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爲了救治患者,百里傾雲着實忙得夠嗆,累得整個人越發清瘦了。瞧着鏡子裡自己那又明顯了不少的鎖骨,百里傾雲直嘆氣:再瘦下去,可就真的成了“骨感美人”了,只有一副骨架,半兩肉都沒有!
“咳咳咳……”
看着看着,喉嚨口一陣發癢,百里傾雲不由劇烈地咳嗽起來。她覺得自己有些發燒,額頭的肌膚有些燙不說,身上更是一陣冷一陣熱,而且頭重腳輕,暈暈乎乎,明顯就是發燒的症狀。可能是前一段時間天天奔波,因此不小心着了涼吧?
不過這樣也好,自己不是打算把宇文瀟給逼出來嗎?如此一來,倒更可以以假亂真了……
“公主,您還在咳嗽啊?”月無淚皺着眉頭走了進來,手中端着一碗特騰騰的薑湯,“來,快把這薑湯喝了,躺到被子裡發發汗,或許就會好了。”
百里傾雲答應一聲,把一碗薑湯都喝了下去,這才展顏一笑說道:“無妨,偶染風寒而已,我不是已經自己開了藥方,喝了藥了嗎?很快就會好的。”
月無淚點點頭,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有侍女來報,說太子殿下求見。行了,這下也別發什麼汗了。主僕二人對視了一眼,只得來到外廳迎接。
“搖曳見過公主,”端木搖曳忙躬身行禮,接着卻又輕輕皺了皺眉頭,“公主身體不適嗎?怎的臉這麼紅?”
“只是有些咳,不要緊,多謝殿下關心。”百里傾雲搖了搖頭,“不知殿下此來所爲何事?”
二人落座,端木搖曳才微微一笑說道:“搖曳是奉了父皇之命,前來問公主一件事情的。公主消滅了這場來勢兇猛的瘟疫,救活了無數的百姓,父皇及搖曳都感激不盡,想要好好感謝感謝公主。可是父皇又委實不知該送給公主些什麼才能表達他心中的感激,因此搖曳只好前來問一問公主:公主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或者最想得到的東西嗎?若有,請公主直言,咱們父子就算赴湯蹈火,也要讓公主得償所願!”
“妾身……”
說了兩個字之後,百里傾雲便似乎只剩下了苦笑。她最想要什麼?自然最想回金鼎國找宇文瀟,與他幸福安寧地過日子了!可是這樣的心願即便說了又有何用?心中嘆了口氣,百里傾雲的神思突然有些遊離,居然不自覺地輕輕撫摸着手上的玉指環,一時之間有些癡了。
敏銳地注意到了她這個細微的動作,端木搖曳心中不由一痛,接着又是一跳,以爲百里傾雲接下來便會要求自己成全她和宇文瀟了。她若真的開了口,自己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幸好許久之後,百里傾雲依然一個字都不曾說,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端木搖曳不由覺得一陣失落上涌,勉強剋制着自己微笑道:“公主想好了嗎?想要什麼?”
“嗯?”百里傾雲一驚回神,接着便搖了搖頭,“不,妾身什麼也不需要,多謝國君,多謝太子殿下!”
我早知道,你必然會這樣說。端木搖曳無奈地苦笑起來:“公主還是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啊!你屢
次爲烏蘭國立下大功,卻什麼都不肯要,是不願與烏蘭國、不願與搖曳扯上絲毫關係的意思,是不是?”
你明白就好了。百里傾雲笑了笑,不置可否:“太子殿下多慮了,妾身只是覺得那些事不過是舉手之勞,沒有資格要什麼報酬……”
“你……”端木搖曳氣苦不已,卻又沒有資格責怪百里傾雲:人家原本是一對恩恩愛愛的夫妻,是自己硬將人家拆散了,強行將一個並不愛自己的女人帶了回來。如今又有什麼資格怪人家不肯接受自己?
深吸一口氣控制住了自己,端木搖曳瞬間恢復了以往的溫潤如玉:“公主太謙了,那些事對公主來說雖是舉手之勞,但對烏蘭國來說卻恩重如山。也罷,搖曳早知公主必定會是這樣的反應,既然如此,搖曳還是自己想一想該如何感謝公主好了。”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
“一定要的。”端木搖曳站了起來,不容反駁,“公主既然身體不適,搖曳也不多做打擾,這便告辭了,請公主多多休息!”
