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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航當然不知道遠方發生的事情，實際上現在除了位於上海最頂端的大人物，以及那些嗅覺靈敏的高層之外，整個上海都沒多少人知道這事。
萬航以鐵人的形態走在繁華的街上，正看稀奇呢。以前他出來都是十二點以後了，街上的人都是靠着夜晚營生的那種，但現在街上來來往往的全是逛街的普通人，街邊做生意的看起來也比之前萬航出來夜遊的時候要正常許多。
所有人都忙不迭的給萬航讓路。
萬航發現，自己不但有熱成像，還有掃描功能，就跟透視一樣。只不過這個透視會把人的肉體也給透了，只能看見大概的輪廓——這輪廓裡面還混雜了體內器官的輪廓，只有骨骼非常的亮非常的清晰。
一打開掃描，萬航視線裡就全是骨感俊男骨感美女，只有骨那種。
不過開着掃描還是能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那邊那個男人摟着的大波妹，胸前有非常明顯的白色輪廓，萬航估摸着應該是硅膠。
再比如剛剛從萬航面前經過的妹子，腰間盤可能有點突出。
突然，萬航看見蘇文茂，當時就嚇了一跳，然而蘇文茂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進了路邊的餃子館，他的小女僕乾脆連看都沒看萬航。
這時候萬航腦海裡響起了小貓咪的聲音：“嚇死我了，我以爲被發現了。”
“你居然一直在看嗎？”
“沒有，我剛打完一局鬥地主抽空看一眼。待會出什麼事用這個頻道聯絡我就行了，至少目前這個頻道是安全的。”
“知道了。”萬航迴應的同時，小貓咪那邊傳來聲音“你快點啊我等到花都謝了”，突然他想起來一件事，就問，“我回應你，你那邊聽到的是聲音嗎？”
“不，當然是二進制的代碼串。機器向機器發送的東西都是數據，你要習慣這點。有警戒的爬蟲程序注意到這邊了，我要換一下接收你那邊視頻流的地址。要幾分鐘時間，出問題你自己搞定啊。”
“哦。”萬航這個“哦”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這時候萬航剛好走過蘇文茂進的餃子館，他往裡瞥了一眼，看見蘇文茂規規矩矩的呆在等待區，一邊和他的小女僕聊天，一邊等着叫號。
——這蘇家少爺混得也太慘了吧。
他剛這樣想，看起來像老闆的過來了，對着蘇文茂一通鞠躬賠不是，然後畢恭畢敬的請蘇文茂主僕二人上桌。
——果然蘇家少爺這點面子還是有的啊。
——說起來，現在我去外面下館子，會不會有特別優待？
萬航忽然對這個問題十分的感興趣。
前面馬上就是地鐵站，雖然叫地鐵站，但是軌道和車站都在空中，要走樓梯上去。
萬航上了樓梯，和一大羣人站在一起等待列車的到來。
這時候突然有個塑膠彈球打到了萬航的外殼上，讓他的傳感器發出了碰撞警告。萬航無動於衷，只是把攝像頭轉向扔彈球的小孩。
只見一名中年婦女死死的抱住孩子，大聲罵道：“你怎麼亂扔彈球呢？”
婦女表情十分的驚恐，一邊打罵孩子一邊時不時瞥向萬航這邊。
這時候小貓咪的聲音忽然又在萬航腦海裡響起：“你應該啓動三級預案上前盤查，並且開出損壞公物的罰單。”
“非得這樣做嗎？”
“沒錯，因爲所有鐵人都會這樣做。另外你最好從月之民的網絡上下載整個三級預案的文件，按着裡面的內容來做。”
於是萬航轉過身，一邊走向那對母子，一邊下載文件，當他站到母子面前時，文件剛好下載完。
萬航按照下載的東西，讓機體發出合成語音：“請出示你們的證件。”
“我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孩子在玩鬧。”
這邊萬航系統內的倒計時結束，於是再次重複：“請出示你們的證件。”
婦女完全陷入了慌亂之中，一個勁的解釋着，根本沒有動手拿證件。
萬航都替她着急，先把證件拿出來的，你跟一個機器解釋什麼——雖然這個機器是我假扮的。
系統內倒計時再次結束了一個週期，電腦激活了武器系統。
“請出示你們的證件，否則將認定你們爲非法入境。”
這時候婦女終於想起來該拿證件了，然而沒想到她用右手掏出證件的當兒，她兒子趁只有左手抓着他的機會掙脫了媽媽的控制，衝上來一腳踹在萬航的腿甲上。
小孩怒吼：“不許欺負我媽媽！”
萬航這邊，他都沒反應過來，機器就切換成了戰鬥模式，一面播放“威脅月球財產是違法行爲”的廣播，一面選擇了泰瑟槍，以非致命電壓開火。
小孩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母親也驚呼一聲，就撲向倒地的孩子。
