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程策還算淡定，毛小華卻還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警察走進毛小華的房間時，他的身體瞬間就繃緊了，正襟危坐地模樣讓警察都有些忍俊不禁。
“你不用緊張，我只是和你瞭解一下當時的情況。”警察見毛小華面孔稚嫩，就知道他肯定沒有見過這種架勢，心裡緊張壞了。
毛小華稍稍鬆了口氣，但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不過他的肩膀還是放鬆了一些，之前一直緊繃着他的身體都有點吃不消了。
“好，您只管問，我知道的我一定都說出來。”毛小華抓緊時間保證道。
毛小華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忠誠模樣，就想給對面的平頭警察留下一點好感，最好就像他說的那樣，不要難爲他讓他快點回學校就好。
程策以爲毛小華很快就會被他的父母接回去，但事實恰好相反。
因爲毛小華壓根就不想讓爸媽知道這件事。他既不想麻煩他們，又不想讓他們爲自己擔心。
試想一下，毛小華的爸媽突然接到警局打來的電話，肯定會嚇壞了。就算最後李明的死和毛小華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父母心裡的這個疙瘩一時半會兒也很難去除。
毛小華光是想想就覺得非常麻煩。所以他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暫時對父母隱瞞這次的事。
如果事情的發展還算順利的話，毛小華就把這事當成秘密永遠藏在心底。
但要是又出了新的岔子，毛小華就不能保證自己還能不能頂住壓力不給爸媽添麻煩了。
幸虧他已經是成年人了，什麼事都能自己做決定了。至少警察不會問他家人或者朋友的聯繫電話了。
毛小華特意把呼吸放輕，全神貫注地看着對面的平頭警察，不錯過對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這也算是毛小華的本事了，他察言觀色的能耐自然不一般。剛纔平頭警察語氣輕鬆，神情也看不出不妥，毛小華就跟着鬆了口氣。
毛小華這一會兒的變化都被平頭警察看在眼裡，他不禁微笑了一下，很快就恢復到之前的面無表情。
不過他的神情和之前比已經緩和了不少。他看出毛小華有些緊張，就不再嚇唬對方了。
他在進門之前已經看過毛小華的資料了，簡單而且中規中矩，和他見過的大部分資料沒什麼區別。
毛小華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這次的事和他也沒什麼關係。
只是因爲和死者是室友，就被帶過來協助調查了。
這麼看毛小華也有點倒黴，會緊張和害怕也是自然表現。平頭警察也沒打算難爲毛小華，大體瞭解一下情況就差不多了。
他也不浪費時間，直截了當地問了幾個關鍵的問題。大概就是時間、地點和當時的情況，目的也很簡單，看毛小華的話裡會不會有疑點，說不定還能發現新的線索。
但平頭警察也沒有抱多少期望，看毛小華緊張的模樣就知道可能性不大了。
而且毛小華這麼緊張，能把當時的情況一點不差地描述出來都很困難，更別說讓他提供線索了。
平頭警察也不想給毛小華再增加新的壓力了，再這麼下去，估計毛小華就撐不住了。
他要是沒猜錯的話，現在毛小華一定已經緊張地渾身冒汗，壓力大的連眼睛都不敢輕易眨一下。
平頭警察猜的一點都沒錯，毛小華瞪眼盯着他，認真聽着每一個問題，甚至來不及組織語言就立刻開始回答。
這麼一來當然會出現前言不搭後語的情況，毛小華就會更加緊張，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一個勁在心裡後悔和埋怨自己。
還好平頭警察沒有要責備他的意思，反而神色和緩地安慰他，讓他不要着急，慢慢說就行。
這一招確實管用，毛小華使勁點頭，再開口的時候也冷靜多了。
大概是警察的態度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毛小華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放鬆下來了。
雖然平頭警察還是平時的樣子，但是到了毛小華這裡已經是非常不錯的態度了。
毛小華也十分配合，無論平頭警察問什麼，他都半天不停越說越多。他本來在回答之前還一直告誡自己，千萬不要說太多廢話。
結果回答問題的時候毛小華就控制不住自己了，越是緊張說得就越多。
而且毛小華說的大部分都是一些瑣事和流水賬，對案情沒有多大的幫助，而且也不是平頭警察問的問題。
毛小華在說的時候卻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就只顧着自己說個不停。
不論對方的問題是什麼，毛小華都能找到很多話說。差不多兩個問題之後，他就已經把李明入學之後乾的所有事都說完了。
平頭警察難得沒有打斷毛小華說話。他本來一開始聽到毛小華藉着問題開始說他自己家裡的事時，就要提醒對方不需要說這些與案情無關的內容。
