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蕭蕭看出來了，洛家俊就是不想讓杜雲峰牽她的手。
杜雲峰自然也看出來了，好笑地說：“你不是說蕭蕭唱歌難聽嗎？”
洛家俊反駁：“你不是說她唱歌好聽嗎？我投其所好，就讓你聽。”
“要唱歌蕭蕭也得陪我跳三曲再換，這才公平。”杜雲峰強行拉走封蕭蕭。
於是封蕭蕭連坐一坐的時間都沒有，就被他拉着又跳開了。
洛家俊手裡端着紅酒，一邊啜飲一邊看着翩翩起舞的兩人，在霓虹燈裡，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深遂，他回想起了和封蕭蕭熱戀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週末常出去玩，也去娛樂會所跳過幾次舞，封蕭蕭在舞池中旋轉的時候總是很漂亮，他愛極了她舞動的身影……
杜雲峰連跳了三曲還不願意放手，洛家俊走過來，將封蕭蕭從他懷裡拉出來：“杜總，該我了。”
這一晚上，兩個男人像搞比賽一樣，一人和她跳一曲，比賽看他們誰和封蕭蕭跳舞最默契，誰的花樣多。
他們換了很多種舞步，封蕭蕭把她會的全跳了，不會的也被逼着現學。
她不跳不行，兩個男人都比她高大得多，強抓過去跳，她更累。
兩個男人可以輪換着休息，封蕭蕭完全沒有休息的機會，一直跳啊跳啊跳。
幾個小時下來，封蕭蕭累了個半死，高跟鞋撐着腳底生疼，腳踝腳背腿部，沒有哪一處不難受。
好不容易纔把八個小時熬完，她忙說：“杜總，時間到了……”
杜雲峰打斷她：“今天你用了一半時間陪洛總，我只佔用了你四個小時時間。”
“啊？”封蕭蕭目瞪口呆，照他這樣說，她還要再陪他跳四個小時？
杜雲峰說：“你有兩個選擇，要麼再陪我跳四個小時，當然，如果洛總也要跳的話，那就是八個小時。”
封蕭蕭忙不迭地說：“不不，再跳八個小時，我的腳就廢了，第二個選擇是什麼？”
“第二個選擇，今天可以走，那就明天晚上再陪我四個小時，同理，如果洛總要來，就是八個小時。”
封蕭蕭眨巴眨巴眼睛：“明天……還是跳舞？”
“唱歌跳舞隨你選。”
封蕭蕭沒有辦法，只好說：“如果洛總不來，我是不是就只需要陪你四個小時？”
“沒錯。”
洛家俊馬上接口：“誰說我不來？”
封蕭蕭給他丟個眼色，他卻毫不理會，自顧自地說：“我覺得跟杜總很聊得來，以後週末我們就一起聚吧。”
杜雲峰微微一笑：“洛總如此看得起杜某，杜某很榮幸，那明天我就在此恭候二位了。”
從雲之上出來，杜雲峰說：“蕭蕭，上車，我送你。”
當着洛家俊的面，她哪敢上他的車？忙說：“不用了，我打車回去就行，杜總你先走吧。”
“打什麼車，走吧，我把你送回去。”他伸手拉她。
洛家俊的手伸過來，搶先拉走了封蕭蕭：“不勞杜總大駕，我送我嫂子回去。”
杜雲峰的臉上又露出了莫測高深的笑容，說：“那我就把蕭蕭交給你了，明天見。”
封蕭蕭上了車，立刻脫下鞋子按摩腳。
洛家俊瞥她一眼，說：“腳疼？”
“能不疼嗎？”封蕭蕭苦着臉說：“連跳幾個小時，你試試！”
“我不也一直在跳？爲什麼我不累？”
“你跳一曲玩一會兒，累什麼？再說你又不是高跟鞋。”
“活該，”洛家俊幸災樂禍地說：“誰讓你們女人愛穿高跟鞋？”
“跳舞不穿高跟鞋穿什麼？”封蕭蕭想了想說：“那我明天穿旅遊鞋，跳八個小時也不怕。”
洛家俊鄙視地瞟她一眼：“穿旅遊鞋跳舞，你不嫌丟人？”
封蕭蕭無奈地說：“我倒不嫌丟人，不過估計杜雲峰會把鞋給我扔出去。”
“你就不怕我扔？”
封蕭蕭咧嘴嘻嘻一笑，一臉討好的笑容：“你對我這麼好，怎麼會扔了我的鞋？”
這句話取悅了洛家俊，他開了一會兒，突然停下來，說：“下車。”
封蕭蕭轉頭看看，說：“這是哪裡？還沒到我家啊。”
洛家俊看着她柔和地說：“去泡泡腳。”
“泡腳？那沒必要。”
“少廢話，下車！”洛家俊沉了臉吼。
因爲她取悅了他，他才帶她來泡腳，她還推三推四。
封蕭蕭倔不過他，只能下車。
從地下停車場出來，封蕭蕭看到一塊金字招牌：“高端養生會所”。
她問：“這個正規嗎？”
洛家俊鄙視地瞪她：“不正規的地方你以爲我會帶你來？”
封蕭蕭咯咯笑：“那可不好說，你們男人不是都好這一口？”
洛家俊伸手擰向她的臉：“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好這一口了？”
