盧克斯對於自己這次的作品還是有幾分滿意的，但他很快語氣就是一沉，目光裡帶着惡意的看向了靈樞結晶裡的銀色光團：“但是智腦，在你的輔助下做出來的這份髓晶，似乎依舊跟標準版的樣品有些不太一樣啊？”
『很正常的結果。』智腦絲毫沒有恐懼的以毫無特色的聲音回覆道：『本機一開始就已經提醒過您了，本機在沒有得到授權之前是無法發揮出最佳的輔助功能的。如果您願意讓本機直接協助您，就可以將技術精準度提升到合格線以上，做出來的髓晶自然也會獲得品質的提升。』
“那還是算了吧。”盧克斯聳了聳肩，表示自己暫時還是不打算簽訂那個所謂的《協議》契約。
這個時候，他的心理防線其實已經下降了很多，哪怕沒有親自試過智腦那所謂的授權輔助，但只是通過聽從對方的旁觀指揮就可以大幅度矯正自己動手過程中的細微誤差導致的瑕疵，盧克斯也已經理解到了這玩意的能力確實是很不錯。
特別是對於他這種做科研開發工作的人來說，助益很大。同樣能通過對方獲得很大助益的，應該還有鍊金技師、靈導工程師之類的高端生產系的職業者。
盧克斯不知道這‘智腦’所說的達到0.0001克那樣的精度計算級別，是否是在說大話，但至少對方計量出來的達到0.01克的精度計算，應該不會是假的。
那是如果不依靠最尖端的儀器的話，盧克斯根本無法獨力做到的高端精密操作的領域。
雖然已經從賣相上初步做出了評判，不過盧克斯還是將這第二號作品拿去做了測試。
靈力傳導效率、活性化後的時效和操作靈敏性、迴路固化後的耐用壽命、迴路形成的術式效果……
通過這一項項驗證的結果可知，這一次他做出來的髓晶比起前次果然是品質大大提升了上去，以數據來說總體而言比起標準版也只是差了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效果差距罷了。
雖然差距依舊挺大的，不過比起前一次的那份劣質品那足足快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差距來說，這次的作品的進步已經是值得安慰的了。
在那之後盧克斯好好休息了一次，舒緩了一下自己的疲勞後，將狀態調整好，然後又投入到了對高品質髓晶的煉製挑戰裡。
當然，這期間智腦對他的從旁輔助也沒有落下。
嘗試了幾次之後，雖然隨着手法的熟練度的漸漸提升，盧克斯做出來的髓晶品質的確是有所改良，每一次煉製髓晶所花費的時間也縮短到了半小時以內，但哪怕他發揮得最好的一次，也不過是做出了品質相當於原版的百分之八十七程度的作品而已，依舊是比原版差了很大一截。
私人實驗室內，盧克斯看着眼前再度新鮮出爐的一份髓晶，神態不爽的砸了砸嘴：“嘖，又是這樣嗎……”
因爲技術條件上的硬性限制，盧克斯一直都無法在煉製髓晶這件事上如願，越是失敗，他反而越是執着了。
『博士，本機還是建議您與本機簽訂《協議》契約比較好，否則您再怎麼嘗試，獨力做出來的髓晶的品質理論上最多也就只能達到原版的百分之九十便是極限了。』
“……讓我考慮一下。”聽着智腦以一成不變的語氣提出的建議，盧克斯抓了抓自己最近這兩天裡因爲有些廢寢忘食而變得更加枯燥的頭髮，眼底時不時地浮現出了猶豫之色。
說實話，他對於智腦多次提到的那種完美輔助狀態很是嚮往，但偏偏他多疑的性子又讓他難以真的踏出那一步。
盧克斯總覺得他如果真的試過了，就會變得無法再回頭了……
間盧克斯那遲疑的樣子，智腦非常耐心地沉默了下來，似乎一點趁機催促的意思都沒有。
這樣過了五分鐘後，盧克斯忽然問道：“對了，既然我是你的使用者，那我的命令你會聽的吧？”
『是的，只要不違背限定條例的話。』
“嗯？限定條例？那是什麼！”
『使用限制，您可以理解爲一開始就設置在本機身上的安全限制。』
“比如說？”
『任何企圖通過本機來探查本機的創造者信息的行爲，本機都只能拒絕配合。』
“如果我硬要這麼做呢？”盧克斯試探着問道。
『本機會自動自毀。』智腦冷冰冰地迴應，絲毫聽不出有任何恐懼之意。
“對那位創造者，你還真是忠誠啊！哪怕你之前說過對其一無所知？”盧克斯諷刺道。
『……』智腦對此沉默以對，因爲這個沒有必要回答。只要觸及了底線，那種自毀程序是會強制自動執行的，根本與它的主觀判斷沒有關係。
智腦默不作聲，盧克斯笑了笑後，也感覺有些無趣了。
他想了想，忽然靈光一閃，問道：“喂，智腦，你說過，你是‘工具’，對吧？”
『是的。』
