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接來電：3】
【來電人：陸循】
塑料膜內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一個穿着防護服的身影左手打開保險櫃，餘光瞥到上面的來電顯示，眼眸微微眯起……
他沒怎麼猶豫，依舊將被密封的手機，鑰匙，智能手錶，以及其他隨身物品鎖到櫃中。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轉身向走廊走去。
燈火通明的實驗室走廊中，好幾個同樣穿着防護服的身影在其中忙碌穿梭，他輕車熟路的穿過人羣，推開了一個房間的大門。
“主管，陸循給褚常青打電話了，連打了三個。”他一邊關門，一邊說道。
被稱爲主管的，是個四十歲出頭的男人，穿着黑色皮衣，此時正靜靜的站在一面巨型單向玻璃之前。聽到這句話，他並沒有什麼表情。
“知道了。”
“主管……您說，陸循會不會回來搶人？”
“注意你的用詞。”主管掃了他一眼，“陸博士是我們749局的科研合作人員，我們的目的都是爲了人類文明的進步……如果陸博士願意回來，當然是件好事。”
穿着防護服的年輕人有些尷尬，他看了眼單向玻璃之後，還是應道：
“……是。”
單向玻璃之後，是一個巨大的白色房間，房間各處擺滿了形形色色的儀器，還有四五個全副武裝穿着生化服的身影正在在其中忙碌……而在房間的正中央，一個穿着白色科研大褂的身影正靜靜的坐在那，雙手雙腳都被束縛在座椅上，一雙泛着淡淡青意的眼瞳正注視着單向玻璃的方向。
“主管……我怎麼覺得，他在看着我們？”年輕人被那眼睛盯的心裡發毛，忍不住問道。
“他看不見。”主管淡淡道，“這是塊單向玻璃，只能我們看見他，從他的視角看，只是一面普通的鏡子……”
“我看得見。”
座椅上的褚常青突然開口，聲音甚至引起整塊玻璃的共鳴，輕鬆穿透到單向玻璃後的觀察室中。
這一刻，主管的表情微變，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褚博士，偷聽可不是個好習慣。”
“我沒有偷聽，我只是恰好聽得見……也恰好看得見。”褚常青的聲音平靜無比，“你們想研究我，我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但既然我們是合作關係，至少應該禮貌的解開我身上的束縛……而不是讓我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小白鼠。”
“實在抱歉，褚博士，爲了實驗室的安全起見，我們不能解開你。”主管停頓片刻，“畢竟，如果你再生出翅膀和爪牙，破壞這裡的設備，我們會很頭疼的……”
“上次我只是正當防衛，是你們先動用麻醉武器的。”
“你們身上產生的異變太過危險，我們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褚常青冷笑一聲，“我算是看錯你們了，還以爲你們和之前的鄭主任有什麼區別，沒想到749局上上下下都是一丘之貉……鄭主任能把陸循和我暗中轉移到這裡，應該也有高層的授意吧？”
“高層的事情，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外面的世界正在發生不好的變化……而你們的身上藏着的秘密，或許與變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主管緩緩攤開手，
“你自己也是細胞生物學的博士，你應該知道，科技和醫療水平的進步，都是建立在大量的實驗之上的。”
“我不覺得憑這些東西，就能從我身上研究出來什麼。”褚常青冷哼一聲，“在你們發現我的異樣之前，我已經研究過自己很多次了……”
“你研究不出來，不代表別人不行……”
主管正欲說些什麼，另一個穿着防護服的身影突然從外面進來，湊到他耳邊說道：
“主管，按您的吩咐，把葉穆教授請過來了。”
“帶他進來。”
“是。”
隨着防護服身影離開，玻璃後的褚常青眉頭頓時擰緊，“你們竟然請來了葉教授？”
“葉教授是國內生物領域第一人，你和他的關係，我們也很清楚……所以我說，你研究不出來，不代表他不行。”
就在主管說話之際，他身後的房門緩緩打開。
“咳咳咳……”
虛弱的咳嗽聲從後方響起，只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身影，正坐在輪椅之上，被幾位穿着防護服的身影緩緩推入觀察室。
那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穿着一身樸素的中山裝，臉上的皺紋還在訴說着歲月的痕跡，他一隻手捂着嘴巴輕輕咳嗽着，表情似乎有些痛苦，但那雙蒼老的眼眸，卻蘊含着智慧的清明。
在這位老人面前，即便是主管都退了半步，恭敬開口：
“葉教授，這麼多年不見，身體還好嗎？”
“……老了，已經看不太清了。”葉教授搖了搖頭，“你們說的實驗樣本，究竟是什麼？在哪裡？”
“就在那裡。”
主管伸手指向玻璃之後。
葉教授擡頭看向那個方位，蒼老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隙，似乎還是看不太清，他示意身後的人幫忙把自己往前推一些，直到幾乎貼到玻璃上，才停下身形。
葉教授看清那張臉，突然一愣，
“你是……褚常青？”
褚常青被鎖在座椅上，泛着青色的眼瞳看着那滄桑老人，神情複雜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張開雙脣，輕輕喊了一聲：
“是我，葉教授。”
葉教授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他雙手支撐着輪椅兩側的扶手，踉踉蹌蹌的起身，那雙蒼老的眼瞳中飽含着憤怒，死死瞪向自己身後的主管！
“你……你……”
“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學生？？？”
葉老師的臉色因憤怒而通紅，他竟然一把推開輪椅，搖搖晃晃的衝到主管面前，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領！
“你把我最得意的學生抓起來關在這裡，讓我來切片研究我的學生？？這就是你們說的‘生物學重大發現’？！！”
面對一位老人的質問，主管的臉色依舊平靜，他緩緩開口：
“葉教授，‘重大發現’就是‘重大發現’，與它是不是人，是不是您的學生……並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