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汪晴晴帶我去白金漢宮、大英博物館、大本鐘、倫敦塔橋、溫莎古堡、聖保羅大教堂、海德公園轉了轉,大概花了半個月時間,有些地方我們去了兩次,比如海德公園,我喜歡這裡的靜謐和空曠,坐在陽光普照的湖邊,微風吹過,什麼都不想,整個人徹底放空,呆坐一天就是一種美好的享受。
後來我又去了國家美術館、塔特美術館、索恩博物館,我在國家美術館待了一週,每次都從住的地方乘坐雙層大巴到底目的地,時常遇到下雨天氣,撐着一把透明的塑料傘,走到溼漉漉的街道上,有一種安靜從容的感覺。
六月中旬,倫敦連下三天細雨,汪晴晴帶着我乘坐倫敦最時尚又好玩的交通——火車,去了牛津大學和劍橋大學,我們分別在這兩所大學玩了半個月。
轉眼進入七月,這裡是溫帶海洋性氣候,並不炎熱只是多雨,不知道爲什麼來了這裡,我突然喜歡下雨的感覺,淅淅瀝瀝十分浪漫的樣子,甚至還有一絲小清新的味道,跟在國內遇到下雨天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在國內,每次下雨我都會傷春悲秋,壓抑難過,弄的人特別想哭,似乎很多不愉快的事都發生在雨夜一樣。
這裡的雨乾淨、清澈、甚至可以用無憂形容,跟我安靜的性格很相符。
汪晴晴跟我打趣,問我,是不是國內有個叫我傷心的男人,而在倫敦只有叫我快樂的風景和人情。
我不否認,也許真是這樣。
或者見識了不少新鮮事物,又吃了不少昂貴的美食,開拓視野的基礎上享受了人生,我漸漸……沒有過分思念張元青了,頂多晚睡前不斷地、想入魔了一樣地想他。
不過還是老規矩,走一處地方看一出美景吃一次美食,我都會拍照,製成明信片,分成三份寄回國內。
汪晴晴知道我特別喜歡哈利波特,激動地抱着我又跳又笑,說她終於找到了知音,她哥哥總笑話她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喜歡一些幼稚的東西,她覺得喜歡魔幻是女孩的天性,所以當即決定帶我去格羅斯特大教堂的迴廊、埃克賽特大教堂的中廳看看,哈利波特在那裡取了不少景。
這兩處我們連續逛了一週她並不過癮,她又帶我去哈利波特片場轉了兩天。
七月下旬,我們終於把倫敦大小街道熟悉了一遍,汪晴晴打算帶我去法國遊玩,這時,她突然接到學校電話,說研究生畢業論文有點問題,要她回去一趟。
汪晴晴這下犯難了,她要回學校那我怎麼辦,本想着帶我一起去美國,但由於我沒有美國綠卡,不方便隨意更改簽證,只能在歐洲遊玩,美國我是去不了了。
就在我倆犯難之際,她接到汪博淵的電話,汪博淵說他在法國出差,問我們去不去法國玩。
汪晴晴突然鬆了一口氣,把我們這邊的情況大概給汪博淵說了一遍,然後請汪博淵照顧一下我,叫他帶我在法國轉一轉,然後送我回帝都。
我滿以爲汪博淵不會願意,畢竟他出來工作又不是遊玩,帶着一個連英語都不順溜的我在法國遊玩肯定十分不便。
哪知汪博淵竟爽快答應了,還說後天早上來倫敦接我。
汪晴晴歡快地奉承汪博淵幾句,從她半揶揄半玩笑的話中可以看出,她跟汪博淵的關係非常好。
“吶,我哥哥都親自過來接你了,你不要害羞,放開了玩,我哥哥那個人悶騷的很,你不主動點他就會忽略你,這樣我會不高興的。”
汪晴晴掛了電話小手在我肩頭拍了拍,好心提示,“我哥哥精通英文法文,長得雖不是頂級帥卻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男人無法匹敵的,他學業有成事業順利,並且單身多年,我覺得你可以試一試。反正又不叫你倆立馬結婚,試一試怕什麼。”
我笑了笑,拒絕她的好意,她卻執意問我,爲什麼不願意接納她寶貝哥哥,她覺得她的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我不想把我跟張元青那段纏綿悱惻又令人心碎的愛情拿出來講給她聽,就叫時間慢慢癒合我的傷口吧。
