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照你這麼說，我是…虛構的？”戈偉有些苦澀地問。
“不，你當然是真實，是客觀存在的。呃……應該是這樣。”
三號撓了撓頭，捏着下巴陷入深思，他的動作舉止和戈偉別無二致，戈偉就是他自己在書中的寫照。
想了好一會兒，三號這才說道：“這關係到第五維度模型，一些很深奧的東西。說實在的，連我也不是很明白。能跟你解釋的只有，第五維度飽含所有不同宇宙，第五維度指的就是位面。而每個宇宙都又是真實客觀存在的。還是那句話，未觀測到，不等於不存在。主觀意願改變不了客觀存在。你怎麼知道它們就不存在？只因你沒看見？”
“嗯，有道理……”戈偉捏着下巴點頭。
“嗯……既然第五維度是構建在精神層面，那麼你，我筆下的人物角色，也應該是真實存在的……但我無法驗證你是否真的存在，此時此刻，我只是在紙上寫下這些東西，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寫下的這些會不會傳遞到你那裡。你和我，我們的存在到底是怎樣的，只有你能知道。所以，我能告訴你這麼多，更多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判斷。我幫不上什麼忙。其實，我更希望你能反過來幫我得到答案，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爲什麼不可能？”戈偉對這種複雜關係還是不太能理解，他疑惑地問。
“因爲位面階梯效應。我在你的上一級。我觀測不到你的存在。但假如你真實存在，那你就能觀測到我。”
“位面階梯？”
三號這個回答有點籠統，戈偉顯然還是沒弄懂。他直勾勾盯着三號。希望他再解釋清楚。
三號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我現在後悔把你身份設定成文科生了，這是另一大失誤……那我就給你解釋下這個‘位面階梯’好了。”
滑稽的一幕出現了，三號和戈偉都在思考當中，於是二人像當初皇帝和三號那般席地而坐，在這三號創立的空間中，兩人坐在草地上。動作一模一樣，都是盤着腿。一隻手放在腿邊，另一手捏着下巴。兩人面對面就像互相照鏡子，時不時大眼瞪小眼。
戈偉以前也有這種“照鏡子”似的感覺，易塵和青刀楚夫都給過他這種感覺。但不管哪次。都不如這次強烈。
這次他甚至覺得，對面的三號就是他自己，他自己也是三號。這恰恰證明三號跟易塵、青刀楚夫是不同的。他現在真正相信三號就是他的“造物主”，三號描述的“每個人都是上帝”的理論，他已經明白一多半了。
“這麼跟你說吧，”三號沉吟了半天，總算想好該怎樣解釋這個“位面階梯”，於是開口說道：“你還記得‘位面域’這個概念吧？”
“當然記得。”戈偉點點頭。他身爲一個位面商人，接觸大位面這麼久了。怎麼會不知道位面域。
位面域，簡單說就是許許多多有着“相似性”和“共通性”的位面，共同所組成的“大位面廣泛區域。”這些位面互相之間。都有着某種程度的相似性，也許曾經它們都是從同一個分裂點分離出去的。就比如人類的第7位面域，爲什麼第7位面域的大多數位面，居住的全都是人類？總得有個原因。
而星光龍族的原居住地，第3位面域，則是相對人類第7位面域更古老的位面域。存在得更悠久。
戈偉還知道有很多比第7位面域年輕的位面域。他經常接觸到那些第幾十、第幾百位面域的商人，和它們做交易。
至於第1位面域、第2位面域這種。則完全沒有聽說過。
很多位面商人都和他一樣，甚至一度懷疑第1、第2位面域是否真實存在。也許星光龍族的第3位面域就是大位面最古老的位面域。
