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酉，雞年，八月十八，晴空萬里】
啊啊啊！
仙君的魚快被養死了，怎麼辦？！
這還不到一個月，我要是把仙君的魚全養死了，仙君會不會一怒之下把我弄死？
這些該死的魚也太嬌貴了，每一種所需的生存環境都不同，有些需要河水，有些需要海水，有些需要雨水，還有些需要沸水，有些需要冰泉。
而且都是河水，還有溫度差別，需要無比細緻的融合才能製造出適宜它們生存的水霧，且水霧與水霧之間要溫和過渡，這邊的水霧不能影響那邊的水霧。
我真想給它們一鍋燉了！
那該死的何羅魚，就一個頭十個身子那條，入仙宮那天射我一臉水箭，需要介於河水和海水之間的水才能生存。
我試了幾十次，每一次河水和海水融合的比例都不對，那些臭魚越來越蔫巴了。
仙君有本書上記載：‘何羅之魚，一首而十身，其音如吠犬，食之已癰，味甚美。’
反正這裡好多條，我要不要把蔫巴的那幾條吃了算了……
不不不，我並不飢餓，在地靈界雷澤灌了一肚子湖水，我已經飽了，只是有一點點饞，一點點好奇‘甚美’是多美。
還有那個名叫‘自詨xiào’的魚，忒喜歡湊熱鬧，每日都跟在我身後，看我折騰那些水，不停的發出‘哈哈’聲，弄得我無比煩躁。
相比起我諸事不順，阿南那邊得心應手。
她的水靈體讓她對於不同水的感知非常敏銳，儘管她修魔，不能直接從體內凝聚出水靈氣，也可以靠神識感知，憑空融合不同的水，化成水霧。
這讓我感覺自己像頭山豬，狼吞虎嚥啥味道都吃不出來，阿南是大家閨秀，細嚼慢嚥，能品味出其中百味。
以至於現在仙宮中的魚都喜歡圍着阿南轉，只有那羣哈哈魚整日跟着我，哈哈個沒完。
我的混沌體可以鯨吞海吸，但我此時纔開始仔細思索，我能用混沌體僞裝成人體，所有細節之處都跟我原來的身體一樣。
我也能用混沌體轉化出鳳凰真火，那是因爲我時常使用，對鳳凰真火很熟悉。
但我此刻沒辦法用混沌體轉化出這些只有細微差距的水，說明我對混沌體的掌控還不夠細緻。
混沌應該像水一樣，是可以衍化出萬物的，但如今的我，完全做不到。
我逐漸開始明白，仙君爲什麼要讓我們養魚，就像師父當初教我細緻操控靈氣是一個原理。
同等量的混沌之氣和靈氣相比，其威力應該是百倍於普通靈氣的，但在我這裡，並沒有發揮出多少混沌之氣的優勢，我應該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
阿南安慰我，讓我不要心浮氣躁，可以從我擅長之處入手。
我擅長之處……
行吧，我去藏書殿背書思考，養魚的事先交給阿南。
……
【壬戌，狗年，二月二十，陰雨連綿】
仙君又推遲了這一次的請教時間，這已經是第三次推遲了，而且這雨下了小半年，不知道仙君是不是遇上什麼瓶頸了。
應該……跟我沒關係吧？
那一次請教的時間不太夠，沒有問完我想問的，我看仙君有些疲憊，着急回去修煉，就非常善解人意的把我那一點點問題玉簡全塞給仙君，讓他回去之後有空再解答，下次一併告訴我。
之後，仙君就一直在推遲請教時間，天氣也總是陰沉沉的。
是我問的太多了？還是太深奧了？
他是大乘仙君誒！不至於連我一個小元嬰的簡單問題都回答不了吧？
我覺得我問得最難的一個問題也就是‘到底什麼是道果？如何形成？這世間已知的道果有哪些，都有什麼能力？相剋的兩個道果之間能不能互相奪道？’
呃……好吧，這不算一個問題。
