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風的額頭滲出冷汗：“陛下息怒，韓王伏誅終究是好事。只是如今軍中無帥，臣恐...”
“恐什麼恐？”趙燁不耐煩地打斷，“不是還有寡人的表弟嗎？讓他先管着！”
“秦恢將軍也死了。”
“什麼，他也死了？”
“是的，此事老臣覺得詭異，爲防止軍隊生亂，請陛下趕快派遣新的元帥過去接管。”
“知道了知道了。”
趙燁神色不悅，突然又腦抽一般露出詭異的笑容，“說起來，朕倒想出新玩法了——李愛卿，不如你來當個活靶子？讓朕看看文官的定力如何？”
花園裡瞬間死寂。嬪妃們屏住呼吸，幾個膽小的已經縮到同伴身後。
李風蒼老的身軀微微一顫，卻仍保持着跪姿：“能爲陛下試箭，是臣的榮幸。只是軍務緊急，若陛下射死了老臣，恐怕...”
“掃興！”趙燁一腳踢翻面前的果盤，五顏六色的靈果滾落一地，“滾吧！傳朕口諭，讓我弟弟趙元前去接管軍隊，傳令穆鋒等人屠了天寒城”
李風如蒙大赦地叩首退下，轉身時餘光瞥見皇帝已經重新拿起弓箭，正興致勃勃地打量着那些顫抖的“活靶子”。
老丞相花白的眉毛下，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失望的光芒。
走出御花園後，李風從袖中取出一塊留影玉簡，上面清晰地記錄着剛纔發生的一切。
他輕輕摩挲着玉簡，低聲自語：“秦兄，你死得真不是時候啊...”
三日後，穆鋒府邸。
夜色如墨，府邸內卻燈火通明。數十盞琉璃燈懸浮半空，將整個宴會廳照得亮如白晝。
廳內擺着三十多張案几，呈環形排列，每張案几後都坐着一名軍中將領。
穆鋒高坐主位，紫金修羅翼收斂在背後，一襲玄色錦袍，顯得威嚴而深沉。他舉起酒杯，朗聲道：“諸位將軍，今日設宴，一是慶賀天寒城大捷，二是爲即將班師回朝踐行！”
“敬穆將軍！”衆將領齊聲應和，舉杯共飲。
酒過三巡，穆鋒放下酒杯，目光掃過衆人，最終落在趙川身上。趙川是秦嶽舊部，統領二十萬精銳，爲人耿直，在軍中頗有威望。
“趙將軍，”穆鋒微微一笑，”聽聞你麾下將士近日頗有怨言，說是朝廷拖欠軍餉已有三月？”
趙川眉頭一皺，放下酒杯：“確有此事。末將已三次上書兵部，卻如石沉大海。”
“哼！”
一旁的秦勇拍案而起，他是秦恢的家臣，如今暫代其職，“兵部那些蛀蟲，剋扣軍餉中飽私囊，簡直該死！”
穆鋒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故作嘆息：“是啊，我修羅軍同樣被剋扣了三成軍費。
若非繳獲叛軍物資，恐怕連將士們的撫卹金都發不出。”
廳內頓時議論紛紛，不少的將領面露憤慨。
“諸位，”穆鋒突然提高聲音，“你們可知，此次出征，朝廷撥付的軍費，有六成被兵部截留？”
“什麼？！”趙川猛地站起，虎目圓睜，“六成？這...這怎麼可能！”
穆鋒冷笑一聲，揮手示意。藥川立即捧上一枚玉簡，投影出一份份賬目明細，上面清晰記錄着軍費流向。
“這是韓王死前交給我的，”穆鋒沉聲道，“他截獲了兵部與戶部的密信。諸位請看——”
賬目顯示，兵部侍郎周顯一人就貪墨了價值三千萬靈晶的軍需物資。
“畜生！”秦勇怒不可遏，“我兄長...秦恢將軍就是因裝備不足，纔在衝鋒時被叛軍重創！”
穆鋒觀察着衆人反應，繼續添柴加火：“更可恨的是，這些蛀蟲用剋扣的軍費，在後方花天酒地。而我們的將士，卻在前線用血肉之軀填補裝備的不足！”
