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
幽然的光線落在星空的臉上，睡夢裡的她眉頭突地一蹙，隨後立刻起身，光着腳開門就衝了出去。
沈之曜聽到聲音，連忙從房間跑出來。
衛生間的門開着，燈亮着，裡面傳來極其痛苦的嘔吐聲。
聚他快步跑過去，衝進門，就看到星空伏在馬桶上劇烈的嘔着。
沈之曜心頭咯噔一下，走過去跪在她旁邊，不停的拍着她的背，看着她吐得連眼淚都淌了出來，他覺得自己五臟六腑也跟着糾到了一起。
星空低着頭，覺得喉嚨火辣辣的難受，吐過了晚上吃的東西，又吐水，實在沒得吐了，就覺得嗓子裡陣陣甜腥。
娌她心頭一緊，轉頭去推沈之曜，“你出去！”
沈之曜拽了毛巾，用熱水洗了下，過來給她擦了擦臉上的髒東西，凝眉看着她，“我送你去醫院。”
星空連連搖頭，急的揮手打他，“不去醫院……沈之曜你快出去！”
沈之曜被她推了個趔趄，站穩後又過來，擡眼就看着水面上飄着一灘血跡，他一顫，順着她劇烈起伏的背，“你吐血？”
星空連忙按了沖水，轉身，無力的靠着牆壁喘息，看了他緊繃的臉色一眼，星空輕輕搖着頭，“沒事……懷孕的時候會吐，很正常……”
沈之曜捏着她肩膀，看着她淡然的笑，只覺得心裡痛得一抽一抽，“別唬我，吐血還正常？”
星空接過他遞來的熱水喝了口，嗓子裡火辣辣的難受，吸吸鼻子，“我自己有沒有事自己最清楚了，真的沒事……沈之曜我想喝湯，你去給我煮湯喝，還要吃蛋糕，瑞士捲就好，我還要吃牛肉，你得給我煮飯，我剛都吐出去了，我一會兒就會餓。”
沈之曜按着她的頭，看着她眉間的痛苦，眼前有些發澀，低低的叫她，“多久了？你這樣，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星空把空杯子遞給他，“就這次有點嚴重嘛，我可能是吃了小肉球不愛吃的東西，他鬧呢，沒事……我回屋去躺着就好了。”
沈之曜把她抱起來，神色凝重的送她回臥室。
拿了枕頭給她躺着，沈之曜給她蓋好被子，揉揉她的碎髮，盯着她，“頭髮還是留起來好看。”
星空撇撇嘴，“我樂意！不好看你別看！”
沈之曜輕笑了下，嘆口氣，抓着她的手握着，捏了捏，“家裡什麼都沒有，沒法煮飯了，我叫外賣來給你吃吧——”
星空撇撇嘴，“讓你亂七八糟的過日子，屋子裡亂的要死，要不是太晚了沒法走，我纔不留在這裡，滿屋子的菸酒味，薰死了！”
沈之曜瞅着她，“我再去開扇窗——對不起，以後再也不在家抽菸了。”
星空一哼，“你自己願意亂七八糟，隨你的便。”
沈之曜嘆了嘆，把她拽過來，緊緊的摟在懷裡，撫摸她的髮絲，喃喃，“對不起……”
星空聽着他深沉的語氣，捏着他的衣角，低低的問，“幹嘛說對不起？”
沈之曜揉着她的頭髮，眼神深沉，“我害你受苦，我對你壞，小肉球對你也壞。”
。
星空咬了咬他肩頭，“你知道就好，你還對我大呼小叫，還對我愛理不理，我爲誰吃這些苦的，我有時候就氣不過，我受這麼多苦，可是你還對我那麼壞，我圖什麼啊！死沈之曜！”
哎了一聲，沈之曜吻了吻她的耳朵，在她耳邊輕嘆，“小星，如果你挺不住，就別爲難自己，我喜歡孩子，可是我更不能冒着失去你的危險讓你受苦。吃了東西，我帶你去醫院檢查吧，你吐血，我的心都要碎了。”
星空伏在他肩頭，嗅着他的氣息，“沒事啊，吐幾口血，有助於新陳代謝。”
沈之曜在她腰上掐了一下，臉繃得緊緊的，“再說？你是不是又欠修理了？”
星空哎呦了一下，倒回被子上，拿腳踹他，“你虐待我！告你去！讓你被剝奪探視資格，讓你兒子不認識你，見到你就跑！”
沈之曜也倒在她身邊，趴在牀上，枕着手掌，“兒子？”
星空躺在那裡，瞪着他，“醫生檢查的時候說的，可能是，但是也許也不一定，聽說有不少生出來才發現和看的時候不一樣。”
沈之曜眼睛晶晶亮，爬過來，小心的把耳朵貼在她肚子上，連呼吸都屏住了，好半天，纔開心的笑起來，看着她，“他在裡面嘰裡咕嚕的游泳呢，我兒子結實着呢！”
星空翻翻眼睛，“這會兒又是你兒子了！你這人最沒立場，還有啊，什麼游泳呢，那是我肚子叫喚呢！我餓了！”
沈之曜撩起她的衣服，看着她鼓起來的肚皮，用手摸了摸，“小星，這感覺，真幸福……”
星空拽衣服，被他看肚皮有些不好意思，拍他，“幸福個頭！我這麼苦，你休想來竊取我的勞動果實，孩子生下來，歸我一個人所有，跟我姓，你哪裡涼快去哪裡，沒你的份！”
沈之曜撐着額頭，側身看着她，“怎麼會是你的勞動果實？你在那裡躺一躺，叫一叫，出力出種子的活是我做的好吧？”
星空看着他臉也不紅一下的說出這種話，拿腳踢他，“死色狼！那我不要辛苦的懷着他嗎？他這個小肉球鬧死人了，每天都要折磨的我吐來吐去，你出力出種子，那你當時不是隻想舒服一下嗎！這個意外果實是我的，你別想沾光！”
沈之曜凝眉看着她，“好吧，功勞都是你的，可是孩子幹嘛跟你姓？”
星空揚起下巴，拿鼻孔看他，“因爲功勞都是我的，所以他得跟我姓。”