而她不依不饒,把我逼急了,我嘟嘴說道:“晴晴,我還不到十八歲,你哥哥都二十六了,他大了我九歲,都可以當我叔叔了,我沒有戀父情結,所以……”
“年齡不是問題!”汪晴晴迅速打斷我的話,隨之又悄悄湊了過來,那模樣要多神秘有多神秘,我以爲她要給我說些什麼了不起的秘密,結果她說:“我聽我哥哥的前女友說,他那方面特別厲害。”
隨即給我比劃了一下,很認真地給我說:“喏,這麼長這麼粗!厲害吧,心動吧。”
我覺得,我跟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暫時無法交流。
“我哥穿泳褲的時候能把褲子戳個洞出來!”她一直給我證明她哥哥某方面十分強悍,我扼腕長嘆,倘若汪博淵知道他妹妹如此……抹黑他,他會不會擰她兩把。
七月的最後一天,王博涵在倫敦的綿綿細雨中出現,他穿着一身色彩亮麗的棉質休閒服,衣服的顏色粉藍相間十分扎眼,穿他身上卻很好看,從他露出來的結實小臂可以看的出來,他也是個愛運動的男人。
“哥,我走了,你照顧好平安。”汪晴晴去美國的航班比我們去巴黎的航班早了半個小時。
臨走前她不斷叮囑汪博淵招呼好我,我知道她還有另一層意思。
我雖然年紀小,心理年紀似乎比她大多了,我看出汪博淵臉上的笑帶着敷衍的意味,他對我這個負面消息纏身、莫名成了富豪女兒的人一點都不感興趣吧。
但良好的教育跟沉穩的性格提醒他,不要把負面情緒表現出來。
而我,只是出來玩的,順帶叫他當我的嚮導,我對他沒有一點意思,所以心態十分平和。
到了巴黎,汪博淵將我安排在埃菲爾鐵塔附近的一處公寓裡,推開窗戶就能看到肅然聳立的埃菲爾鐵塔,而另一側正是夏悠宮,汪博淵這處公寓地理位置極好,估計花了不少錢。
我住在樓上次臥,他住在隔壁主臥。他叫我先休息一會兒,他正跟同事在樓下開會,商量如何拍攝一組時尚大片一樣的寫真。
法國人浪漫,巴黎被稱爲極具浪漫主義的夢幻之都,我有點迫不及待地想出來看一看。
等我一覺睡醒,汪博淵站在門外敲門,他得了空可以帶我出去轉轉。
都說巴黎最美的是夜景,一點都沒虛誇,我覺得珠光寶氣四個字可以用在巴黎的夜景上。
汪博淵問我先吃飯還是先逛一逛,由於睡覺前我吃了好幾塊這裡的著名特產馬卡龍,現在一點都不餓,便跟他說我們先去埃菲爾鐵塔看看。
夜幕下的埃菲爾鐵塔被燈光點綴的格外迷人,我發現他是個很會操心又細膩的男人,他提前訂好了上鐵塔的票,我們來了後不至於排很久的隊。
站在鐵塔上幾乎將整個巴黎盡收眼底,塞納河上吹來徐徐夜風,帶走暑氣和鬱結,我的心情突然開闊起來。
汪博淵從揹包裡取出照像機,笑着跟我說:“我給你拍幾張。”
“好啊,我喜歡走一處拍一處,晴晴有事離開,這事就交給你了。”我攏了攏留了兩年多的長髮,夜風吹來,似乎把我的頭髮吹亂了。
汪博淵應該有一米七八左右,不算很高,但穿了一雙平底涼鞋的我不過一米六四,爲了給我拍出最佳效果,他需要屈膝彎腰做出一些列可愛又專業的攝影姿勢。
拍完後,他把那架小炮一樣的照像機端給我看,“滿意嗎,假如不滿意我重拍。”
當我看到照片時,才發現他過度謙虛了,他鏡頭下的我哪裡是給一個稚嫩的小丫頭拍照,完全拍了一組時尚大篇呢,我清秀嬌小的臉龐跟身姿在朦朧的夜景中更爲迷人、誘惑,乍一看我還以爲是某位大明星呢。
“你的技術特別棒。”我把攝像機還給他忍不住誇讚。
他卻謙遜一笑,“主要是你長得美。”
後來我才知道,他在美國上大學時主修金融,研究生卻是在法國上的,主修攝影。這個跨度有點大,但對於他這樣的聰明人來說不算什麼。
從塔上下來,我看到不遠處有紅黑皮膚的吉普賽人售賣一些小工藝品,我買了一朵手工編織的大朵橘紅色花兒別在耳邊,從兜裡摸錢時,突然身後有人擰了一把我的屁股,我猛地驚了一跳,轉過身去看到一張又黑又醜的臉。
“hey,whatareyoudoing!”我不滿地往一旁挪了挪,面對肥壯的黑人,我還是有點怕的,然後四處尋找汪博淵的身影,周圍全是人,各色各樣的人,卻沒有汪博淵的影子,我頓時慌了,準備逃跑卻被黑人攔住了去路,周圍過客以爲我倆在嬉戲並沒人過分注意。
