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馳馬

郊外馳馬

時光荏苒,歲月流逝,不過彈指間,悠悠六載便如那白駒過隙一般飛掠而過,北辰趣昭帝三十一年,正是紅樹青山日欲斜,長郊草色綠無涯的暮春時節,京城西郊的校場內,此時正一片鬧熱。

只見一黒一白兩匹神駿名駒圍着校場飛馳而過,校場牆外植了些許花樹,昨夜一場細雨過後,那些粉白輕薄的花瓣簌簌而下,落了不知多少,隨着風飄進校場的馬道上,此時馬蹄踏過,頃刻便零落成泥。

卻沒人去管這些落花,只盯着馬背上的兩位少年,黑馬上的少年,穿着大紅繡金線蟒袍,腰纏玉帶,燦燦金冠下,修眉斜飛,目若星辰,端的俊美非凡,可惜挺秀的鼻子下面一張嘴咧的有點大,頭一側對旁邊略落後的一騎喊道:

“承安,這次你還會輸給我的,哈哈……”

聲音有些粗粗啞啞的難聽,嘴裡說着,左手抓緊馬繮,右手上的馬鞭高高揚起,啪一聲打在馬屁股上,那大黑馬嘶鳴一聲,四蹄如飛躥了出去。

緊隨其後的馬匹通體雪白,馬背上的少年身穿銀白儒生袍,頭上明珠綸髻,生的脣紅齒白,薄薄脣角輕輕揚起一個清淺弧度,看上去溫趣爾雅,卻有不失巍峨男兒氣,比前面鮮衣怒馬的少年毫不遜色。

兩匹馬跑了一圈過來,幾乎同時鬆開繮繩,伸手把羈頭上掛着的弓箭抄在手中,對着校場正中間懸掛的靶子搭箭拉弓,嗖嗖兩聲響過,黑馬上紅衣少年射出的箭正中靶心,後面的白衣少年,卻略偏了半寸。

紅衣少年笑的好不開心,單手舉着弓箭,在校場上小跑了一圈,耀武揚威,尤其對着棚帳前立着兩個豆蔻少女,更是喜形於色的顯擺着,彷彿一個做了好事,迫不及待,等着老師表揚的孩子,那眼巴巴的樣子,和他身上那股子霸道的氣質頗不相合。

柳彥玲撲哧一聲笑了,大眼睛瞄了身邊的宛若一眼,用手臂頂了頂她:

“這麼多年了,怎的十一爺這個霸王,在你面前還是這麼服服帖帖的,你瞧他那樣,像不像個要糖吃的小子,虧了外頭人都在說十一爺貌比潘安驚才絕豔,我瞧着比承安哥哥差遠了,不是承安哥哥次次都讓着他,他哪來這些好名聲”

宛若皺了皺眉,低聲道:

“你又胡說八道。”

忽想起舊年的事,帕子掩住嘴悄悄打趣道:

“不是你和十一爺那一架,我們也認識不了,更別提後來這樣好了,可見凡事因果難料……”

宛若想起當時那一架都忍不住想笑,跟兩個互不相讓的皮小子一樣,打起來,連累的她和承安也摔了一跤,她沒什麼,承安後背手肘都摔青了,好在骨頭沒事。

那日過去後,宛若整整小半年沒搭理趙睎,即便進宮遇上,或是他跟着承安和表哥們過來尋她,她也不理他,後來才漸漸好了,卻因這一架和柳彥玲熟絡起來。

兩人年紀也一邊大,柳府那邊是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宛若,彥玲即便成不了多規矩的大家閨秀,最起碼也學些姑娘家的穩重。

老太太和王氏這邊,度量着畢竟是未來的小姑子,多親近些也好,一來二去的,兩人便真好的跟一個人似的,進出玩耍都在一處,王家宅門裡那些姐妹反倒靠後了許多。加上承安和趙睎,總要尋宛若,四個人倒真跟個麻花繩一樣,扭着長起來的。

只是有了小時的那一架,直到現在,柳彥玲和趙睎還是互相看不順眼,有大人在一邊,彥玲自是不敢,可私底下,四個人一起的時候,柳彥玲從不會客氣,常常一言不合就跟趙睎吵起來,弄得宛若和承安經常在一邊當她二人的和事老。

其實宛若時常覺得,彥玲跟趙睎纔是一對不折不扣的冤家,彥玲如今畢竟大了些,被宛若提起小時候的事,也有些不好意思,嘟嘟嘴:

“你還說,那日的事,我被爹罰在書房裡抄書,整整抄了三天呢,你知道我一向最怕寫字的,不如射箭騎馬痛快,趣鄒鄒的累死人,那時候我都快恨死你們幾個了,後來和你熟了,才發現你私底下比我還淘氣,就是面上裝的好好的,把大人們都糊弄了過去”

說着,咯咯咯笑了幾聲:

“虧了我娘和祖母還時常誇你……”

一扭臉瞧見承安下了馬,丟開宛若,從身後丫頭手裡搶過一盞茶,端了過去:

“承安哥哥吃茶……”

宛若不禁莞爾,若說彥玲和趙睎是前世的冤家,那麼和承安算什麼,彥玲從小就喜歡承安,尤其這一年,宛若覺得她看承安的目光越來越不對勁兒,那種小臉兒緋紅,眼睛發亮的模樣,宛若怎麼看,怎麼像情竇初開的少女。

