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瀟實在想不到,百里傾雲居然會將雪融的解藥帶在身上,更想不到她會因此而殘留了一絲意識,竟然還感覺得出當時的情形!只是除了這個之外,她還感覺到了什麼?有沒有聽到自己跟花凝碧之間的交談?
如果她聽到了,那麼她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可如果真是這樣,她的神情又怎會如此平靜?
宇文瀟心中驚疑不定,臉色更是越來越難看。百里傾雲也更加擔心,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王爺!王爺你沒事吧?王爺你……”
“我沒事,”宇文瀟笑了笑,神情還算平靜,“傾雲,除了這些,你還有其他的感覺嗎?比如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
“怎麼可能?都說我當時昏過去了嘛!”見他恢復正常,百里傾雲不由鬆了口氣,搖頭說着,“一開始我感到自己不停地動着,後來好像飛了起來,再後來……就不記得是怎麼回事了。直到方纔醒過來……喏,便躺在這裡了。”
謝天謝地,宇文瀟暫時鬆了口氣,嚇得苦膽都要破了。勉強鎮定了一下自己,他呵呵一笑說道:“既如此,我想那不過是你昏迷之後產生的幻覺,不足爲奇。傾雲,你既已脫險,身子又虛,還是好好休息休息,我會嚴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颯然居,你放心便是。”
百里傾雲點頭,重新躺了下來:“王爺,荷露呢?你可曾問明白她爲何要害我?我與她無冤無仇,根本連話都不曾說過幾句,她對我哪來如此重的仇恨?”
宇文瀟沉默片刻,接着說道:“荷露已經死了。”
“死了?”百里傾雲嚇得一哆嗦,“怎麼死的?”
“目前還不清楚。”宇文瀟搖頭,“傾雲,這件事我會盡快查個水落石出,給你一個交代。你先休息吧。無淚,好好照顧傾雲,記住,寸步不離!無論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要你離開,你都可以一概不理,只管保護好傾雲!”
“是,奴婢知道了!”
不用宇文瀟吩咐,月無淚也不敢再隨意離開了。這樣的事若再發生一次,她乾脆死了算了!
等宇文瀟離開之後,月無淚便興興奮奮地跑回來說道:“太好了公主!您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瞭!王爺終於要與您同居一室了!”
百里傾雲翻了個白眼,深不以爲然:“有什麼好?王爺只是擔心我再被人傷害,並非要與我……何況你忘了嗎?我若真的與王爺住在了一起,那極樂丸的解藥還這麼研製?”
月無淚一怔:“這……倒把這茬兒給忘了!可如今王爺既然開了口,您要是拒絕的話可就……很容易引人懷疑了。”
“可不就是?”百里傾雲嘆氣,“因此極樂丸的事只能稍後再說了。等查清楚這件事,我再找個理由搬回纖羽閣,無論如何都要先將極樂丸的解藥配製出來再說。”
月無淚點頭,接着卻又氣憤地說道:“還查些什麼?事情不是明擺着的嗎?初弄影不忿公主與王爺如此恩愛,想要奪走王爺,這纔要害死公主的!幸虧老天有眼,讓她的詭計不能得逞……”
百里傾雲皺眉,依然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對頭。仔細地琢磨了片刻,她突然眼睛一亮問道:“無淚,王爺什麼時候將我帶回來的?”
“大約有一炷香的時間吧,”月無淚估摸了一下,“王爺帶您回來之後,奴婢幫您清洗了一下,換了衣服,然後您便醒了。”
一炷香的時間?也就是說,自己掉入井中之後,到被宇文瀟帶回這裡之前,之間大約有超過一個半時辰的時間,相當於三個多小時,這段時間自己應該一直在井裡吧?可若真是如此,自己應該早就因窒息而死了,怎麼可能好好地呆在這裡?難道是因爲穿越的緣故?
看來,得找機會問問宇文瀟究竟是怎麼回事。而且百里傾雲一直有個感覺,就是自己感覺到的那一切並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也只有那樣,纔可以解釋爲什麼她掉入井中三個多小時卻依然安然無恙。
離開颯然居,宇文瀟便調集了府中幾個身手最高的侍衛首領,命其守在門口,不經他的允許,無論任何人都不準入內,以保證百里傾雲的安全。接着,他又命初寒醉解除府中的戒嚴,令所有人各回各位,沒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動。總之不久之後,安逸王府內的一切便都恢復了正常:至少,是表面上的正常。
片刻之後,初寒醉便即迴轉奏報:“王爺,都吩咐下去了。”
“好,”宇文瀟點頭,眸子輕輕地閃爍着,“寒醉,弄影是否在你房中?”
