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的中年男人，很少直接表達意。
可能有的夫妻，一輩子，都沒有對對方說一句我你。
再加上白建軍的這格……
顧顏看着他臉上古怪而又隱隱有動怒跡象的表，瞬間明白過來。
怕是白建軍從來沒有對謝鸞說過我你三個字。
你不善表達，說不出去我你三個字，可以。
但是你什麼都不做，那就不可以。
顧顏看着白建軍越來越彆扭而又矛盾的表，她緩聲說道，“行，那我換一個說法，在你心中，我媽是不是你唯一的妻子。”
“當然是！”
“那這麼多年，你有設處地地爲她着想過嗎？這些年，白夢晨欺負我媽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呢？”
白建軍抿嘴，緊皺着眉，“這些年，我知道小鸞一直體不好，她喜歡寫書，我也全力支持她。至於夢晨那邊，我不知道……”
“白軍長，你妻子體不好，你關心她是應該的。她喜歡寫書，你支持她的方式，就是什麼都不管，讓她自己去做吧，你有陪她去過一次書店，旅過一次遊嗎。還有其他的方面，你有考慮過，她的內心世界嗎？”
白建軍沉默着。
因爲顧顏的每一句話，都彷彿是一個刀子一樣，戳在了他的心頭。
提醒着，這麼多年，他有多忽視自己的妻子。
顧顏看着白建軍沉默不語，知道他是聽進去了。
只要聽進去了，只要他還在乎謝鸞。
那麼可能這個人就沒那麼不可救藥。
顧顏定定地看着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卻彷彿是一個被老師訓了的學生一樣，輕嘆一口氣，“別說我媽對你失望了，本來對你期望都不大的我，都更加無語了。雖然我並不想要認回你這個父親，可是現在更明顯，你也沒有那個想法想要認回我這個女兒。”
白建軍猛然擡頭，“不是的，我們都希望你回白家！”
“可是，你卻從來沒有說過，”顧顏緩緩地搖搖頭，“今天如果我不問，你也不會說。而且，如果不是因爲你對家人忽視，當年又怎麼會在醫院裡面被換了孩子都不知道？！”
白建軍怔住。
顧顏靜靜地說，“很顯然，你現在也沒有想清楚，自己的問題在哪裡，那麼白軍長，您先回去吧，好好再想想。今天我媽緒不穩定，她的病不許她這樣子緒波動太大，你懂我的意思吧？”
竟然是不打算讓他見謝鸞了。
不過白建軍明白，現在的他，的確是不適合見小鸞，萬一讓她太激動，病再復發了怎麼辦。
一瞬間，他的眸子彷彿失去了亮光一樣，整個人都有點無力。
“小顏，那你，好好照顧你媽。”
顧顏點頭，“那是肯定的，我能夠跟我媽相認，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所以我肯定會加倍珍惜。而您，白軍長，不要等到失去後，才後悔莫及。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後悔藥可賣。”
她說完這句話，轉過，掏出鑰匙開了門，然後就進去了。
大門在白建軍的眼前緩緩閉合。
隨後他只好苦笑了一下，然後轉離開。
透過門的貓眼，看到白建軍離開了，顧顏這才轉過，眸光中閃過了一抹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