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祁兩人見到平田的時候,後者正在寫一份計劃書。
法身存在的時間太過短暫,最初幾天的鬆懈期一過,平田就全心投入到傳道大業中,這兩日已經產生了不少想法,他一一記錄着。
“什麼事情?”平田擱下筆,望向略顯焦急的兩人。他也隱約聽到了姜義的聲音,但並沒有過度關注。
三階的修爲,已經能讓自己覆蓋身周很大一塊麪積,平田如果願意,甚至能關注到街頭最遠一戶人家的風吹草動,但這樣對自己的精神負擔很大,所以平田平時都謹慎地收束着注意力。
“姜義剛剛過來,說了一個消息。”姜尚餘緊皺着眉頭,說道:“天子今晚在宴會上說了一件事情……”姜尚餘斟酌着語句,把姜義的誇張態度都剔去,完整地敘述了重點。
“老師,我懷疑是風城姜家的人在搗鬼,要不明日我們走走祁家的關係,覈實一下?”來國都的傳道小分隊三人中,祁名一向比較衝動,但是遇到事情並不糊塗。
平田沉吟着,沒有立刻回覆自己兩個學生,在有限的歲月中,他還沒有與天下最高掌權者生過交集,需要時間揣摩這個天子的真實意圖。
想了想,平田給了一箇中肯的建議:“風歸洛曾說過,在國都給我們安排面見天子的機會。如今天子還沒見到,就提前留了一個壞印象,這對風歸洛的計劃不利,想必他們會有對策。祁名,明天你去找找風歸洛在國都中的聯絡人。至於風城姜家,不值得信任,不必去找了。”
平田說出自己的態度,他倒不是很擔心,既然天子也是人,就會有一個人該有的情緒,可以憤怒,也能懂得道理。
聽到自己老師的意見,姜尚餘和祁名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平田已經不給他們機會:“去休息去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我們返回汝地,天子雖然榮耀於天下,但他畢竟不擁有整個天下,天下還在各地的領主們手上呢。”
這一夜,除了平田,大家都睡得不是很好。天亮的時候,很多人帶着黑眼圈,尤其是祁名,他一早就醒了,洗漱完畢後,就催促下人準備車馬,想去拜訪祁家在國都的故舊們。
只是車馬才套好,一個意料之中的客人登門了,他是風歸洛派來的,他曾在昨夜爲平田等人爭取了一個面見天子的機會。
這位風執事和姜義相比,態度可親多了,他才上門就向守門的武士塞了一小塊銀子。
平田晚睡,不愛早起。等他在下人服侍下匆匆忙忙起牀洗漱後,那位風執事已經被帶到主屋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
“十分抱歉,久等了。”平田臉顯赧然,破天荒地道了個歉,並且還當着自己三位學生的面。
“折煞小人了,我們家公子在來信中可多次交代,要待你如我家主一般恭敬。”這位風執事趕忙行禮。
“不知道執事來此何事?”平田坐下來問道。
“昨也天子晚宴期間,生了一件事,事關汝地祁、姜兩家。”這執事見到平田,直奔主題。
“嗯,勞煩執事了,此事我們昨夜已經知曉。”平田看了看身邊的姜尚餘,對這位風執事解釋昨夜姜義過來的事情。
聽完了平田的敘述,這位風執事沉默了一會道。“大人可知道,昨夜天子從何得知這個消息,又如果罰祁家歲貢的表態的?”
平田看着這位風執事,心中微動,已經猜出了一點,但嘴上還是說着:“願聞其詳。”
當下,這位執事原原本本地還原了姜弘文在宴席上的表現。
“真是豈有此理,這風城姜家行事怎麼如此下作,事前有預謀,事後又來故作好人。”性格耿直的祁名,忍不住插話,他甩了甩衣袖,原地走了幾步,一時間氣憤地忘記了君子的禮儀。
“好了,祁名安靜。”平田看不下去道。“客人還在,成何體統?”
教訓完祁名,平田又把臉轉向風執事:“執事一大早就來拜訪,想必是替我們尋到了解決的辦法?”
“辦法不敢說,我只是替大人求取了面見天子的機會。”這位執事微笑道。“相信以大人的能力,不但能解祁家之圍,更能圓我家二公子的心願。”
“那敢問天子何時召見?”平田沒有做任何承諾,只是回了一個笑容。他心裡清楚,風執事的低姿態是爲了風歸洛,而自己對風歸洛並無虧欠,兩者是平等的合作罷了。成與不成,現在兩說。
“天子只說今日,我給大人安排在下午,屆時大人與天子越有半個時辰的時間。”風執事鄭重地說。
“那好,我心中有數了。”平田端起茶,但並不喝,意思是送客。
“那小人就不打擾了。”風執事見狀,知趣地站起來,對平田行了一個禮。
“姜尚餘替我送客吧,祁名去尋寧雲,將最後一隻珍品琉璃瓶給我打包準備好。”平田站起來,對風執事做了一個送別的姿勢。
送別了風執事後,姜尚餘與祁名又回到平田處,兩個年輕人俱是一副憤怒的樣子。
“風城姜家真是欺人太甚了,老師,這口氣我們就這樣忍着嗎?”祁名直問。這個汝地祁家子弟,一想到故鄉的家族幾乎要遭受毒手,就忍不住心裡的情緒。
“是啊,老師。”姜尚餘也在一旁說:“天子如果因爲此時惡了我們汝地,那至聖學院建設分院的計劃,在國都將難以施行。如果再一步,天子甚至有可能布新的天子令,禁止至聖學院新建其他分院,那我們學院未來將舉步維艱。”
平田點了點頭,對姜尚餘的遠見表示出同意。“事情還沒到這種程度,下午我會去見天子的,還要送天子一份大禮,相信天子絕對不會失望,我們在國都乃至於天下各地新建學院的計劃,也將拉開一個新的序幕。”
平田做事,一般都有兩手準備,甚至想好了萬一勸說天子失敗,就解散至聖學院變爲民間的至聖學派。但不到最後關頭,平田不會放棄任何機會。
“大人,這琉璃瓶已經包好,先放在馬車中了。”寧雲過來回複道,聽到這句話,平田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神色,點頭道:“把其餘幾件次品琉璃,也挑幾個出來,一併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