“嗯，我覺得，我所處的這個世界，就是第1位面域。”三號很認真的說道：“就算不是第1位面域，也應該第2位面域。”
“怎麼說？”戈偉有些驚訝。
“你畫了畫，畫中人是另一個位面。這個位面不會跟你平行，它會比你低級，在位面結構上屬於你的下級位面，因爲他是你創造出來的。而畫中人寫了部小說，小說裡的主人公則又屬於階梯下的一個位面。而小說主人公又是個畫家，於是又畫了幅畫……這一環套一環，永無止盡。這就是位面階梯，也可以稱作位面迴廊。”
“呃…好像，有點明白了…”
“就比如說，我在小說裡創造了你，還有你的世界，我把你們定義成第7位面域。然後你現在也去寫本小說，你小說裡的人物，就會出現在更低級的位面域裡。”
“我也寫本小說？”
“只是打個比方。”三號說道：“實際上你寫與不寫，對你來說沒什麼區別。的確，你能操縱小說裡的一切，因爲你是作者，對小說裡的世界而言，你就是上帝，是造物主。但這有意義嗎？對你來說，小說就是小說，對我也一樣，你只是一些文字，你影響不到我。所以就算我把你塑造成經天緯地，三頭六臂，神力無限，你也影響不到我。因爲我在你更高一級的位面上。我甚至觀測不到你。”
“但我能證明你是存在的。”戈偉立即道。
“也許吧。”三號哈哈大笑：“因爲你說的這句話也是我寫出來的。”
“呃…好吧。”戈偉徹底無語了。
“不管怎樣，你能證明我的存在，這是好事。這也意味着，所有生命都能觀測到它們的造物主。造物主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創造出了一個世界。就是這樣。”三號說道：“所以，假如真的有一天，我和你真正見面了。我也不會知道你其實是我創造出來的。”
“太複雜了……”戈偉直翻白眼。
“是啊，太複雜了。”三號嘆氣，“一層接一層，一圈套一圈，第五維度模型表現出的這種世界觀，實在不是我們這種水平能看透的。也許，只有真正站在第五維度層面上。轉化成純能量生命形式，脫離了第四維度宇宙。才能站在更高角度，真正看清這些吧？”
在這之後，戈偉和三號又聊了很多。
戈偉提出很多自己之前無法理解的問題，很多疑問都被三號解答出來。讓戈偉大徹大悟，原來事情是那樣的。包括星光龍族的由來，星光龍族的真正力量來源，衍生體們的由來，他和青刀楚夫之間的牽扯，等等等等，只要戈偉問到了，三號都會一一替他解答。
用三號的話來說，這些都是他設計的“小說大綱”。都寫在上面了，現在全都告訴了他這個主角。他這個主角一下子就要成神了。
“那你把我直接寫成神級強者不就行了。”戈偉嬉皮笑臉的說，不禁憧憬的望着三號。
“你覺得那樣做有意義嗎？”三號笑着反問。
“怎麼沒意義。那樣我還怕什麼十二翼鳥人，一巴掌拍飛。星光龍族也給我統統閃開。”戈偉道。
“對我來說沒意義啊。”三號說道，“你是我小說裡塑造出來的，你成神與否，跟我沒關係。反而這麼早讓你成神，會破壞掉我的小說。你覺得。一個創世神，會因自己造物的要求。而改變世界規則嗎？”
“呃…不會。”戈偉立即蔫了。
“那不就得了。”
“哦對了，”戈偉擡起頭問，想起一個傢伙還沒問：“照這麼說，那隻死熊貓也你設計出來的？它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什麼身份？”
三號的回答卻讓戈偉大感吃驚。
三號聞言奇怪道：“熊貓？什麼熊貓？”
“就是那個，實力變態，賤賤的，藏頭露尾，處處透着股詭異的賤熊貓啊！”戈偉說道。
三號卻搖搖頭：“我不知道什麼熊貓。我的作品裡，從來沒出現熊貓。”
“這不可能！”
戈偉一下子從青草地上站了起來，揮動着雙臂叫道：“蜀山血海，它第一次出現，幫我和長眉脫困。後來又坑了我一次，把我從衍生體的死亡夢境里拉扯到這個亡靈位面。前不久它又出現，把我帶到了天使的位面。這些都怎麼解釋？熊貓怎麼可能沒出現？開什麼玩笑。”
