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螣蛇乘霧,終爲土灰?
雖然晨陽才寫了兩句,但人羣中已經有人唏噓。
“這寫的是什麼呀?”
“是啊,這……這也太不地道了,錢老大壽,寫什麼猶有竟時,終爲土灰,這不是要詛咒錢老駕鶴西去嗎?錢老這身子骨,那說出去就是五十也有人信。”
“可不是,晨陽真是太過分了。”
“哼,我就知道這個晨陽心高氣傲,誰也不放在眼裡,錢老這給他面子他還真以爲自己是個人物了。”
“小夥子太不像話了。”
唏噓聲四起,錢亦之也不滿的皺着眉頭,不動神色的回望了父親一眼,沒看到父親有不悅的神色,他也只好按捺住心裡的不滿,今天是父親壽辰,他不能讓父親難堪。
嶽鵬皺着眉低喝道,“晨陽!今天是錢老的壽辰,你說話注意點兒。”
所有人都在發難,不是以爲晨陽瘋了就是覺得他太過自高自大,就連張老和董老也暗暗的撇了撇嘴,來的嘉賓中,只有張博林幾個人在笑,陰險的笑着。
他們倒要看看,這個被衆人跨上了天的人物怎麼轉這兩句話!
彎着腰,晨陽只聽到一片唏噓聲和嶽鵬的低喝,擡起頭看了眼,他也沒在意,繼續揮毫。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嘶……
整齊劃一的倒抽涼氣聲。
剛纔所有的嘈雜好像在瞬間消失,整個宴會廳安靜的令人害怕。
一秒。
兩秒。
三秒。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站在晨陽後面的老者才激動不已道,“好!好!這句話寫的太好了!老錢,你的眼光真是不錯,這小子有才啊!大才,哈哈哈哈哈。”
說話的是張老。
在今天之前,他其實對晨陽沒什麼印象,充其量也就是自己老夥計時常在自己耳邊誇的一個年輕的新人而已。
所以即便今天見了面,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畢竟自己這個老夥計是什麼性格他最清楚了,看不得有才華又人品好的後輩,一旦碰到了就卯足了勁兒的提拔。
多少次了,他也麻木了。
但現在,晨陽已經完全顛覆了他從前的印象,他終於明白爲什麼老錢一直在自己耳邊誇這個小夥子,哪怕這人在網絡上的名聲並不怎麼樣也是一個勁兒誇。
這是大才啊!
這麼有才華的年輕人如果沒點兒火氣,那才真叫人覺得假呢!
罵戰?
懟人?
那都不叫事兒!
董老也上前了,對着晨陽這兩句嘖嘖稱讚道,“好一個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好,這給我們老傢伙們提氣!老錢,快過來看看小晨給你寫的詩。”
錢老往上湊,“我不着急,你們先看。”
話雖然這樣說,但他整張臉上的褶子都已經起了好幾層了。
董老道,“你呀別裝清高了,想過來看就看。”
聽到董老這句話,有幾個小輩下意識的對着錢老會心一笑,不過更多的人還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晨陽這兩句詩上面,連着前面兩句邊看邊小聲交談着意見。
“不錯。”
“是啊這兩句很出彩。”
“可是上面兩句就不那麼討喜了,如果換換就更好了。”
“更好?我不覺得,反而我覺得上面兩句才能凸顯出下面這兩句,不然這光禿禿的,一點兒情感押韻也沒有,不好不好。”
“我也認同李老師的意見,上面兩句看着好像不怎麼樣,但如果拿掉或是換一換,都沒有現在的效果。”
“嗯,這麼說來還真是。”
有人議論。
有人純屬看熱鬧。
還有的人更是有意挑事兒。
晨陽寫完這兩句後,就有人湊到張博林面前,故意裝作求教的樣子問,“張老師,您覺得這兩句怎麼樣?”
當然,這樣的問題是沒有什麼意義的,張博林就算再顧忌錢老的面子也不會輕易讓這樣的小人得逞,冷着臉,他當什麼都沒聽到,旁邊的小陸探花更是狠狠的衝着問話人翻了個白眼。
長桌前。
晨陽彎着腰繼續寫。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
“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他一邊寫,一邊已經有人把兩句詩讀了出來,讀完後,那人開口問道,“咦?這是什麼意思?”
“嘿,你沒讀過書啊?這兩句話還不好理解,就是說,人壽命長短,不只是由上天決定,調養好身心,就定可以益壽延年,也就是咱們老話常說的人定勝天。”
“嗨!誰說我不懂這兩句詩了,我是說,剛纔張老師不是在詩裡說什麼老天保佑,錢老身體健康之類的嘛?這會兒晨陽又說人定勝天,這不是拆張老師的臺嗎?”