廳內氣氛越發凝重，不少的將領握緊了拳頭。
突然，趙川擡頭直視穆鋒：“穆將軍，你今日召集我等，恐怕不只是爲了訴苦吧？”
穆鋒與趙川四目相對，片刻後突然大笑：“趙將軍果然快人快語！不錯，本將確有一事相詢——”
他站起身，紫金翼微微展開：“若本將說，要清君側，誅奸佞，還九玄一個朗朗乾坤...諸位可願追隨？”
死寂。
秦勇臉色大變：“穆鋒！你...你這是要造反？”
“造反？”穆鋒冷笑，“不，我是要撥亂反正！”
他猛地揮手，萬象極天鼎浮現半空，投射出一幅畫面——正是九玄皇帝趙燁以活人當箭靶取樂的景象。
“這樣的昏君，值得效忠嗎？”穆鋒厲聲質問。
趙川死死盯着畫面，額頭青筋暴起：“陛下...竟如此荒唐？”
“不止如此，”穆鋒又展示出另一段影像，是朝廷與幽冥界交易，用邊境三城百姓換取續命丹藥的證據。
“諸位，”穆鋒聲音低沉卻充滿力量，“我欲建立一個新的九玄，一個不論出身、唯纔是舉的王朝！一個將士不再爲貪官污吏賣命的王朝！”
他目光如電，掃過每一個人：“願意追隨我的，請舉起酒杯！”
短暫的沉默後——
“我願追隨穆將軍！”孫智第一個舉杯。
“算我一個！”雲嵐緊隨其後。
很快，大半將領都舉起了酒杯。但仍有七八人猶豫不決，其中包括趙川和秦勇。
穆鋒看向趙川，語氣誠懇：“趙將軍，你軍中多爲寒門子弟，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你比誰都清楚。”
趙川握杯的手微微發抖，因爲他在穆鋒眼中看見了殺機。
只要自己不同意，只怕今日必然命喪當場！
終於，他重重將酒杯砸在案几上：“幹了！”
“趙川！你——”秦勇驚怒交加。
“秦勇，”穆鋒突然閃身出現在他面前，紫金翼投下的陰影將秦勇完全籠罩，“秦恢怎麼死的，你真不想知道真相嗎？”
秦勇瞳孔驟縮：“你...什麼意思？”
穆鋒淡漠道：“秦恢是被我殺的，我不殺秦恢，你這個秦家的庶子怎麼可能上位接管他的軍隊。”
秦勇如遭雷擊，踉蹌後退：“你，你！”
穆鋒繼續上前道：“追隨我，我讓你成爲秦家的主人，反之，呵呵——”
秦勇臉色蒼白，反之則死。
“現在，”穆鋒聲音轉冷，“做出你的選擇。”
廳內氣氛劍拔弩張，白子躍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手按劍柄；藥川把玩着一隻毒囊，似笑非笑。
終於，秦勇咬牙道：“我...我願追隨穆將軍...”
秦勇都如此了，最後幾個將領也紛紛表態，願意臣服
穆鋒露出滿意的笑容，轉身高舉酒杯：“好！從今日起，我等同心協力，共創大業！”
“共創大業！”衆將領齊聲應和，聲震屋瓦。
就在衆人豪飲之際，穆鋒向藥川使了個眼色。
藥川會意，悄然退出大廳——那幾名最後才表態的將領，過段時間將會“意外”暴斃。
宴會結束，穆鋒站在庭院中，仰望星空。
“鋒哥，計劃很順利。”白子躍低聲道。
穆鋒嘴角微揚：“是啊，比預想的還要順利，傳令下去，按原計劃行動——三日後，班師回朝！”
他的紫金翼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眼中閃爍着野心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