沈之曜摸摸下巴，“有區別嗎？我們好像都姓沈吧。”
星空用巴掌把他撥到一邊去，“姓我的沈，不是你的！”
沈之曜笑笑，“好，姓你的行了吧？我去打個電話叫外賣，吃飽了還得送你去檢查，吐血了你以爲是鬧着玩嗎？還新陳代謝，我真想把你剝光了狠狠抽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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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看着他去打電話，衝他擺了個鬼臉。
在牀上躺了會兒，漸漸的不那麼難受了，以往每次這樣吐過，一晚上也沒法睡了，可是在這裡，聽着他走來走去的聲音，她覺得心裡很踏實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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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枕頭上，漸漸的迷糊起來。
過了會兒，門鈴響了，沈之曜去取了外賣盒子回來，拿出來幾個碗，看着她賴在那裡，“起來吃點東西。”
星空拿杯子捂住頭，像蟲子一樣的拱來拱去，“不吃了，想睡覺。”
沈之曜放下碗，走過去把她扯起來，“吃完再睡，你剛纔吐成那樣，不吃東西待會兒也會餓醒。”
星空不耐煩的揮開他，“不吃了，聞到那個湯的香油味就想吐。”
沈之曜抓過來聞了聞，蹙眉，“就幾滴香油，我撇掉給你喝好不好？”
星空倒回枕頭上，“那等你撇光再說。”
沈之曜轉頭去，端着碗，拿了湯匙，小心翼翼的把上面飄着的香油舀出來。
星空伏在那裡看着他認真的側臉，就好像研究什麼重大的決策一樣。
她吸吸鼻子，真想就讓這一刻永遠的這麼持續下去，該多好……
撇了香油，沈之曜自己嚐了口湯，看着她，“沒味道了，你起來喝點，讓胃裡暖和暖和，總是吐，你的胃會受不了。”
星空趴在那裡，懶懶的，“裡面是不是有香菜？香菜也有味道，想吐。”
沈之曜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你以前不是愛吃香菜的嗎！”
星空斜眼看他，“現在不愛吃了不行嗎？不挑算了，我要睡，不吃了。”
沈之曜咬了咬牙，轉頭拿筷子挑湯裡的香菜，挑着挑着他罵了一句，自己幹嘛這麼多嘴的叫飯店放香菜末！他知道她愛吃才叫放的，現在倒好，自作自受！
星空看着他挑香菜，過了會兒，倒是有點餓了，抓過鬆軟的蛋卷來吃，很香，吃了幾塊就飽了，她仰在枕頭上，看着天花板，用腳丫踢踢他，“喂，那個女孩你怎麼辦了？”
沈之曜一邊挑，一邊把香菜末狠狠吃掉，瞥她一眼，“你希望我怎麼辦？”
星空一哼，“不關我的事，人家千方百計的都是爲了和你在一起，我能說什麼？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沈之曜嗤了一聲，“那你還問？”
星空一哽，抓過枕頭抱住，轉身不理他。
沈之曜挑了會兒香菜，覺得眼都要花了，叫她，“過來喝了吧，沒有大片的了，別太挑，對身體不好。”
星空聳了聳肩膀，沒好氣，“不喝，小片的味道也受不了！”
沈之曜看她氣呼呼的樣子，放下碗，彎腰看着她，“你要我用紗布給你過濾嗎？少奶奶？”
星空回頭拿枕頭打他，“管我幹嘛？找你的小妹妹去！”
沈之曜捏着她手腕，拿下枕頭，盯着她，“隨便吃吃醋就好了，別一直鬧，你別折磨你男人了，人老了，眼神都差了，你看我挑香菜挑的，眼睛微血管都破裂了。”
星空看着他紅紅的眼睛，撇撇嘴，“該，讓你欺負我。”
沈之曜拉着她坐起來，拿皮筋把她的碎髮綁起來，“喝幾口再睡。”
。
星空本來沒胃口了，可是看着他認真伺候的份上，還是拿過來喝了。
揉揉她頭髮，沈之曜看着她喝湯，眼底滿是寵愛，“吃的胖胖的多好看，丫頭，你的小圓臉更招人疼了。”
星空翻他一眼，“沈先生請自重，我跟你沒有那麼熟，別輕薄我！”
沈之曜笑笑，“好，我自重。沈小姐快睡吧，明早我們再去醫院。”
星空放下碗，拍拍肚子，倒回枕頭上打哈欠，沈之曜在一旁坐着看着她，卻捨不得離開。
星空戳戳他，“幹嘛不走！”
沈之曜咳了咳，掀開被子倒在了她旁邊，躺在一旁，“天兒冷了，我在這裡看着你吧，萬一你渴了餓了也要人照料。”
星空哼了哼，閉起眼沒理他。
時隔這麼久，和他在一張牀上躺着，她有些不自然，也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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