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城頭，曹操渾身顫抖的看着半空密密麻麻的刀劍長矛，弓弩箭矢，與那一道處於無數兵器環繞中，宛若天神的身影，口中不住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人？便是當年的南華老仙與左慈，也不曾有這般神鬼莫測的本領啊！”
當初前往攻打下邳的劉備軍被盡數俘虜，周圍的曹軍斥候也大多被殺，只有少部分離得遠，看不真切的斥候回去，稟報的情況也莫名其妙。
是以曹操只知道呂布麾下有一個比呂布本人還強的大將，近日又來了個頗有手段的方外之人，卻沒有具體見識過歐陽飛究竟有多強。
可如今看來，此人當真有通天徹地之能，他一人，便可蕩平自己數萬大軍。
許褚、夏侯淵、李典等大將看着天上的歐陽飛，完全束手無策，他們倒是有心用箭將他射下來，可此刻所有箭矢全都被歐陽飛給弄天上去了。
雖說他們可以用罡氣凝成箭矢，可罡氣箭矢射程沒那麼遠啊！他們握着弓弩，卻只能徒呼奈何，其實就算他們的罡氣箭矢能射那麼遠，但對歐陽飛能不能起效，他們也實在沒有把握。
“所有曹軍將士聽着，想活命的……”
劉備關羽等人互相對視一眼，苦笑搖頭不已，又是這套，看來曹孟德今日是死定了，如今天下最大的勢力，也就剩下控制了冀、青、並三州的袁紹。
可袁紹即便有十幾萬兵馬，在歐陽飛面前，依然沒有任何意義，此人根本就不是憑着人數就能打敗的人，至於公孫瓚等苟延殘喘的諸侯，那更不用提。
歐陽飛說完那番勸降的話，曹軍將士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人坐下，全都回頭看向彭城城頭的曹操。
然而對曹軍，歐陽飛可沒有對劉軍那麼多耐心，手一揮，一大批長矛上浮起了幽幽寒芒。
“咻咻咻……”
“噗噗噗……”
“呃啊……”
頃刻之間，不多不少，整整一千虎豹騎被他們自己的長矛刺穿胸膛，栽落下馬，他們是曹操的鐵桿擁躉，合該他們做儆猴的雞。
“某再說一遍，不想死的，原地抱頭盤膝坐下，跟隨溫候，你們早晚能成爲‘王師’，跟着曹阿瞞，只有死路一條。”
“嘩啦啦……”
此情此景一出，以虎豹騎爲中心，周圍的曹軍士卒開始呈輻射般依次坐下，他們雖然都是些百戰老卒，悍不畏死。
可這樣毫無意義，被人像割草一樣的屠殺，卻也絕不是他們願意接受的。
頃刻之間，除了部分將領與一些死忠分子，還有一些沒鬧明白什麼情況的士卒，大半曹軍士卒都原地坐了下去。
對那些反應遲鈍，不知死活的士卒，歐陽飛同樣沒有手軟，雙手連揮，在幾塊相對完整的戰陣之中製造了一片片屍體，引發了一陣混亂後，終於，九成的曹軍士卒都坐了下去。
除了被殺死的，只剩下不到千人還站着，大多是虎豹騎中出自曹氏與夏侯氏一族的子弟，還有一部分是深受曹操大恩的將領。
那些將領滿目悲涼，許多人都回身仰頭看向城頭上的曹操，有人叫道：“主公大恩，末將只能來世再報了。”
“啪”
說完一拳砸在自己太陽穴上，當場氣絕身亡。
也有人叫道：“主公，末將先行一步，黃泉路上，末將爲主公開道。”
“啪”
“忠臣不事二主，誓死追隨主公。”
“啪”
“生是曹營人，死爲曹營鬼。”
“啪”
曹操看着那一個個自盡身亡的將領，雙目頓時一片赤紅，他身子探出女牆外，伸出右手，大張着嘴，喉嚨裡卻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因頭疼而發花的雙眼之中，熱淚盈眶。
天上的歐陽飛見此一幕，沉喝道：“你們這些愚忠之輩，曹操是什麼人？寧可我負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負我，如此心性涼薄之輩，值得你們生死相隨嗎？”
歐陽飛話音落下，暫時沒有人再自盡，卻有人大聲喝道：“主公即便負了天下人，但他從未負過我等，他不值得我等追隨，難道呂布這個背信棄義，反覆無常的三姓家奴值得嗎？”
呂布聞言臉色大變，目光死死盯着說話那人，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但是此時不是發作的好時機，他緊握方天畫戟，強自按捺了下來。
緊跟呂布側後的張遼目光微閃，驅馬上前，氣運丹田，大聲喝道：“溫候所到之處，向來善待百姓，從未做出過屠城之舉，無論自己處境如何艱難，卻從不遷怒百姓。”
“而曹操是如何做的？偌大的徐州，被他殺得十室九空，如此窮兇極惡之人，有何資格……”
“文遠……”張遼話未說完，天上歐陽飛便出言打斷了他的話，“你無須與他們做那無謂的口舌之爭，大家各爲其主，立場不同，說到底，不過是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彼之仇寇，我之英雄罷了。”
歐陽飛這些話一出口，呂曹雙方將士頓時沉默了下來，因爲他們找不到話反駁。
歐陽飛深深嘆了口氣，沉聲道：“這天下，人人都打着匡扶漢室的名義征戰不休，絲毫不顧百姓死活，不過是爲了有一天，自己能坐上那個至尊之位。”
“誰又是真心實意的匡扶漢室？誰也不比誰強到哪去，一切都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
“所有人心裡都清楚，大漢的國祚，早已到頭，當年張角那句‘蒼天已死’，便已道明大漢的結局。”
歐陽飛幾句話，將諸侯之間那層遮羞布徹底撕開，隨即看向城頭上的曹操，兩眼微眯，道：“曹操，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歐陽飛隨手一揮，被他攝入半空的倚天劍倏然落下，“鏘”的一聲插在曹操面前。
“你現在若橫劍自刎，我便放過你麾下所有將領，他們或解甲歸田，或另投明主，由他們自行選擇，我絕不爲難。”
“要麼，你便拔出倚天劍，將立在你身側的謀士大將一一斬殺乾淨，我便放你回許都，日後溫候與你之間的戰爭，我再不插手，你們勝敗各憑本事。”
“當然，必須是你親手殺的，他們自盡的不算，你……選擇吧！”
歐陽飛此言一出，劉備等人心下頓時一寒，太毒了。
曹操麾下衆將看着歐陽飛的目光，猶如看着一個惡魔，一個個恨得目眥欲裂，恨不得生噬其肉，飽飲其血。
歐陽飛此計不可謂不毒，若曹操選擇自刎，自然萬事皆休。
可他若選擇殺光麾下謀臣大將，以保全自己性命，不僅他再無人可用，且會寒了三軍將士之心，同樣再無人會效忠於他，什麼皇圖霸業，盡皆成空。
許褚、夏侯淵、李典三人不動聲色的對視一眼，眼中齊齊掠過一抹決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