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方纔你不是獨自逃生,而是去樹林裡尋找能拖拽我的工具?”
看着楚清歌,風無忌滿臉的不可思議,緊隨而來的,便是內心滿滿的感動。
生死關頭,不離不棄,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事已至此,若是再將她趕走,非但浪費時間,反而還會辜負對方的一番苦心。
現在自己恢復還需要時間,如果能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暫時躲避大耳朵的追捕,那等到自己滿血復活之後,便能拼死一戰!
此戰,不可避免。
因爲,撇開求生不談,光是父親失蹤的真相,他就一定要追根溯源,徹底搞清楚!
“這沒什麼,你保護我,我照顧你,是朋友都會這樣做的。”
生怕風無忌誤會,楚清歌淡淡的說了一句,正好此時已經將藤條捆綁好,將他固定在木板上之後,便鄭重說道:“無忌,你就躺在木板上別亂動,我拽着你往密林裡走,找到那個山洞,咱們就安全了。”
說完,她便是一把將粗壯的藤條挎在肩上,然後一腳淺一腳深的往前走去。
自從修爲被廢之後,她不僅沒法發揮勁力,而且還導致身子日漸孱弱。在這泥濘的路上,拽着一百多斤的男人,可想而知,過程如何艱難。幾乎是走一步就喘幾口氣,不知不覺,肩上已經磨破皮肉,鮮血隱現,一路跌跌撞撞,摔倒了又爬起來,唯有求生的信念,支撐着她步步前行。
爲此,風無忌的盈眶不知不覺已經溼潤了,人生得此妻子,夫復何求?
雖然他沒法直接行走,但是爲了減輕她的壓力,他還是儘量讓自己的身子往右邊傾斜,與此同時,再用手腳滑動着地面,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二人終於順利步入密林,但緊隨而來的,便是大耳朵等人的呵斥謾罵。
這讓楚清歌更加惶恐,絲毫不敢耽擱,又加快了腳步。
沒一會兒的功夫,她肩上的鮮血便是流了出來,而兩隻手掌裡已經是傷痕累累,渾身上下,無一完好的地方,但即便如此,她也沒有任何停留。又走了兩三分鐘,直到來到之前挑選好的藏匿地點之後,便是帶着風無忌迅速虛掩下來。
時間恰到好處。
他們前腳剛剛躲進密林,大耳朵等人後腳便緊隨而至。
幸好天公作美,滂沱大雨,沖掉了二人的行蹤軌跡,在原地停留一陣之後,便聽見大耳朵粗喝道:“都給我分散去找,他倆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死也殘,但是現在不見蹤影,一定藏身在這某個地點,還是那句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隨後,一行數十人便是朝着四面八方,迅速跑去。
“呼……”
見狀,楚清歌長舒了口氣,看着風無忌,悉心道:“無忌,那裡就是山洞,應該是某個動物廢棄的巢穴,那裡縱深極長,而且還有乾草,咱們先進去躲會兒。”
“嗯。”
風無忌微微點頭,被對方攙扶着,一瘸一拐的走進山洞。
等來到山洞盡頭之後,瞥眼外面,一眼望不到邊際,如此一來,哪怕是生火,也不會引起注意。
“來,你先坐下。”
“我去生火,暖暖身子。”
將風無忌放下之後,楚清歌便是找來不少乾草,採用最原始的方法,鑽木取火。
她雖然從小被楚清顏欺負,但也是千金大小姐,這種粗活,從未乾過。
看着她笨拙的模樣,令人忍俊不禁的同時,又很是心疼。
因爲,她的雙手已被鮮血覆蓋,一條條藤條割裂的傷痕,扭曲如蚯蚓,在上面盤根錯節,別說是再有舉動,就是稍微觸碰,都能撕心裂肺。但她意志堅定,無論如何,也要帶着風無忌逃出生天。
既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同時身爲女兒,她得保護好爹孃,還沒有好好盡孝,若是就此死去,那日後他們怎麼辦?
“清歌,你慢點弄,當心手掌。”
“他們暫時發現不了咱們,我們有時間,我不冷……”
“阿嚏!”
