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後來，林庸每次去找長吟，長吟都小心翼翼，真的讓人不敢想象，竟然是孕育了幾百個世界的世界樹樹靈。
花老頭最近有些焦躁。
林庸猜測，墳墓裡的那些神靈，都有些不安分。
清風拂過，花瓣漫天飛舞。
沙灘，陽光，碧海。
黑色的岩石，猙獰的造型。
一個個小墳包，似乎訴說着每個神靈的不甘。
日子平淡而又寧靜。
一年四季不變的景色，幾十年如一日的景象。
林庸經常會覺得厭煩，就開始看書。
也幸好，在林庸的儲物空間裡放了不少書籍。
哲學書，從色諾芬，從柏拉圖，蘇格拉底開始看，到中世紀，經院哲學，到笛卡爾，休謨，斯賓諾莎……
到康德，黑格爾，叔本華。
再到近現代的伯格森，海德格爾，羅素，維特根斯坦。
林庸不知道自己爲甚麼要看哲學書。
但是，每次看着哲學書，總是帶他進入對世界的思索。
很多東西，在地球世界的人們擁有的知識來看，或者有些落伍，或者有些荒謬，但是，林庸知道，每個哲學家都不簡單。
他們的理論，或者不適合這個世界，但是在別的世界，卻是適合的。
有各種各樣的世界，就有各種各樣的規則。
規則，不是永恆不變的東西。
這個衆神墳墓，看起來一成不變，看起來景色還算美麗，但是，總帶着一股無望。
不管是吃海里的魚，蝦，蟹，還是那些鮮嫩的海帶，還是那些裙帶菜。
都是一種對無望生活，惡狠狠地反擊。
只有星河到來的時候，林庸能感覺出來花老頭的興奮。
星河又來下過幾次蛋。
依舊，沒有特別的蛋。
星河用沙子，埋了那些蛋，就離開了，暢遊回了大海。
林庸發現，星河似乎越來越老了。
頭頂上，四肢上，都有一些堅硬的角質，發白，不知道是本來就是白色，還是被海水泡白的。
花老頭告訴林庸，星河要是產下了孕育宇宙的蛋，也就會隨着新生的宇宙，慢慢成長。
不會再衰老。
據花老頭說，在他當守墓人的這些年，已經看過三，四代星河了。
星河也會老，也會死。
如果她孕育了了不得的東西，會活得更悠長一些。
有一個宇宙那麼悠長。
就像長吟，她孕育了幾百個宇宙，所以，她就算死了，也會受到優待。
長吟開始如同女孩子一樣嘮嘮叨叨，給林庸敘說她孕育宇宙的事情，敘說她曾經是世界樹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敘說，她看過的那些悲歡離合，男歡女愛。
長吟這樣的女子，自然不會讓自己沉浸入凡人的悲歡離合，男歡女愛。
但是，她也愛好美好的事物。
曾經，因爲一個宇宙的一個星雲，非常美麗，而在那裡呆了三萬年，每天盯着那個星雲看。
看了三萬年。
也曾經，看到一隻漂亮的小鳥，神魂一直追隨這隻小鳥，從看到，到它成親，孕育孩子，老去，死去。
也曾經，看到一條美麗的溪流，看着這條溪流，過了幾十萬年，看着這條溪流，從潺潺細流，到磅礴的大河。
長吟的樹生，其實多姿多彩，凡人根本無法想象。
長吟修成樹靈以後，也曾經被不少男性神靈表白。
對這些，長吟有些厭煩，“尤其是那些動物，人類修煉成的男性神靈，似乎缺了雌性就不行。我就知道一個人類修煉成的神靈，神國裡都是女人，據說有好幾萬個。”
林庸笑了，樹生是多姿多彩的，也是寂寞的，從來不會想要和其他一個生靈，達成一種親密無間的關係。
自然，也無法體會到凡人的男歡女愛，死去活來。
林庸問過長吟的理想。
長吟的話語很簡單，“我想回去看看那個星雲，孕育出來了多少星球。我想看看那隻鳥的轉世，是不是還是那樣美麗。還有……”
長吟曾經在一個世界種下了一棵草，她用靈泉水澆灌，給那棵草用了很多好東西。
“我想看看它，有沒有修煉成靈體，有沒有成爲神靈，實力怎麼樣？有沒有實力去往別的宇宙。”
“還有一隻狗，我曾經養過它幾天，我想看看，它現在有沒有成爲大妖。”
“還有那麼幾個人，想要看看，他們都怎麼樣了。是不是成爲一方大佬。”
……
長吟牽掛的東西還挺多。
“最主要的是，活着的時候，不在這個地方，可以看很多有趣的東西。生活是多姿多彩的。想要什麼樣的風景，趕去看就好。”
“在這裡，整天都是這樣一副景象，厭煩死了。你呆了幾十年，都厭煩，何況我已經呆了十幾萬年了。”
林庸問起來長吟，有關她死亡的事情。
有關，她是怎麼被其他神靈暗算的。
長吟的情緒就有些低落。
許久，長吟說話了，“他們爲了暗算我，引爆了一個宇宙。那個宇宙也是我的孩子，我一個年幼的孩子。那個孩子死了。”
“我一定要爲他報仇。那個宇宙才誕生，非常漂亮，到處都是星雲，連宇宙洪流都沒有形成，還有一個非常漂亮的銀湖……”
一大串名詞從長吟口中說出。
比如宇宙洪流，比如銀湖，林庸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長吟笑了，“以後你會知道的，會見到的。宇宙，不止是有星星，也不止那麼孤寂。很多隱藏在面紗下的美好東西，你都無法想象。”
林庸問起來長吟的孩子，說他知道世界樹孕育了星空巨獸。
長吟沉思了一下，“我沒有孕育過星空巨獸，那是一種巨大的浪費。一個世界樹的果實才能孕育一個星空巨獸。而是世界樹的果實，是能孕育出來好多宇宙的。”
這一天，林庸睜開眼睛，看到生隕果，竟然結出了花苞。
一個個花苞，鮮嫩欲滴。
五十個花苞，都很好。
轉眼，就九十年過去了，生隕果，要開花了。
看到生隕果結出了花苞，花老頭面上憂色更甚。
是的，生隕果的花叫做衆神之嘆息。
對這些神靈的吸引力，比生隕果還要大。
如果說，他們受到生隕果的吸引，是爲了開始下一輪的生命旅程。
那衆神之嘆息，對他們來說，就是生理上，神魂上的吸引，如同煙對癮君子。
無法抗拒。傍晚，衆神之嘆息，都盛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