推遲三次請教時間，我的問題又積攢了……（因爲驚嚇，字寫飛了）
嚇死了！
剛纔頭頂一聲雷，擦着我頭皮划過去。
這是仙君受到了驚嚇，還是春雷？
應該是春雷吧，仙君可是大乘期誒，應該沒什麼能嚇到他。
阿南養魚養得越發順手，這幾日忽然說要閉個小關，似乎是領悟到什麼，我感覺她整個人越來越像一團水，站在雲霧之中隱隱有消失的跡象。
果然讓她來這裡修行沒錯！
阿南都進步了，我也要趕緊努力，仙君這裡的藏書真多，雖然沒有修行功法，但各道雜學讓我受益匪淺，繼續！
……
【壬戌，狗年，十月二十，雨過天晴】
仙君總算出來見我們了，他修行似乎不太順暢，整個人顯得很疲憊。
不過之前的問題，他都給我解答了，這次我什麼都沒問，把時間讓給阿南。
她閉小關出來之後，《水擊三千》大成，一劍斬出，百種水系劍意橫空，就像仙宮中明明不同，又能和平共處的水一樣，每一種都含有不同的威能。
一劍砸下去，總有幾種劍意讓別人招架不住。
仙君看過之後誇讚了阿南，說她很適合水之道，短短一年就已經達到此種境界實屬難得。
之後仙君還親自出手，給阿南指出招式中的破綻和不足之處，讓阿南繼續改進。
我能從仙君的眼神中看出，他對阿南有些意動，他之前就說過，害怕時間長河中看到的未來景象成真，所以想要把畢生所學傳給文素，可惜文素勾結魔族。
或許，阿南能成爲這個人，她是水靈體，繼承仙君的水之道最合適不過。
最後，仙君問我這一年有什麼收穫，我只能尬笑撓頭，我把藏書殿中的書看了三成，算收穫嗎？
可惡的哈哈魚又在我背後哈哈哈，遲早給它們燉了！
仙君臨走前，我又厚着臉皮拿出一盒玉簡，鞠了個大躬。
仙君拿我沒辦法，只好收下盒子。
我還問仙君最近爲什麼總是下雨，是仙君心情不好嗎？
仙君說他心境平和，是自然原因。
我就說嘛，大乘仙君的心境，豈會被我那些問題輕易影響，仙君又不是師父和拂衣師叔他們。
仙君還說要感謝我那些問題，讓他發現一些他以前忽略的小問題，最近這一年思考的時間遠超從前幾十年。
仙君還叮囑我不要死讀書，也要多多練功，爲了督促我，他要暫時封了藏書樓，等我修行進步，再給我開放。
……
【癸亥，豬年，四月初五，雷雨交加】
仙君最近一定是領悟到了什麼，或者修行到了緊要關頭，所以九河界電閃雷鳴的。
這兩年九成時間都在下雨，也不知道下三遊的人會不會被影響，天衍宗有仙君佈下的大陣，不至於被淹吧？
這段時間一直跟阿南交流，我忽然在想，水能容納萬物，那我若是把混沌體變成‘水’一樣，能否將我畢生所學的一切，全都融爲一體？
就像我從《五雷正法》中融合出陰陽雙雷一樣，如果繼續融合呢？
如果將各道法術融合，各道功法融合，萬道能否歸一？
可惜，以我的見識，無法驗證這個問題，只能等仙君下次出來，再請教他。
哎呀！
怎麼又是一道驚雷，九河界的天氣越來越惡劣了，明明是恆界，弄得跟快要破滅了一樣。
‘萬物歸一’先放下，我最近看阿南修習《水擊三千》有些啓發，她將不同劍意融入一招，那我也可以用《北冥有魚》幻化百魚。
對於水的領悟我沒有阿南那麼快，但勤能補拙，這些年我不斷努力，成千上萬次的嘗試，也已經追上來。
眼下修煉《北冥有魚》，正處在以水化魚的關頭，我可以用師父教我的精微操控靈氣之法，觀察哈哈魚，用法術幻化出哈哈魚的樣子。
想想漫天哈哈魚，哈哈哈哈的樣子，我就忍不住要笑。
修煉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