就在黑人說些我聽不懂的法語且露出猥瑣的表情,繼續朝我動手動腳時,一瓶飲料從遠處飛來砸在黑人的手上。
汪博淵迅速衝了過來,緊張地將我護在身後,用流利的法語跟黑人交談,我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他周身的氣勢不似剛纔那般溫和如水,微微張揚且冰冷的氣場給外人證明,他是會發脾氣的男人。
黑人似乎不把他放在眼裡,突然伸長了手想摸我的臉,汪博淵迅如閃電般扣住黑人的大手,黑人吃痛五官都皺在一塊,不曉得說些什麼,語速很快,聽那語氣好像說了些求饒的話,他這纔將黑人放開。
“對不起對不起,我幫你買水去了,就在二十米開外的零售店,我應該帶着你一起去的,這兩三年的法國的治安還算不錯,沒想到依舊叫你遭遇危險。”黑人及個別看客離開後,他真摯而誠懇給我道歉,我雖然驚魂未定,卻沒理由責怪他。
接過他手裡僅剩的純淨水,我笑道:“這個我拿走嘍,罰你這會兒沒水喝。”
汪博淵又迅速舉起照相機,衝我“咔嚓咔嚓”又是一陣狂拍,而我畢竟也是拍過MV的女生,很會擺造型,就站在吉普賽人的小商鋪面前擺了不少造型。
“嘿,你們好,你們是中國人對不對?”這時走來一對情侶,把他們的相機遞給汪博淵,“能不能幫我們拍幾張?”
汪博淵好脾氣地接過相機,“樂意效勞。”
在拍照過程中,他耐心地指導那對年輕的小情侶,建議他們如何擺姿勢可以把照片拍的更好看。
小情侶看完汪博淵給他們拍的照片,激動地說他們之前在影樓拍的情侶寫真都沒這些照片好看。
然後那個男的執意幫我跟汪博淵拍幾張,我本想拒絕,汪博淵卻將自己的相機給了那個男的,之後他不容我拒絕,牽着我的手腕站在鐵塔下面。
對我而言,他還有點陌生,而且突然站的這麼近,我緊張的身體都僵硬了,汪博淵卻跟我打趣,“怕什麼,我又不會突然變身狼人,把你剛纔拍照的心態拿出來。”
說完,竟趁我不備,將我打橫抱了起來,雙手繼續用力,又毫無壓力地將我拋了起來。
我被他的怪力驚呆了,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情侶還相機時,男生朝汪博淵豎起來大拇指,誇道:“哥們,你力氣真大。”
他卻很紳士笑了一聲,看了羞赫的我一眼,謙遜說道:“主要是她身材好體子輕。”
嘿,這人還挺會說話的,我笑着跟他對視一眼。
那位女生從兜裡摸出一條手鍊,“我剛纔在一個小商販那裡買的,說是施了巫,你帶在你男朋友胳膊上吧,會保佑你們相愛一生。”
男生寵溺地颳了刮她的鼻子,笑道:“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迷信啊!”
我不好拒絕女生的熱情,接了過來,汪博淵自顧自地拿了過去,順勢把那條花花綠綠還串着小鈴鐺的手鍊帶在自己結實的手腕上。
“你怎麼……把它帶上了?你信這個?”那對情侶離開後我疑惑地問他。
他倒是隨性,“不信啊,但人家的好意我們怎麼忍心拒絕呢,說不定我們拒絕的小舉動會影響人家整天的愉快心情呢。”
他確實是個善良體貼的好人。
坐在左岸咖啡館裡,我一邊咬麪包一邊看男生幫我們拍的照,我的表情略顯生硬,呆呆的像只呆頭鵝,而汪博淵依舊器宇軒昂頗有領導風範。
但看到後面幾張照片,我有點驚愕,這是什麼鬼,因爲夜景中的光線不比白天,照片中的我就是一個黑乎乎的肉坨坨,而站在地上的他,表情比較清楚,認真而從容,目光緊緊鎖着我,膝蓋微微彎曲雙手保持接住我的姿勢,並沒把我的安危當成笑話。
其實,在他拋起我的那一瞬,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張元青,他以前經常這樣抱我來,然後把我拋向空中再穩穩接住,他告訴我要相信他,不要害怕。
也許,汪博淵拋我的時候,我產生了錯覺,把他當成了張元青,所以我忍不住笑了。但假的就是假的,所以照片中的我,只是一個黑乎乎的肉坨坨,連照相機都記載不了我自欺欺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