“殿下你……”
端木搖曳擺了擺手,快步而出:公主,雖然知道你對我無意,可我依然捨不得放你離開,就讓我再多留你一段時間,如果到那時你依然不曾被我感動,那我……還有什麼必要糾纏下去?成全你和宇文大哥的幸福,總比三個人都痛苦要好得多。
然而包括端木搖曳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就在他離開露凝齋的第二天,露凝齋裡就傳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前段時間爲了救治患者,過多過頻繁地出入隔離區,導致百里傾雲也感染了瘟疫!爲了防止瘟疫蔓延,百里傾雲命月無淚將露凝齋裡所有的侍從侍女全部趕了出來,讓他們遠離露凝齋,任何人不得在附近逗留。
得到消息,端木搖曳又急又慌,不顧一切地趕了過來,非要進入露凝齋探望百里傾雲,卻被月無淚擋在了門外,寧死不肯讓他入內,並且告訴她公主雖然感染瘟疫,但因爲她已經服用了原先那個見效奇快的藥方,因此很快就會康復的,但是在康復之前,她任何人都不能見。
端木搖曳聞言很是無奈,只得聽話地暫時離開了。本來百里傾雲既然染了瘟疫,照規矩她就應該被送到宮外隔離起來的。但是一來她是金鼎國的貴客,又剛剛救活了那麼多患者的性命,端木清俊不忍也不願這樣做。二來她自己就是醫生,而且已經配製出了治療瘟疫的特效藥方,只需服幾天藥就沒事了,因此宮中衆人已經不再像原先那樣談瘟疫色變,也就沒有任何人提議讓百里傾雲搬出皇宮。只不過短時間內衆人都不敢再靠近露凝齋,有事必須繞着走而已。
夜色降臨,露凝齋周圍顯得更加寂靜無聲,彷彿空無一人。
百里傾雲斜倚在牀頭,苦笑一聲問道:“看清楚了?周圍是否一個人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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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楚了,確實沒有人了。”月無淚答應一聲,不安地四處看了看,然後壓低了聲音,“公主,您確定這樣做真的可以將王爺引出來嗎?”
百里傾雲又苦笑了一聲:
“但凡他對我還有一份在意的心思,他就一定會來。反之,我對他也不必再有任何念想了。”
月無淚點點頭,伺候百里傾雲躺了下去,然後坐在一旁伺候着。許久之後,百里傾雲的呼吸漸漸變得均勻,似乎睡着了一樣。月無淚起身悄悄看了看她,然後便起身出去倒了一盆熱水進來,用毛巾蘸着熱水給她擦了擦手和臉,接着又端起盆子走了出去,順便把門虛掩了過來。
百里傾雲自然並沒有睡着,她也不能睡着,因爲她正在等一個人。就在月無淚剛剛出門的一瞬間,她突然聞到一股清新之氣瞬間涌入了鼻端,她知道,她等的人終於來了!於是,她越發閉緊了雙眼一動不動,裝出一副正在沉睡的樣子,其實一顆心早已跳得宛如擂鼓,似乎就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了!
昏黃的燭光中,一襲白衣的人影飄然而立,如玉的面龐俊美無雙,雖然比之前更加憔悴,卻始終難掩那份生來的高貴風流,正是一直沉浸在痛苦中、卻又捨不得離去的宇文瀟。
生怕百里傾雲再出意外,同時又貪心地想要再多看她幾眼,宇文瀟幾乎每晚都要等百里傾雲入睡之後,再趁着夜色潛入露凝齋,躲在暗處癡癡地凝望着那抹俏麗的身影,直到天將微明的時候纔會離開。
後來棲梧城中瘟疫橫行,他看到百里傾雲又不顧一切地跑前跑後救治病人,心中自然是又擔心又着急,不分日夜地暗中關注着她。後來,瘟疫被消滅,他也長長地出了口氣:危機總算解除了,這下百里傾雲總該消停些了吧?
誰知道就在此時,他居然聽到宮中的侍女都在議論,說金鼎國五公主染上了瘟疫,整個露凝齋都被隔離起來了!聽到這個消息,自是把宇文瀟急得上躥下跳,若不是怕挑起兩國之間的矛盾,他早就衝進露凝齋看個究竟了!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到夜幕降臨,宇文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擔心,等月無淚出門之後便閃電一般從窗口掠了進來,直撲牀前。
牀上的人兒無聲無息地躺着,不知是否是因爲燭光映照的關係,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膚也顯得有些暗黃,看起來病得不輕。宇文瀟強忍心痛,輕輕地在牀沿上坐了下來,忍了幾忍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上了百里傾雲柔嫩的臉蛋兒。
很好,等的就是這一刻。
感覺到宇文瀟的手貼上了自己的臉頰,百里傾雲突然微微一笑:“王爺,你終於還是來了!”
宇文瀟渾身一僵,直覺到似乎有什麼事情不對勁一般,刷的站起身就想從窗口竄出去。然而一轉身的時候他才發現,月無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窗外,正堵在窗口衝着他微笑:“王爺,來都來了,怎麼也該陪公主說幾句話再走,您說是嗎?”
貌似上當了?宇文瀟一抿脣角,看起來宛如受了委屈的孩子,十分令人心疼。可是就在他想要從門口逃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全身突然變得麻酥酥的,一絲力氣也沒有了!
糟了!中毒了!好你個百里傾雲,感情你這一身毒術是爲了拿來對付我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