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旋轉樓梯,蜿蜒曲折,羅夫踩在石階上,緩緩向下,每一步都發出“嗒嗒”聲。
他突然停下腳步,身後的少女猝不及防,撞在他的後背上,身形瞬間失去平衡,踉蹌向沒有護欄的一側摔去。
好在羅夫及時伸手抱住卡琳的腰,將她拉了回來,少女兩腳一軟,跌坐在石階上,大口喘息了幾下,驚魂未定道:
“你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有動靜。”羅夫低聲說。
卡琳平復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側耳傾聽,果然聽到遠處響起輕微的“嘎吱”聲。
少女將燈舉到頭頂,閃爍着微光的螢火蟲,照亮了更大的範圍,她努力朝黑暗中望去,只見一隻小蠍尾獸出現了。
接着又是一隻!
很快,一大羣閃着幽綠色的小蠍尾獸緊隨其後,密密麻麻覆蓋了整面牆壁,向下快速爬去。
卡琳看着那些蟲子爬行,密集恐懼症都犯了,她感覺自己全身上下,也有成千只蟲子在爬來爬去,忍不住驚呼出聲。
他打了個響指,一團火焰漂浮在身前。
“……”
“沒有。”羅夫搖搖頭道:“不需要那玩意。”
羅夫輕聲念起咒語,又將手指劃出一個口子,鮮血流淌在符號上,彷彿灼熱的鐵觸碰涼水,發出嘶嘶的聲音。
更有巫師信誓旦旦,願意立下誓言,甘當奴役,只求他們能夠救他出去。
卡琳暗暗嘀咕,這一家子是祖傳罪犯是吧?
“好了,我們繼續下去吧。”羅夫再次擡腿向下走去。
走道上充溢着食物腐爛的臭氣,爬蟲隨處可見,卡琳還差點踩上一隻老鼠上。
羅夫概不理會,他邊走邊說,話音在黑暗中輕輕迴響。
“別怕,拿好手裡的螢火蟲燈,它們不會襲擊你。”
羅夫已經覺察到危險,提前側身,躲過那這陰險的一撲,還順勢擡起腳,朝着犯人踹去。
少女想拔腿就跑,找個地方躲起來,不過羅夫抓住她的胳膊,柔聲安慰道:
鐵鏈拽着男人,狠狠撞向牆壁,他的腦袋涌出鮮血,當場昏死過去。
羅夫終於找到自己想要東西,他走到角落,俯身審視,在一塊漆黑的磚塊上,看見了刻着的死亡聖器的符號。
看見有人下來了,不少罪犯都站起身,努力向外望去。
這裡和廁所的味道一樣難聞,許久未換的稻草散落一地,踩上去沙沙作響,一邊牆腳有一隻裝溢糞便的提桶,另一邊則有個縮成一團的巫師。
有犯人在開口說話,讓羅夫和卡琳靠近些;有犯人在大聲詢問,現在是哪一年;還有犯人狀若瘋癲,瘋狂撞擊柵欄,血肉模糊也不願停下,最後雙手死死攥住柵欄,破口大罵德國魔法部。
“我聽我爺爺說的。”羅夫解釋道:“我大爺爺曾經被關在厄克斯塔監獄,我爺爺來這裡劫過獄。”
藉着微弱的火光,羅夫朝房間最深處直視而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後退了一步。
“你是怎麼知道的?”少女又驚奇地望着羅夫,他一個英國人,似乎對這裡瞭如指掌,彷彿以前來過。
羅夫走進牢房後,身形再次變了回去,他輕輕掩住鼻子。
那羣蠍尾獸聽見驚呼聲,沿着石壁朝羅夫和卡琳嘎吱嘎吱地爬來。
“卡琳,伱千萬別靠近他們。這些犯人一旦走出牢房,就會被坑洞底下的蠍尾獸襲擊。
只見一張蒼白的、幽靈般的臉,正用毫無生氣的空眼窩,直勾勾對着他。
卡琳目瞪口呆地望着這一幕。
卡琳舒緩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又好奇問道:
羅夫將螢火蟲燈遞給了卡琳,然後他的身體如同鳥蛇一樣突然縮小,從鐵柵欄的縫隙間,鑽了進去。
“它們要爬去哪裡?”
羅夫望着那個男人,他應該已經關了許久,瘦得像個稻草人,生着一張老鼠臉,被蓬鬆的鬍鬚所覆蓋,未梳洗的頭髮糾結垂肩,身上衣物業已破爛,面孔則蒼白枯槁。
只有帶着螢火蟲燈才安全,所以他們很想從我們手裡奪走它。”
羅夫朝着躺在地上的犯人走去,正要檢查他是否活着,犯人突然站起身,朝着少年猛撲過去。
卡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卡琳望着那扇緊縮的牢門,問道:“你有牢房的鑰匙?”
羅夫壓根不搭理他,只是看向牆壁,尋找着什麼東西,見少年走神,男人再次撲了過來
羅夫這才擡起手臂,男人驚恐地發現,拷住雙手的鐵鏈,發出嘩嘩聲,接着不受控制地向着他的脖子勒去。
鐵鏈纏住男人的喉嚨,往後猛拉,他跪倒在地,努力想吸進空氣,結果只咳出細得嚇人的嘶聲。
地磚開始移動,整個被推到一旁,露出一人大小的通道,空空的漆黑一片,猶如無底深淵的石井。
男人摔倒在地,撞翻了翻糞桶,骯髒難聞的褐泥散了一地,被稻草所吸收。
他察覺到了羅夫和卡琳,依舊故作不知,可是遊曳不定的冰冷視線,卻悄悄地望着他們。
“……”
“這棟監獄的最下面有個深坑,那裡住着一頭巨大的蠍尾獸,這些小蠍尾獸都是它的子女。”
一路行去,羅夫終於來到一間牢房,他透過鐵柵欄,凝神望去,看見一個蜷縮而躺的男人。
“你在這裡等我,我一會就出來。”羅夫說道。
卡琳探頭向下望去,但下面很黑,她沒有看見深坑,更沒有看見蠍尾獸。
男人踉蹌旋身,大聲罵着粗話,眼裡燃燒着怒火道:“將螢火蟲燈交出來!”
那羣小蠍尾獸果然在距離兩人半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在打量了一會後,又繼續向下爬去。
他們很快來到監獄最底層,走在一條走廊上,走廊的一側環繞着一個圓形的大坑,另一側是一排排狹小、潮溼、散發出惡臭的牢房。
羅夫向下跳去,很快抵達一個更小的房間,他站在一片漆黑中,卻突然寒毛倒立,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瞪視着自己。
卡琳聽從了少年的話,乖乖地站在原地,但還是因爲害怕,緊抱住少年的手肘,似乎這樣纔能有點勇氣。
那是一個……骷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