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前,雀神宮。
這是一個幽黑如淵的空間,四面八方卻有十二處耀金門戶聳立。
每扇門戶前,都站著一道隱綽不定的人形剪影,尊四到聖境,甚至賢者的威壓橫沉。
不過看狀態,大多都是投影,並非本體到臨。
在空間正中懸浮著一道神聖塑像,神像雙手託著兩道人影。
左邊那撐傘女人正是科顏卿。
右邊是位披著赤紅神袍的老嫗,長眉低垂,暮色沉沉的聲線威嚴:“依母親吩咐,需盡全力與深淵聖徒達成合作。所以,衆席座若無異議,與深淵聖徒的具體交易內容便如此定下。”
十二道金門前的人影紛紛點頭,出聲附議。
“謹遵母親神旨。”
深淵聖徒所要的靈材實在太過龐大,所以即便是母親大人的吩咐,十二席也得商討一二。
畢竟靈材是要從十二席背後的族系中出,誰出的多,誰出的少,這其中又得耗費不少爭論。
不過金雀花族人對【母上】的信仰確實純粹,十二席並沒有在此事上進行太多扯皮,不少席座願意讓步,讓自己的族系多出一些靈材。
且如今戰事在即,也容不得他們像往常那樣明爭暗鬥。
“科侍,日出後還勞煩你跑一趟須彌之門。”老嫗偏頭,淡聲。
科顏卿傘面微垂,算是應下。
老嫗名爲金湘鳳,來自金氏族系
科顏卿職責和黑月教廷的聖女差不多,負責金雀花的形象人設塑造,金湘鳳則負責金雀花族系的擴充。
不過近千年來,金雀花已經不再吸收外來族系併入金雀花。
而是通過聯姻的方式,來發展‘下族’。
例如來自五十一區的慕氏,那慕氏女於靈歌界隻手遮天,在公衆面前的形象比黑月聖女還要優秀知名,於是曾得金雀花垂青,金湘鳳應允,和科氏二子科維斯聯姻。
不過後來隨著元素教廷的強勢介入,這道聯姻也不了了之。
金湘鳳雖然日常處理這些瑣事,但此人是三位侍姬中資歷最老,甚至年歲比十二席還要大。
所以同爲侍姬,科顏卿也得給予老人一定的尊重。
交談間,十二耀金門戶前,那些人影相繼淡去,返回前線。
只剩下安行嘉、安夫人,以及一個披著黑袍的長髮男子。
“諸位,還請移步驗廳,進行因果檢測。”
見撐傘女人要走,長髮男子笑容平和,“兩位侍姬大人,也請留步,禍津規則的潛在威脅下,即便是兩位侍姬,也有可能中招啊。”
科顏卿不由蹙眉,心情莫名煩躁,小弟昨日受了驚嚇,急需她的安撫,哪有時間在這浪費做什麼因果檢測。
畢竟她的人際關係並不複雜,除了科南和科維斯以外,基本沒什麼人值得她關注。
不過見金湘鳳都未拒絕,依言跟著長髮男子前往驗廳。
她也不好說什麼,落在最後跟上。
長髮男子名爲科澤勒克,同樣來自科氏族系,曾也是位極其優秀的超級天才,擅長研究因果、詛咒方面的事物。站進陣法中心,科顏卿閉目等了兩分鐘,果然,並沒有任何異常反應。
浪費時間,她不悅看向科澤勒克,淡聲:“本侍可以走了嗎?”
在族系關係上,科澤勒克其實算是科顏卿的叔叔,但在侍姬面前,他得保持敬畏,側身低頭:“自然,侍姬大人。”
科顏卿走下臺階,不過纔剛踏出陣法範圍一半,她步伐稍頓,藏在傘面下的溫潤美眸驟然收縮。
噠——
邁出陣法臺階,在青磚地站定,傘面低垂壓過瓊鼻,只露出精緻半靨,青色旗裙下的曼軀緊繃,微不可察的顫慄。
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更多異常,只是緩緩轉過身,重新擡看向面前的陣法。
科澤勒克察覺到人還沒走,疑惑回頭:“侍姬大人,還有什麼要吩咐?”
“你這個因果檢測,準確度有多高?”
“準確度?”科澤勒克搖搖頭,“此物其實就是個史詩級神明遺物,加上我研究出的一些低級靈衣進行配合,勉強可以追索因果,但敵人若是禍津這個層級,效率自然低下,準確度也不高。”
準確度不高?科顏卿剛要鬆口氣,卻聽,
“所以我又進行了一定的改良,將羣體追索因果的效力全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準確度便能直逼99%,缺點是一天最多隻能完成四個尊者級存在的檢測。”
“所以目前只完成了十二席座和三大侍姬的排查,接下來幾天會對各大族系的家主,以及家主直系血親逐一往下排查。侍姬大人,您問這個做什麼?”
“無礙,只是好奇。”科顏卿淡聲了句,轉身緩步離去。
她撐著油紙傘,不疾不徐走在星輝長廊,傘下清冷容顏面無表情。
她剛纔忽而想起一些事,自己這些年明明一直活在失手殺死三弟科北望的愧疚和自責之中,從未有解脫。
可爲什麼,這倆日,那種沉重的心緒比之過往,有所減輕了?
越往深想,她記憶中的細節就越多,關於科南的記憶也變得更加虛幻,好似隨時要與之斷裂,消散。
這讓她恐懼不已。
她不容許這些記憶消散
科顏卿低眸看著腳下金雀,淡聲:
“走吧,小雀,先不找小弟了。先去須彌之門,完成深淵聖徒的交易。”
逃避可恥,但很有用,她暫時不想去面對那個恐懼。
唳——金雀一聲高鳴,調轉方向朝東方飛去。
卻此時,她手背亮起道淡藍清光,那是她安插在科維斯身邊的暗子,監視這個不安分的二弟的一舉一動。
淡藍清光展開,一道信息浮現:“侍姬大人,科維斯派了三名刺客,暗殺科南。”
“!”科顏卿臉色一怔,深吸口氣,操控金雀再次調轉方向,極速掠空。
在那份逐漸虛幻的記憶中,科維斯確實對小弟充滿了惡意,在小弟10歲那年派人暗殺過一次。
沒想到如今還不知悔改!莫名怒意涌上心頭,科顏卿神色冰冷,下一瞬又愣了下,如果心中那份猜測是真的.
那她也沒什麼好憤怒的。
但如果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