那神出鬼沒的死熊貓，可以說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熊貓在這些事情當中起到一種穿針引線的作用，意義至關重要。怎麼可能是“從沒出現過的”？絕對是哪裡錯了。三號怎麼可能沒寫熊貓。
三號堅定地搖着頭，臉上也露出萬分不解：“我不騙你。我的作品裡真的從來沒出現過熊貓……你說的那些事，在我這裡都有另一種解釋。蜀山那一次，你和長眉被困在血魔幻界，最後是你通過一次實力爆發，幫你自己和長眉脫困的。至於衍生體那次，死亡夢境的確也是我設計的情節，但那一次，我小說當中結局，是因爲星光龍族的一個boss出現了，才把你做掉了。好吧，我承認這些情節都很狗血，我也就是寫着玩玩的。還有最近一次，你說那個什麼熊貓又出現過了？還把你帶去了天使位面？這也不可能。因爲我寫的天使位面，是六道輪迴偶然當中觸發的通道，把你傳送進去的。這是一趟尋寶之旅，讓主角在高級位面探寶。別的不都這麼寫麼？我也是這麼寫的，哪有什麼熊貓啊。”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戈偉癲狂了，扯着頭髮在原地不斷地打轉。
說自己是這個傢伙小說裡的角色也就罷了，他可以接受這樣的世界觀。可熊貓又是怎麼回事？熊貓明明每次關鍵時刻都會出現，而這個所謂的“創世神”，卻口口聲聲說，他沒創造過這隻熊貓。
自己又算什麼？是自己出現的幻覺？是幻覺裡有一隻賤賤的熊貓？這怎麼可能！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既然“熊貓”這個話題，出現在他和三號的交流當中，而三號既然沒寫過熊貓，熊貓又怎麼會成爲話題？
想到這，戈偉立即把這個問題拋了出來。三號聽了很快陷入深思，眉頭緊鎖。
“確實，爲什麼我會突然和你聊什麼熊貓呢？爲什麼……”三號臉上表情也有點抓狂了，一副驚疑不定的樣子。他左看看，右看看，聲音莫名壓低了幾分說道：“我有種詭異的感覺……還有個猜測……”
“你又有什麼猜測？”戈偉沒好氣道。
三號詭異地一笑，看向戈偉：“也許，此時此刻，正有另一個傢伙在寫我的故事，我的這些行爲，還有你，都是這個傢伙作品當中的情節！你所說的熊貓，興許正是這傢伙設計出來的。誰知道呢？”
戈偉一愣，頓時翻了個白眼。又是那什麼狗屁“位面階梯”理論！？
三號一邊思索着一邊說道：“總而言之，熊貓不是我寫的。我這個猜測很可能是正確的。在我之上，還有個傢伙在寫我的故事。而他，則是我的創造者，是我這個世界的創世神……同樣的，誰又能說，這個傢伙——我的創造者，不是又一個人創造出來的？也許，在更高層面上，還有更高層次的創世神。誰又敢說，自己的現實世界不是別人創造的？也許，你正活在一個昏迷病人的夢境裡。而你的世界的一切一切，都是這個昏迷病人的大腦活動……又或是一個畫家畫出來的畫作，一部影視作品裡的故事，等等……你真以爲你的世界是現實世界？呵呵，誰知道呢……”
說到最後，三號有些徹悟，也有些苦澀：“我現在終於有點感覺了，或許，我的創造者，此刻也正在向我證明他的存在。”想了想，又饒有興致道：“而我的創造者，此刻恐怕也在苦惱，沒有人向他證明什麼……這，就是位面階梯。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哪裡纔是真正的起點，哪裡纔是真正的第1位面域，這一切的開端。”
“起點麼……”戈偉也冷靜下來，坐回草地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