嶽鵬看出來了。
張博林看出來了。
所有到場的嘉賓都看出來了。
大家不說,都當沒看見,但心裡都已經明白,這是晨陽在報復。
而且以現在的情況來看結果很明顯,張博林這個詩界菜鳥在晨陽面前根本就是個渣,除了他那些老天保佑被晨陽這兩句話戳的體無完膚外,全詩的宗旨什麼安度晚年更是被前兩句話粉碎的渣都不剩。
不過話說回來,有這個刺兒頭的地方好像都不怎麼和諧,張博林攤上這貨也真是倒了黴了。
張博林臉黑着臉,哼聲道,“看來晨陽老師對我很有意見啊。”
提筆。
蘸墨。
筆落。
揮毫。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落下最後一筆,晨陽把《龜雖壽》幾個大字題上後才直起身對着張博林道,“張老師莫非對我這賀詞不滿意?”
不等張博林開口,董老站出來道,“詩以言志,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寫出來的東西也就不一樣,博林還是不要太介懷,以我之見,小晨也只是從全詩考慮,未必想了那麼多。”
這已經是在幫偏架了。
張博林剛纔的詩雖然也很好,但並不得他們這幾個老傢伙的心。
特別是他自己,今年的少數名族作協會選舉他還想着連任,張博林忽然來這麼一首詩,擺明了是讓他們這些老東西歇一歇,如果他真的認命了,早十幾年就退休了,還用等到現在?
張老也道,“是啊,今天是老錢的壽辰,大家都開開心心的來,自然也要開開心心的回去,如果鬧的不好看,外面的記者也要笑話的。”
這已經是徹底的警告了,讓張博林不要鬧事。
兩位老前輩都出來爲晨陽說話了,其他人更是幫着勸,越勸,張博林臉色越難看,等差不多看着張博林已經憋得滿臉通紅了,大家夥兒才把這股子火熱勁兒壓了下去放在了這首《龜雖壽》上面。
錢老也上來了。
衆人都給讓開位置。
晨陽謙虛道,“錢老,這首詩不成敬意,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剛纔,錢老就已經在後面又聽有看的把整首詩熟記於心了,只不過他這人有個毛病,內心越是興奮,外表越是淡定,所以剛纔董老招呼他,他纔沒上前。
現在拿着整首詩,錢老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嘴裡不住的道“好好好”。
欣賞了一遍又一遍後,他才把宣紙交給錢亦之,“亦之,拿去把這首詩裱起來掛我書房,我這個老東西以後要天天看着,提醒自己不能懈怠啊!!”
“知道了爸。”把宣紙收起來,錢亦之問道,“爸,那這長桌是撤了還是擺着?”
平日裡,錢亦之問這樣的問題準會被罵。
但現在錢老心情大好,聽到兒子問這麼愚蠢的問題也是哈哈大笑道,“當然是撤了,這宴會你擺個長桌幹什麼?”
錢亦之躊躇了片刻道,“不是宴會以後,還要比賽?要不暫時先挪開?上面的紙墨筆硯就先別動了,反正一會兒還是要用的,省的到時候再做準備。”
不等錢老回答,一個頗有資歷的詩協成員開口道,“嗨,用什麼用啊,沒人用,亦之,把桌子撤了吧。”
“是啊,平日裡我們舞文弄墨,鬥嘴打趣的多了,今天錢老生日,大家就開開心心的吃個飯,少些子火藥味。”又一個詩協成員站出來了。
“我同意!”
“文鬥也是都鬥,今兒不適合。”
一個。
兩個。
三個。
詩協成員。
作協成員。
頗有天賦的文學新人。
剛纔還躍躍yu試的那些人有一個算一個的都改口不比了。
肚子疼都變成藉口被說出來了,當然了,他們也不是不想比,而是真的沒法比,晨陽這首詩太有高度了,他們再怎麼寫也不可能達到這個高度,更何況這丫是出了名的寫詩快,和他比,那不是自找死路嗎?
晨陽聽着都直樂,眼見錢亦之滿臉的爲難,他只好站出來道,“其實我覺得也可以比一比,今天大家湊在一起不容易,文鬥也是樂呵樂呵,無關名利。”
原本,大家也只是給彼此找個臺階下,雖然都能聽出來是藉口,但也都心照不宣,現在聽晨陽老這麼一句,剛纔說什麼肚子疼,文鬥不適合之類的衆人差點兒齊齊噴出一口老血。
樂呵樂呵?
無關名利?
去你丫的樂呵樂呵無關名利。
說這句話的時候你特麼良心都不會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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