“是,”初寒醉答應一聲,“屬下已將她送回了房中,她說累得很,想要先休息一下。王爺,是否需要詢問一下事情的經過?屬下這就去叫她來……”
“不必了。”宇文瀟似乎微微一聲冷笑,邁步便走,“你隨本王過去吧。”
初寒醉隨後跟上,心底沒來由的有些惴惴不安。因爲他雖然摸不透宇文瀟的心思,但是在方纔的一瞬間,他卻明顯地看到王爺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對,太冷酷了些。
房中的初弄影同樣百思不得其解,而她不解的事情自然是百里傾雲究竟是如何保住一命的。不算宇文瀟趕回來的時間,百里傾雲也早該窒息而死了呀,她怎麼就活過來了呢?難道真的是連老天也認爲她命不該絕嗎?
“可惡!可惡!”初弄影恨恨地砸着桌面,眼睛都有些發紅,“簡直太可惡了!”
“誰可惡?”宇文瀟邁步而入,目光清涼,神情間倒沒有什麼異常,“弄影,你身上還有傷,不躺在牀上好好休息,在這裡跟誰生氣呢?”
“啊……瀟哥哥你來了……”初弄影嚇了一跳,暗道幸虧方纔沒有說出百里傾雲的名字。一邊後怕,她強行擠出了一絲笑容,“我……我是說荷露啊!她簡直太可惡了!枉我平日那麼相信她,待她如姐妹,她居然要害王妃?”
宇文瀟不置可否,示意初弄影跟着她落座,接着說道:“弄影,我來是想問問你,究竟是怎麼回事?荷露是如何將傾雲推入井中,又是如何將你打傷的?你且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初弄影有些心虛,然一想到荷露已經一
命嗚呼,無論自己怎樣說都不會有人提出異議,便不自覺地鎮定了些,點頭說道:“是。瀟哥哥,是這樣的。過兩天便是端午,我就去找王妃……”
“這些我已知道了,”宇文瀟一擡手打斷了她,“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回到小院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便可。”
初弄影只得點頭:“是。當時我端了熱茶回來,卻看不到王妃,便沿路去找。我想起王妃喜歡到那小院之中,便一路尋了過去。可是當我走到院門口之時,看到王妃果然在裡面,正趴在井口上大叫。我怕王妃失足,忙跑進去想要阻止她,誰知就在此時,正好看到月無淚,就是荷露,她一把將王妃推入了井中!我嚇得大叫了一聲,荷露一回頭看到了我,便衝上來掐住了我的脖子,想要殺我滅口……”
說着,她彷彿心有餘悸一般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宇文瀟對她脖子上的淤青似乎很感興趣,居然趴過去仔細看了片刻,不動聲色地點頭:“嗯,下手蠻狠的,直到此刻淤血還未散開,弄影,你受苦了。”
“我受些苦沒什麼,幸虧王妃沒事。”見宇文瀟未起疑心,初弄影暗中得意,表面慶幸,“當時荷露就那麼緊緊地掐着我,掐得我好難受,我又害怕又着急,便跟她拼命廝打起來。然後我不知道一腳踢中了她什麼地方,她便踉踉蹌蹌地趴在了井沿上。我一見機不可失,便趕緊抽出瀟哥哥送我的匕首向她紮了過去……啊!好可怕!好可怕!瀟哥哥我好怕!”
自己手中畢竟有一條人命,初弄影不可能絲毫恐懼都感覺不到,因此趁着這個機會站起身就要往宇文瀟的懷裡撲。宇文瀟微微皺眉,輕輕一擡手擋住了她,口中還算溫和地說道:“弄影你冷靜些,有我和寒醉在這裡,你不必害怕。”
“是啊,弄影。”看得出宇文瀟對初弄影的牴觸,初寒醉心中感嘆,忙過去扶着初弄影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來,喝口水,慢慢說。”
未能趁此機會與宇文瀟肌膚相親,初弄影無比遺憾,只得喪氣地坐了回去,賭氣般喝了幾口水:“我一刀紮下去,荷露便倒在地上,當時我嚇得魂都沒了,只想叫人來救王妃,於是我趕緊往外跑。可是剛剛跑了幾步,荷露居然又站了起來,一把拽住了我的袖子。我掙了幾下掙不開,便去掰她的手,就在這個時候,她已經用什麼東西砸在了我的頭上,我就……我就暈倒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纔看到荷露趴在一旁,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就趕緊去颯然居找你了……”
乍一聽來,順理成章。宇文瀟淡淡地看了看初弄影,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我知道了。弄影,你好好休息……”
初弄影還未來得及說話,一名侍衛已經急匆匆地敲門而入:“稟王爺!安陽王命屬下來請王爺過去看看那兇手……”
“閉嘴。”宇文瀟一個眼神過去,嚇得那侍衛驟然住口,然後回頭說道:“弄影,我先回去了,你休息吧。”
說罷,他袍袖一拂轉身而去,那侍衛似乎嚇得不輕,一路走一路不停地擦着冷汗,並不時地低聲說着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