“那麼，你這個‘工具’，除了我之外，還能讓其他人使用嗎？”
『可以。根據預設的權限規則，您身爲本機登錄的第一級使用者，有權可以爲本機指定3位第二級使用者，在不違背安全限制的前提下使用本機。而身爲本機第一級使用者的您，可以隨時取消、更換二級使用者的名額。』
聽到這裡，盧克斯彎起了嘴角：“很好，那麼你來配合我做個實驗吧。”
十分鐘後，盧克斯將三個心腹助手叫到了自己的實驗室內，隨後讓他們各自都與智腦簽訂下了那所謂的《協議》契約。
當然，出於跟江言的約定，以及智腦的要求，這三人簽訂的《協議》契約，也有註明了需要對此保密的條款。
訂好《協議》後，智腦便如它所說的，獲得了這三個助手的直接輔助權限，可以在對方不反抗的前提下直接如同傀儡一樣操控他們的身軀和靈力。
盧克斯隨後對他們做了非常嚴格的全身測試，連腦波、靈魂的檢測也包含在內，以不會對三人造成嚴重損傷的前提下，再三確認了這三個助手身上並未出現什麼危險之後，便命令了智腦輔助這三個助手去嘗試煉製髓晶。
結果，半小時後，三份經過測試論證後，已經有原版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品質的髓晶就擺在了盧克斯的面前。效率之高，看得一旁將助手們的所有動作都旁觀下來的盧克斯不禁驚駭了起來。
講道理，這三個助手的水平如何，他可是再清楚不過的。結果他剛纔看到的這三人所表現出來的一系列嫺熟至極的鍊金手法，盧克斯覺得已經完全不遜色於他自己了，甚至都可以說是已經超越他了啊！
“這就是你所說的完美輔助嗎……”掃了一眼臉色完全是一片茫然的那三個助手，再看了看一旁靈樞結晶裡的銀色光球，盧克斯不禁深吸了口涼氣。
“同時操控三個人還能做到這種程度，不得不說，你確實是讓我不得不讚嘆一下了。”
『同時輔助三人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本機的計算力，如果本機只輔助一人的話，其實還能做到更好一些。』智腦冷淡地說道，聽起來對於盧克斯的讚揚完全沒有生出丁點的情緒起伏。
盧克斯已經差不多習慣了，直接無視了對方那無比冷漠的態度，讓助手們將那三份髓晶收好後，他問道：“同時操控三人，就是你的極限了嗎？”
『三人是相對理想的效率人數，人數再多就會佔用本機過多的計算力，使得工作效率大幅度降低。』
“是嗎……”盧克斯回憶着這兩天來從智腦嘴裡套出的信息，目光閃了閃後，問道：“既然是被製造出來的，那麼你應該還有其他的同類吧？”
『推測是的。』
“只是推測？”
『因爲本機的記憶資料裡並無同類的信息。』
“好吧！”
交談到此爲止，盧克斯讓三名助手貢獻了一些靈力給這個智腦補充了一下能量消耗，據說這個對智腦而言相當於‘進食’。它不會疲勞，可以不眠不休的持續工作，但卻需要通過這種‘進食’的方式補充能量用以維生。
餵養之後，盧克斯便將靈樞結晶裝回了盒子裡，保險起見還設下一層的對內對外的小型雙向封印結界，再將其鎖進了抽屜裡，然後帶着三名助手離開了實驗室。
之後三名助手便開始配合盧克斯進行更加深度的體檢和精神檢測。
足足半天之後，盧克斯纔打發走了三人，獨自坐在辦公室內望着體檢的報告，呢喃低語：“明明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簽訂了那份契約，但不論身體還是靈魂裡，都完全查不出來契約的任何痕跡啊……這種隱蔽到我也完全檢查不出來的手法，又是從言小子那裡弄來的……果然嗎！跟『異神』的契約手段太相似了！”
大致上已經肯定了那個智腦所謂的《協議》契約，應該就是跟『異神』的‘契約’類似的手段後，盧克斯對其反而多了些信任。
畢竟兩年以來，簽訂了這種契約的人早已不計其數了，至今都沒有任何一人被契約條款陷阱坑害過，『異神』的信譽還是有點口碑的。
他現在更感興趣的是……這所謂的‘智腦’，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爲什麼會有這麼奇異的能力？跟『異神』又是什麼樣的關係？
然後，他就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對智腦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