宛若的眼睛看過去,卻正對上承安瞄過來目光,比起小時候,他黑了一些,卻健壯多了,不知道是不是習學騎射武藝的原因,除了太學裡,蘇澈還特意給承安請了個師傅回來。

承安的師傅宛若見過幾次,黑塔般的身軀,手都跟蒲扇一樣大,目光卻深邃冷湛,宛若總覺得那個人不像一個江湖客,沒有那種骨子裡的江湖氣,更不像一個甘心爲奴的人,總之很奇怪矛盾的一個人,卻整整當了承安六年的師傅,把承安從一個白斬雞,教成了現在英氣逼人的修韌少年。

隨着承安的成長,宛若覺得,他身上隱隱有了一股子凜冽之氣,他很出色,柳彥玲說的不錯,如果除去趙睎皇子的光環,兩人真較量一番的話,論趣論武,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只可惜……

趙睎,宛若對他的感覺有些複雜,從小時候一起長起來,他又經年如一日的討好她,什麼好吃的,好玩的,稀罕的物件,凡是得了,必要收起來,等她進宮去或他出宮來帶給她,他還是那個宮裡人人懼怕的魔星,可在她面前,卻始終像一個乖巧的小白兔。

如果一個人哪怕他是一個孩子,數年如一日的對你好,真心實意的對你好,宛若即便是個鐵石心腸,也不可能沒有絲毫感動,只是她着實不該和趙睎有太深的牽扯。

這幾年,京城雖看似平靜,其實私底下已是暗潮洶涌,即便身在閨中的宛若,也知道一些,幾位皇子爭來鬥去這些年,皇上那邊依然不動聲色,太子依然是太子,皇子依然是皇子,王家卻被直接推倒風口浪尖上。

她偷偷聽娘和她爹私下裡憂慮過,說當年瞧四皇子的勢頭,十拿九穩了,這幾年,卻越發不像那麼回事,看上去,皇上依然對王家恩賞不斷,四皇子也頗受重視,可是十一皇子趙睎卻忽然一下跳脫出來,大有後來者居上的態勢,因此宛若和趙睎走的太近,從哪兒說都不大妥當。

宛若忽然發現,長大了比小時候更要麻煩,而且以她現在智商,別說那些大人,就是承安和趙睎的心思,她都猜不透了,無論宅鬥,宮鬥,陰謀詭計,她一個現代人遠遠不是古人的對手,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其實她也不是怕別的,就怕一旦有什麼變故,自己的小命不保。

宛若手裡的帕子被趙睎抽走,便去擦汗,宛若一把搶過來,白了他一眼,把丫頭捧着的帕子甩在他身上,走到承安身邊,擡手給承安拭去額頭的汗,承安低頭看着她,眸光柔柔,彷彿陽光下的緩緩流動的春水。

柳彥玲和趙睎站在一邊,兩人都有些呆楞的看着這姐弟二人,柳彥玲心裡說不上個什麼感覺,自是知道他們姐弟感情好,四人又是自小一處里長大的,這場景論說也瞧的多了,可每每兩人在一起,總有一種奇怪緊密的氛圍,繞在她二人身邊,她和趙睎被排拒在外,想插都插不進去。

趙睎的目光定定落在宛若身上,雖然她身姿抽長,變得窈窕婉約,可在趙睎的印象裡,還是和過去的宛若一模一樣,趙睎心裡永遠記着的,是那個初見的宛若,那個冰天雪地裡,抱着自己大哭的宛若,隨着他們長大,那些影子不僅沒有變淡,反而愈加鮮明,鮮明的幾乎刻骨銘心。

宛若踮着腳,把承安的頭上的綸巾整理好,退後一步看了看,才滿意的點點頭,這小子這幾年越長越好,而且,跟吃了增高劑一樣,幾乎超過了自己半個頭還多。

宛若很喜歡打理承安身邊的事,小時候用一種打扮洋娃娃的好玩心思,年頭長了就成了習慣,宛若有時候總想,要是自己不嫁人就好了,就這麼在家裡過一輩子,可惜事與願違。

想到這些,宛若眉頭一皺,頓時沒了再玩樂的心情,扭頭道:

“咱們回去吧,出來的時辰不短了,回去晚了,家裡人恐憂心”

聲音有些悶悶的,趙睎拍拍胸脯:

“有我在怕什麼,大不了我去你們府裡和老太太說說去……”

他身後的太監小春子急忙上前低聲提醒:

“可是真該回了,皇上哪邊說不準要尋十一爺的……”

話沒說完就吃了趙睎一瞪,支支吾吾不敢再說下去,趙睎不滿的道:

“宛若,這一晃咱們小半月沒見,好容易出來碰上了,怎的這會兒就要回去,你不是還沒騎馬嗎,我的黑旋風給你騎好不好,咱們再呆一會兒”

宛若心一動,瞥了眼那邊的大黑馬,比起承安的閃電,她其實更喜歡黑旋風,只可惜始終沒得機會騎它,承安皺皺眉:

“黑旋風性子太烈,是剛馴服不久的野馬,若若還是騎我的閃電妥當些。”

柳彥玲笑道:

“宛若的騎射可是承安哥哥一手教出來的,我爹上次見了,說比我都強遠了,承安哥哥放心啦!沒事的。宛若,索性咱倆今兒也賽一場,壓個好玩的彩頭,對,就賭你屋裡博古架上那套十八銅人像如何?”

宛若被她帶起了興致,痛快的點點頭:

“好,就賭那個,你贏了,那套銅人就是你的,可你要是輸了怎辦?”

柳彥玲外頭想了想:

“輸了,就把我桌上哪個青玉的筆筒給你,如何?”

“好,你可不能反悔?”

“絕不反悔”柳彥玲擡手一指趙睎和承安:“十一爺和承安哥哥做見證”

作者有話要說:因爲偶發瘋,同時開了三個坑,因此三更神馬的就成了浮雲,大家理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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