但毛小華語速快，而且正說在興頭上，完全忽略了平頭警察的眼神暗示。
平頭警察無奈，只好在問第二個問題的時候提醒了毛小華幾句，讓他儘量簡化一下，只說必要的部分就可以了。
毛小華剛聽到的時候還點頭，但一打開話匣子之後就顧不上這麼多了。似乎完全不受控制地越說越多。
平頭警察剛要打斷毛小華，就聽到對方說到一個關鍵，他眉頭一皺，話到嘴邊拐了個彎，說道：“你剛纔說什麼？”
“什麼？”冷不丁被打斷的毛小華有點懵，下意識重複了一句。
平頭警察有耐心地又解釋了一遍道：“我問你，你剛纔說另一個室友怎麼了？”
毛小華這才恍然大悟，道：“哦，你說程策嗎？”
他之前說的廢話太多，所以警察一句話就把他問住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對方在說程策。
但平頭警察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他，是你們的另一個室友。你剛纔好像叫他燕大哥來着。”
毛小華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之前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他已經不止一次提到“燕大哥”幾個字了。
一時間，毛小華恨不得打自己兩個耳光。他也想不起來自己剛纔都說過些什麼，也不知道警察是不是從他的話裡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纔會突然打斷他。
毛小華立時變得有些忐忑，他怕因爲自己給燕飛揚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神情一滯，話都卡殼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對方的問題。
平頭警察沒有多想，以爲毛小華是因爲廢話說得太多，所以不知道他問的具體是什麼。
“那我問你答吧。關於這個姓燕的室友，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平頭警察已經備好筆，毛小華說着，他就記錄下重點。
這個時候，燕飛揚正坐在警車上在趕來警局的路上。
毛小華已經是一頭冷汗，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再自責也只能硬着頭皮回答平頭警察的問題。
這次毛小華因爲緊張也沒再說那麼多廢話，對方問什麼他就說什麼，回答的速度也慢下來了，好像是經過思考和加工過之後的回答。
平頭警察也意識到毛小華的前後變化，擡眼掃了對方一眼，狀似不經意地說道：“如果有所隱瞞的話，不僅害了你自己，還會害了別人。”
他提醒了毛小華一句，毛小華渾身一個激靈，急忙點頭如搗蒜，也不敢多想了，像機關槍似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了。
平頭警察低頭繼續做記錄，等到毛小華說的差不多了之後，眉頭微微一皺，問道：“也就是說這個叫燕飛揚的也是你們的室友，而且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對嗎？”
毛小華咬着牙，一番天人交戰之後還是點了點頭。
“你知道他去哪了嗎？”平頭警察又問道。
毛小華下意識地搖搖頭，然後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又點點頭。
平頭警察眼睛微微一眯，沒有立刻說話，而是靜靜地看着毛小華，等待對方的下文。
毛小華心跳如擂鼓，他不是說謊的料子，尤其是在警察面前。只要他稍微動點心思，就會立刻被對方看穿。
“京城大飯店。”毛小華權衡了一番利弊之後，還是說出來了。
毛小華想過了，自己這麼做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幫燕飛揚了。他說的都是實話，他親耳聽到燕飛揚說要去京城大飯店。
只要燕飛揚能證明他一整天都在那裡的話，他的不在場證據就成立了。李明的死也就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了。
毛小華自認爲自己就算說出來問題也不大，等到燕飛揚過來的時候只要也這麼說，他們就都沒有嫌疑了。
想到這裡，毛小華還默默鬆了口氣。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還有點用處，不僅解決了自己的危機，還順便幫了燕飛揚一把。
燕飛揚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而且和他預想的分毫不差，就是毛小華的大嘴說漏了。
不過燕飛揚既然已經猜到了，那麼他就連對策也一併想過了。
毛小華說完之後心情也跟着輕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