萬航這邊，視野裡撲過來的中年母親被標紅，計算機提示：高威脅目標、可能會自爆，然後決定使用致命武力，選擇高斯步槍……
這時候萬航奪回了對機體的控制，千鈞一髮之際把武器選擇改回了泰瑟槍。
於是兩母子都倒在了地上，萬航呼叫小貓咪：“你搞什麼啊！你看看，那只是小孩皮了一下拿彈球扔我，怎麼就……”
“這就是月之民的做法啊，你不這樣做，會被懷疑的。”小貓咪回覆道。
萬航嘆了——好吧他現在探不了氣，他連呼吸都沒了。
這時候其他鐵人趕過來支援，天上還有無人機，兩母子被迅速的清理到了一邊，檢查攜帶的東西確認無威脅後，被扔在一邊的躺椅上就不管了。
整個處理非常的迅速，完全符合機械應該有的高效率。
列車來的時候，聚集過來的鐵人和無人機都散去了，周圍等車的人並沒有更多的表示，似乎對這種場面已經習以爲常。
萬航正要上車，他的後視攝像頭忽然看見有人鬼鬼祟祟的接近不省人事的母子，把手伸向她的包。
萬航照着剛剛電腦的做法，開始播放“偷盜行爲是違法行爲”的預設廣播，展開武器，選擇高斯——選擇泰瑟槍，以非致命電壓開火。
小偷倒地後，萬航上前撿起他拿走的包，放回那位女士身邊。
“喂，別做多餘的事情啊！”小貓咪在通訊裡喊，“你搞毛啊——滿上！你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引起別人注意啊！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身份！”
“難道你要我袖手旁觀嗎？”
“難道你想當正義的騎士嗎？醒醒吧，你在廣州一直以來都當的惡人啊！就算你做了一些好事，這就能抵消你替門派欺壓普通人的事實嗎？”
萬航沉默了，他走上列車，正好這時候車門關閉了。
列車抖動了一下，這是從地面軌道行駛模式轉換成懸掛行駛，前面大部分路程列車都要懸空運行。
緊接着列車啓動了，逐漸加速，很快兩邊車窗外的城市就刷的一下不見了。萬航因爲身高的原因，可是透過窗戶，看到下方的萬丈深淵。
很快，列車開始轉向，左側的車窗逐漸被建造在峭壁上的奇妙街道的街景佔據，萬航不由得想起來之前三蛋帶着他去找蘑菇頭時發生的那場小小的追逐戰。
說起來，蘑菇頭也死了好幾個月了，頭七也好，49也罷，萬航和三蛋都因爲本身被局勢逼着身不由己，沒有能祭拜他呢。三蛋從來不提這事情，萬航估計，她是等着明年的忌日再去紀念亡友。
不知道他會不會寂寞——看着左側車窗外那不斷掠過的懸空街道的景色，萬航默默的想道。
右側的車窗外，中環區已經“下沉”了許多，車窗的視野變得開闊，整個上海的燈火盡收眼底。
然後娛月城的霓虹燈光照亮了窗框。
萬航看着突然佔據整個視野的燈紅酒綠，看着街上隨處可見的月之民，忽然明白了內環區爲什麼叫“娛月城”了，娛樂月之民的城市，這個俗稱道出了這個區域的本質。
月之民的服裝和綠海人有巨大的區別，那種輕飄飄的衣服，簡直就是爲了凸顯它和綠海的格格不入而專門設計的。
列車進站，萬航下了車，他發現站臺上都是鐵人，所有下車的人都必須出示准入證，並且盯着一個奇怪的機器瞪大眼睛看。
“他們盯着的那個機器是什麼？”萬航問小貓咪。
“瞳孔掃描，綠海人沒有一定的權限，進不了娛月城。這個時候在娛月城下車的綠海人，基本都是帥哥美女吧？”
萬航進行了一次全方位掃描，纔回答：“是啊，都是帥哥美女。”
“那都是在娛月城做那些工作的男孩和女孩，我也曾經以這種身份進入娛月城偷資料哦。厲害吧？”
“就憑你那身高和身材？”
“當然是開了幻象進去的啊。另外，你仔細看這些人，有沒有發現只有一半打扮得非常招搖？女的花枝招展，男的風流倜儻——不對，男的應該是全部都風流倜儻。”
“事實上我記錄到的在這裡下車的綠海女性一共211人，141人可以被歸類爲濃妝豔抹。男性113人，全部都……嗯，風流倜儻。”
“哇，這完全是人工智能的口吻了！不錯不錯，扮演入戲是好事。總之，娛月城不光有以色娛人的地方，還有提供真正的戀愛的場所哦。”
“那玩意還能提供？”萬航大驚。
“當然能，實際上這是娛月城的主要服務，中環區有好多演技養成學校，覺醒不了的普通人，很多都在裡面進修。”
“真的假的……”如果還有肉體，萬航估計自己會撓撓後腦勺什麼的。
“真的啊，月之民的社會基本上是個軍事社會，要體驗比較正常的戀愛，就得到娛月城來。”
“好像有點道理啊。算了不管了，我去偷資料了。”說着萬航邁開大步，以鐵人的標準巡航速度，在娛月城大道上那一堆甜蜜蜜的情侶中移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