嘴上雖然這樣說,但風無忌還是忍不住打噴嚏。
此時的他,渾身冰涼刺骨,感覺溫度在急速下降。
嚴重受傷,又淋溼雨水,任憑他肉身再堅固,在魔氣沒有恢復之前,此時的他,也如凡人那般脆弱。
楚清歌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非但沒有減緩,反而加快了手速。
風無忌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同時思緒萬千。
方纔躲藏在草叢裡時,那名叫大耳朵的掌印高手,一直蒙着臉,沒法看清他的真容。
可是跟隨他前來的那幫黑衣人,全都手持大刀,在刀身上,還寫着一個大字,儼然,這幫人都是來自於大刀門,而大刀門又與鐵錘幫齊名,看來,等這次危機度過後,前往州郡,必須要去大刀門尋找真相。
若能提前在大耳朵身上找到蛛絲馬跡就再好不過了。
但是,方纔楚清歌在見到那幫黑衣人時,好像神情有異樣,她應該知道什麼,最後卻是欲言又止,一會兒得抽個時間問問她。
“有火苗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經過半個時辰的折騰之後,火苗燃起。
楚清歌尖叫一聲,生怕火苗熄滅,趕緊拿着乾草,層層疊加,舉止輕柔,小心翼翼。
最後,‘嗡’的一聲脆響,燃起熊熊烈火。
“來,無忌,咱們往火堆坐,取取暖。”
楚清歌攙扶着風無忌,坐在火堆旁。
烈火熊熊,若是常人,恐怕能很快恢復溫度。
但風無忌還是感覺很冷,牙齒上下打架,身子瑟瑟發抖,轉眼之間,便是面色蒼白,虛汗直冒。
見狀,楚清歌很是擔心,到處找乾草往他身上堆,甚至連外套都披在了他的身上,但是寒冷的效果並未減弱,見到她手忙腳亂的模樣,風無忌啞然失笑,擺手道:“沒用的清歌,我這是內寒,這種外物疊加的溫度,並不能讓我取暖,除非……”
他欲言又止,然後又抱緊了自己的雙肩,低下頭去自我取暖。
“除非什麼?”
楚清歌眉頭一蹙,見到對方一言不發,臉色瞬間羞紅了起來。
一番沉吟,她深吸了口氣,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走上前來,從後面,將風無忌緊緊的抱住了。
“清歌,你……”
“你別多想,我只想讓你暖和而已。”
楚清歌臉色羞紅難當,其實,她心裡對風無忌的情感很複雜。
有憎恨,也有感激,同時,還有更多的牴觸。
畢竟,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而且還是被人下藥的情況下。
但是,他先後幫助家裡擺脫困局,方纔如果不是他,恐怕自己早就粉身碎骨了。
如今,他情況危急,寒冷發抖,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隻能採取這種方式給他取暖。
方纔他的欲言又止,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緊緊的摟着風無忌,將溫度傳遞給對方,只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
因爲,還有追兵,而父親他們現在情況如何,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只是凡人,真要殺出重圍,最後還得靠他。
而風無忌在聽到她的話之後,到嘴的話,又生生吞了回去。
沒想到,她先是用盡力氣將自己拉進來,現在又用身體給自己取暖。果然是有情有義的女人,爲她付出全部,自己也心甘情願!
很快,感受着對方的溫度,這不禁讓他有些錯愕。
“不行,我得穩住。”
“雖然她是我妻子,可我倆畢竟有名無實。”
“我已經傷害過她一次,絕對不能再傷害她第二次。”
“哪怕真要得到她,也必須得是她心甘情願,我絕對不能趁人之危。”
風無忌不斷調整呼吸,強行壓抑着自己的情感,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氣氛很微妙,安靜得似乎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漸漸的,身體有了一定溫度感知,而體內的魔氣,也在以一種潛移默化的方式揮發到身體各部。
照此下去,不出三個時辰,他便能徹底痊癒。
而那時候,便是與大耳朵的決戰之時!
“無忌,你都不抖了,應該好多了吧?”感受到風無忌的身體變化,楚清歌弱弱的問了句,然後鬆開雙手,坐向一旁,她渾身還是溼漉漉的,印照在身體上,那美輪美奐的身姿,看着令人呼吸急促。
她低着頭,下意識的雙手捂着自己,湊近火堆,嬌羞道:“你,能不能別這麼看我?”
“額……”
風無忌一怔,立刻挪開眼神,抱歉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方纔的事情,你真的別多想,我只是想救你,沒有別的意思。”楚清歌再次強調道:“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但是,你我已經是夫妻,而且你爲我們家的確付出了很多,你多給我點時間,我們,慢慢來可以嗎?”
“好好好,我聽你的,我都聽你的。”
沒想到對方能有這種覺悟,這令風無忌振奮無比,他趕緊點頭,然後轉移話題道:“對了清歌,剛剛那幫黑衣人前來的時候,你看着他們,神情有些異樣,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能否告訴我,這可能與我父親的下落有關。”
“與你父親有關?”
“這麼說,他們來追殺你,都是因爲你父親?”
“嗯,差不多吧,但是具體的我還沒有搞清楚,正在整理線索。”
聽聞,楚清歌其實有些難以啓齒,但是想着風無忌爲自己付出了這麼多,也是一家人了,就沒必要藏着掖着的,便點頭道:“那幫黑衣人,從穿着打扮還有持有的兵器,我能肯定,他們都是大刀門的人。而我之所以對他們這麼熟悉,主要是因爲,我外婆曾經是大刀門門主的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