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紙在辦公室中飛舞，像是翩躚紅蝶，詭異而鮮豔。
葉老師愣住了，他看着眼前那半人半紙的身影，許久才緩過神來：
“但你剛剛還……”
“我有僞裝的能力。”陳伶停頓片刻，“事實上，就算您不跟我說災厄軀體化的事，我也打算找您單獨聊聊。”
葉老師推了推眼鏡，迅速從剛纔的驚訝中恢復平靜，他繞着陳伶打量幾圈，再度問道：“這個狀態出現多久了？”
“在無極界域就有了。”陳伶停頓片刻，又補充了一句，“我晉升五階後，這個狀態就已經顯現，但後來我吞噬部分嘲災之後，就有點失控的趨勢……”
陳伶晉升五階之後，就感覺到體內多出了些什麼，按照之前的經驗，這種身體的紅紙化就是他的五階新技能……但陳伶知道自己就是嘲災之後，他對技能的理解就變了，與其說是扭曲戲神道帶來的五階技能，不如說是他身體正在逐漸掌握更多的嘲災力量。
在那之後，白銀之王便釋放了他體內的嘲災，陳伶無奈之下吞噬了幾位觀衆，等到他重新奪回身體之後，發現這種紅紙化的能力被增幅了數倍不止，甚至隱隱有失控的趨勢……
但當時的陳伶注意力都在復活大師兄等人上，直接用無相僞裝成了人形，一路來到融合派，等到這次三天睡醒，他纔開始正視自己的變化。
葉老師微微點頭，“那就對上了，這兩天我爲了找你沒有災厄軀體化症狀的原因，還翻遍了各種資料……看來是我陷入誤區了。”
陳伶低頭，看着自己化作紅紙的手掌，“災厄軀體化，是壞事嗎？”
“不，當然不是。”葉老師淡定道，“災厄軀體化，是【斬煞】過程中必經的一環，它標誌着人類意識在與災厄意識到廝殺中獲得暫時優勢，是‘小勝’之後的戰利品……
對融合者來說，只有進入【斬煞】階段並獲得軀體化能力，纔算真正獲得了戰鬥力。”
陳伶仔細想來，確實如此……
無論是無相，猩紅戲法，織命，還是卡，都沒什麼正面戰力，陳伶目前所有的殺傷技能基本都是從【審判】和【修羅】兩個路徑抽來的。
就在陳伶沉思之際，蔓延辦公室內的紅紙突然像是有自我意識般晃動起來，宛若靈活的紅蛇，噌的一下將辦公桌上所有杯盞橫掃在地。
啪——
幾隻杯子摔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直接裂成了幾塊，溼漉的茶水在地面流淌到葉老師腳下……
葉老師一怔。
陳伶也是一愣，他眉頭緊鎖，立刻操控那些紅紙遊蛇向後退縮，重新收攏至戲袍袖擺之下。
“你沒法完全掌控軀體化嗎？”葉老師發現了問題，疑惑問道。
“……大體上可以，但是……偶爾會出現失控的情況。”陳伶有些抱歉的看向葉老師，“對不起，葉老師。”
“幾個杯子而已，別放心上。”葉老師擺了擺手，此時他的注意力全在陳伶袖口下的紅紙上，若有所思，“不應該啊……按理說，災厄軀體化是掌控災厄的象徵，爲什麼你的軀體化，還不完全受控呢……”
“……會不會，和我吃掉了災厄意識有關？”
“吃掉？”
葉老師一愣，“怎麼個吃法？”
陳伶猶豫片刻，還是將當時的大致情況說了一遍，葉老師聽完後，表情頓時有些古怪。
“啃食……這種斬煞方式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葉老師徘徊着開口，“不過也可以理解，你畢竟不是尋常融合者，而是滅世災厄的內部廝殺……問題在於你這麼做，雖然能用最快的速度掠奪嘲災的力量，但吃下它們的同時也會將它們的意識吞入自己腦海，變成類似潛意識的存在，所以你的軀體化並不完全受控。”
陳伶確實能感覺到，自己吃完觀衆之後，有一種不屬於自己的情緒在體內積壓，但好在他現在狀態不錯，能夠將其壓制，日常生活不至於受到影響。
但長此以往，終究是個麻煩。
“有什麼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嗎？”
“這情況，我還是第一次遇到……目前我還想不到解決辦法，你或許得給我一些時間。”葉老師無奈的開口。
“好吧。”陳伶轉而問道，“那關於如何進一步掌控嘲災，您有想法嗎？”
“其實，你已經在做了。”葉老師緩緩在椅子上坐下，
“人類的意識電波與災厄有95%的重合度，雖然不知道你的意識是從何而來，但你意識所散發的頻段，是屬於人類的頻段，與其他嘲災意識都不相同，所以你雖然是嘲災，但不具備嘲災那樣毀天滅地的力量……
你可以理解爲，你意識的那把‘鑰匙’，無法打開嘲災這個滅世災厄力量的‘鎖’，因爲二者並不匹配。
所以，你想要掌控嘲災的力量，只有兩個辦法……要麼，把嘲災變成人，要麼，把你的‘鑰匙’同化成與‘鎖’適配的形狀。”
“我該怎麼同化？”陳伶立刻問道。
“你已經在同化了，你吞噬的那些災厄意識，會一點點與你的意識融合……現在只是剛開始，或許你還沒意識到，但實際上……你已經在一點點變成‘嘲’了。”
陳伶眉頭越皺越緊，
“所以，想要掌控嘲，我就需要不斷的去啃食它們……啃食的越多，掌控的就越多。”
“沒錯，但你啃食它們的同時，也會在體內積累它們的意識，所以這個過程必然會對你的思想造成影響……甚至到最後，你就不是你了。”葉老師的聲音嚴肅無比，
“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我會抓緊去研究，但你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再輕易【斬煞】……”
“您大概……需要研究多久？”陳伶看着葉老師的眼睛。
“……實話實說，不確定。”葉老師長嘆一口氣，“或許是三個月，或許是一年，或許是三年……或許我永遠也找不到辦法。我雖然懂的比別人多一點，但終究不是全知全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