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命運 VIP
傾盆大雨蓋不住肖麗和蘇茉的討論,儘管十指緊緊揪着衣角,仍控制不住那因驚恐而顫抖的害怕。
詭異的天空墨樣的黑,白晝看不見晶瑩飛舞的身影,只有重重砸在心頭的碎石。
隨着肖麗和蘇茉的聲音,腦子裡不自覺勾勒起一幕可怕的畫面。
她被裝在麻袋裡送到船上,波浪滾滾,一望無垠的大海中,她無處可逃。麻袋被解開,幾名身材魁梧,膚黑如炭的海盜淫笑着朝她伸出罪惡的手。
緊接着一個兩個,她躺在夾板上,只看到一張張笑得十分開懷的黑臉,根本看不到天。
他們的快樂來自於她,一個供他們玩弄取樂的女人……
“啊……”畫面越來越邪惡,越來越恐怖。忍不住閉上眼,捂住耳朵,發出尖利而慘絕人寰的叫聲。
彷彿她已處於加勒比海盜的船上,正被一羣飢餓的船員啃食着,連骨頭都不剩下。
對林蕾薇的反應,肖麗和蘇茉對視滿意一笑。
不大的聲音透過層層雨簾飄進耳內:“林蕾薇,你應該沒去過吧,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們年輕人應該趁現在出去看看。哦,對了,我倒是對你的整形醫師很感興趣。怎麼能做得一模一樣呢?你知道,人一老,就怕看到皺紋什麼的,既然你有這麼好的整形醫生,介紹給我吧。”
恐嚇威脅的話說得不着痕跡,就像老輩跟晚輩閒聊一樣親切。臉上看不出一絲異常,只有只是和善可親。
如果不是早就見過肖麗的真面目,還真會被她高超的演技所騙。不得不承認,她的演技足以拿下奧斯卡最佳影后的桂冠。
數道閃電劃破平靜的天空,轟隆隆的雷聲響徹雲霄。
“啊……”猙獰的銀龍張牙舞爪,朝她迎面撲來。自小就怕打雷閃電的林蕾薇,抱頭蹲在地上。
脆弱的神經繃到最緊,接近斷裂的邊沿。
她清楚肖麗今天的來意,是非讓她說出真相不可。然而,她能說嗎?
不,面對駱蒼厲不能說,面對肖麗更是萬萬不能。駱蒼厲或許還會顧念舊情救她媽媽,肖麗呢?
依照她的個性肯定是殺人滅口。
三年前的事,肖麗不想,也不敢讓駱蒼厲知道。三年後的今天,對任何威脅到駱家財產的人,她絕不會輕易放過!
她不敢肯定‘神秘人’會不會幫她,媽媽現在的命運如何,她更是一無所知。天啊,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翻騰的恐懼怪獸,放任自己失聲痛哭,像個孩子一樣手足無措。
她知道在敵人面前不能表現出自己的脆弱,越是如此,越讓人有機可趁。她明白,也清楚,但這幾天以來種種非人的折磨下,她的精神處於崩潰邊沿。
很懷疑自己還有沒有支撐下去的力量,會不會在還沒見到媽媽之前,她就先瘋了?
聯們保我能聯我。看着驚恐萬狀的林蕾薇,肖麗臉上露出得意的笑。一寸寸緩緩自脣邊盪開,消失於眉梢。
臉色一變,聲音森冷:“林蕾薇,你考慮清楚了嗎?是現在說,還是等到了索馬里再說?不過,我得提醒你,到了那裡就來不及了。”
沉浸於自我編織的驚恐黑網中,林蕾薇聽不到肖麗的威脅。她只覺得好累好累,好想媽媽的懷抱,好想就這麼沉沉睡去。
以前每當打雷時,媽媽總抱着她睡,哄她,唱歌給她聽。此時此刻她特別特別想念媽媽,同時自責如外面的傾盆大雨朝她涌來。
“嗚嗚……”蜷縮起身子,雙手抱膝,將頭深深埋入其中,耳際仍充斥着轟隆隆的雷鳴。
唯一的好處就是肖麗威脅的聲音明顯小了許多,但已經瀕臨崩潰的林蕾薇毫無所覺。
見她只是哭,不再像剛纔那樣明明害怕卻極力隱忍。肖麗有些不耐,等一下她還約了人呢,沒時間陪她耗!
“蘇茉,把她帶到地下室去。”站了起來,冷冷睇了她一眼。倨傲的神態間無一絲人性的溫度,如同處治的只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看了眼角落裡哭得像個孩子的林蕾薇,蘇茉有些遲疑地說:“二少爺回來怎麼交待?”
肖麗如同看怪物瞥了蘇茉一眼:“蘇茉,你是不是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蒼厲出去了,誰知道是不是林蕾薇行跡敗露,自己逃走了,嗯?”丹鳳眼輕輕一挑,蘇茉自覺說錯了話,垂頭應道:“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夫人。”
當圍繞在自己身邊,張着血盆大口的怪獸終於願意遠離自己時,林蕾薇才從渾渾噩噩的黑暗中悠悠醒轉過來。冰冷潮溼的地板,令原就怕冷的她,如置冰窖,四周一片漆黑,隱隱有幾縷光成了灰霧,根本照亮不了眼前的景物。
身上的傷痛徹心扉,黑暗中只感覺到自己正躺在地上,無處不在的冷包裹着她,鑽入每一根毛細孔,腐蝕着她的神經。
沉重的腦子漸漸拼湊起事情的經過,這次很簡單,是肖麗將她關入這裡的。只是,她想不明白,她的存在對肖麗的威脅更大,她爲什麼不乾脆殺了自己,而是將自己囚禁起來?
她難道不怕萬一她出去了,跟駱蒼厲說些什麼?
呵……
暗自嘲笑,她還是太天真了,永遠琢磨不算別人的心思。像肖麗那樣經歷風雨的女人,又豈會輕易讓人看出破綻?而且,現在她在駱蒼厲心目中已經沒有一點地步可言,她又一次高估了自己!
又冷又痛又餓,那顆想媽媽的心腫脹得益發厲害。
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媽媽,媽媽,你在哪裡啊?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怎麼做才能救出你,怎麼做才能不成爲別人的傀儡?怎麼做才能不傷害厲大哥……媽媽,媽媽,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如果有來世,就讓我成爲你的媽媽,換我來疼你,愛你,好嗎?今生……恐怕……再沒有福氣當你的女兒了……”
蝕骨寒意襲來,身體一陣陣痙攣,抽搐。咬緊牙關,她知道這個時候沒人在意她的生死,與其卑微求饒,就讓她有尊嚴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