封蕭蕭忙不迭讓開：“你別動手動腳的，這麼多人。”
“深更半夜哪來的人？”
“對了，”封蕭蕭忙問：“這麼晚了，這家店還要接待客人嗎？”
“二十四小時營業。”
洛家俊往裡面走去，封蕭蕭趕緊跟上。
進了裡面，封蕭蕭看見大廳裡掛了許多錦旗，還有一些獎狀，佈置得十分莊重肅穆，看來這裡果然是很正規的養生會所，她放下心來。
封蕭蕭跟着洛家俊到了一個房間，看見有兩張牀，她問：“不是泡腳嗎？要牀做什麼？”
洛家俊又鄙視地看她一眼。
封蕭蕭估計自己鬧笑話了，忙閉嘴。
服務員倒沒有笑話她，而是耐心地解釋：“我們這裡的服務是全套的，泡完腳後還要對您進行按摩。”
“按摩腳嗎？”
“從腳到腿、背部、肩部都要按摩。”
“哦。”
泡腳的水弄好了，他們一人一盆，封蕭蕭把腳放進黑黃黑黃的藥水裡，輕嘆了一聲，說：“好舒服。”
洛家俊看她一眼：“洛家文從來沒有帶你到這些地方來消費過？”
封蕭蕭搖頭：“他倒說過幾次，但我不想來。”
洛家俊嘲諷地說：“他壓根兒就沒說過吧！”
封蕭蕭一臉尷尬：“你非要揭我的短嗎？”
“不能揭？”洛家俊眉毛一挑：“你跟他的時候就應該知道隨時會被人揭短！”
封蕭蕭低頭不作聲了。
她知道洛家俊總想找機會指責她六年前的事，可明明是他先娶別人，她迫不得已才嫁給洛家文，他有什麼理由怪她？
難不成他娶了別人，她還要老老實實等他臨幸？
但這事畢竟過去幾年了，現在再爭論誰對誰錯沒有意義，在這足浴店裡吵架也不好看。
反正他有了他的家庭，她也有了孩子，此生他們除了叔嫂關係再無交集。
洛家俊見封蕭蕭低頭不語，以爲她是在後悔，還想說她幾句，卻見兩個服務員進來了，他只好閉嘴。
服務員請他們趴在牀上，各自爲他們按摩起來。
經過專業培訓的服務員手法很好，輕重適度，在她的按摩下，封蕭蕭只覺得身上舒適無比，不知不覺沉沉睡去了。
洛家俊在另一張牀上看着封蕭蕭，她的臉側向那邊，他只能看到她的後腦勺，但聽到輕微的鼾聲，知道她睡着了，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和封蕭蕭跳舞，他看到她很累，但如果他不跟她跳，杜雲峰就會一直跟她跳，他不想讓杜雲峰霸着她，所以他也堅持和她跳。
跳幾個小時，他的腿很累，可以想像封蕭蕭的腿一定累得不行了，但杜雲峰那個變態不滿八小時不放她離開。
他原本想把她帶回半山風景由他親自爲她按摩，但又想她必定不肯去，所以才改變主意把她帶到這裡。
聽着她輕微的鼾聲，他的睡意也上來了，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服務員繼續盡責地爲他們按摩，每一個客人都會在按摩中睡着，她們早已習以爲常。
封蕭蕭睡得非常香，這六年來，她和洛家俊的情變，和洛家文形同虛設的婚姻讓她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開始那段時間她經常失眠。
後來又帶孩子，熬夜成了家常便飯，六年來她都沒有睡一個好覺。
昨天跳幾個小時的舞她原本非常累，再用熱水泡腳，又按摩，她終於睡了六年來的第一個好覺。
洛家俊是被一陣音樂聲吵醒的，開始以爲是他的手機來電，睜開眼睛才發現是封蕭蕭的。
他往窗外望望，看見天色已經大亮了，見封蕭蕭睡得很熟，他忙過來拿出她的手機接了。
“蕭蕭？你昨晚上沒有回來？”那邊是洛家文母親的聲音。
洛家俊皺皺眉，他不想讓洛家文的母親以爲封蕭蕭通宵未歸而懷疑她什麼，順口撒謊說：“她昨晚回來過，今天一早來公司加班了。”
“哦，那你把電話給她。”
“她在開會，不能接電話。”
那邊默然了一會兒，說：“那等她忙空了，讓她給我打個電話。”
“好。”
洛家俊掛斷手機看向封蕭蕭，她的臉側向他這邊了，身上是服務員幫忙蓋的薄毯，均勻的鼾聲說明她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他沒有叫醒她，自己也躺下，靜靜地看着這張讓他魂牽夢縈了幾年的臉。
六年的時光過去，歲月在她的臉上刻下了印跡，雖然她的臉依然光滑，沒有一絲皺紋，但卻沒有了以前的活潑靚麗，有一種被風霜浸襲過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