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絕對不能祭了。
無論是出口氣也好，讓老天背鍋也好，他是絕不打算祭天的了。
李城想着，眼中閃過精光，朝前走了一步，面無表情的將自己頭上的冕旒摘了下來。
啪嗒……
他手一鬆，直接將冕旒丟下了地上。
在袁緣以及文武百官震驚的眼神下，他緩緩的開口：“朕，不祭天了。”
嘩啦啦……
文武百官都震動了，紛紛開口。
“陛下，祭天乃是祖訓，自周朝以來，歷代王朝天子，無不進行祭天，以求天保佑，陛下可千萬不能衝動，壞了祖訓……”
“陛下！大年祭天，可千萬不能改……”
“陛下啊陛下，有什麼事，我們回頭再慢慢商量，先祭天……”
“……”
文武百官哪怕再怎麼支持皇帝，可看到皇帝在祭天台上，吉時到的情況下，選擇不祭天，這可把他們嚇壞了。
蒼天這個詞，在他們心中一直佔據着極大的分量。
以至於讓他們一時間，都忘記去想其他事情了，一心只想着阻止。
就連袁緣也忍不住站出來，說道：“陛下，這事可馬虎不得。”
他知道皇帝是仙神大能轉世，可能手段通天，遊離於蒼天之外。
但他不覺得，皇帝能正面與天作對……
在他看來，天與皇帝之間，就彷彿一片汪洋與一葉加強版的孤舟。
這加強版的孤舟可以在汪洋不徹底‘翻江倒海’時，隨意遊走，隨意漂泊。
若是讓這加強版的一葉孤舟，去與汪洋對抗，那不是自尋死路麼……
皇帝卻堅定無比，淡淡的道：“朕沒有衝動，說了，朕不祭天，便再也不祭天，有些祖訓可以保留，有些祖訓卻要更改，規矩是死的，朕是活的！”
“傳朕旨意，即日起，祭天一事，徹底從祖訓上刪掉，凡我大唐皇室，皆無需祭天，更不準祭天！”
他一揮衣袖，語氣堅決不已。
袁緣再次皺緊了眉頭，道：“陛下，如今是吉時，是這一年來，蒼天與我們最接近的時候，在這裡可不好說這些話……”
特麼的，真有天意？
真有也是對方先搞事的。
李城也是一肚子怨氣，直接就道：“朕就這麼說了，有膽子讓這天一道雷劈下來試試？”
袁緣聽着皇帝的話語，嚇得渾身都是一個冷顫，連忙擡頭望向天空。
現在這一刻，可是距離蒼天最近的時刻……
甚至可以說，他們的所作所爲，都有可能被蒼天看在‘眼’中，這個時候出言不遜，這不是作死麼。
可是在他看來……
蒼天似乎沒什麼變化。
蒼天無視這種挑釁之言？
還是說，是隻無視了皇帝的挑釁之言？
滿懷疑惑，袁緣嘗試着開口，道：“陛下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祭天了？從此不尊天意？只尊陛下您？”
他說着，擡頭看着天空，卻發現天空任何異像都沒有，連原本在翻滾的雲也平復了下來，顯得極爲平淡。
真的沒事？
李城聽着對方所言，擺了擺手，道：“無論你怎麼整，總之，從此刻開始，朕不再祭天！這天，誰愛祭誰祭。”
說完，他轉身一揮衣袖，直接離開，不帶一絲猶豫。
在後頭的許公公也是愣了許久，可看到皇帝要離開，他還是連忙跟上了。
皇帝離開。
在場的文武百官都愣在了原地，其中幾人很快就回過了神，一個個皺緊了眉頭。
這幾人赫然便是諸葛無明，郭孝，荀若等人……
他們都能看得清局勢。
他們擔心的，不是皇帝不祭天，天意會譴災什麼的。
他們所擔憂的，是以後會有人藉此生事，比如某地區降災，有些人可能就會刻意引導輿論，說是因爲皇帝忤逆蒼天，蒼天才會降下災難的。
到時候多多少少，對皇帝的威望會有些影響。
袁緣倒是沒有多想什麼，他此刻睜大了那雙蒼白無瞳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天空，似乎在觀察着什麼。
在他發現蒼天沒有任何異像之後，他就徹底納悶了。
無論怎麼樣，蒼天也應該有點反應纔是，無論是答應還是震怒，都應該有異像的。
怎麼可能連任何反應都沒有。
難道蒼天真的大度到了這個程度？
袁緣沉默了一會兒，選擇了作死一次試試，他三兩步向前，站在了一張張石桌前，他緩緩開口：“既然如此，那我袁緣也在此宣誓，從今日起，我袁緣也不尊天……”
他話還沒說完。
轟隆！！！
一聲巨響。
原本平靜無比的天空，突然翻滾起了一層層雲浪，一道紫色雷電轟的一聲，直接朝着袁緣劈了下來。
袁緣根本來不及反應，直接被雷電劈中，身體直勾勾的倒了下來，意識模糊了起來。
他意識昏迷前，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剛剛是皇帝在這，蒼天給了面子，沒有管他，現在他自個作死，直接就降雷了。
天……
皇帝到底是什麼級別的存在……
他這個念頭纔剛剛升起，就徹底昏闕了過去。
文武百官頓時慌作一團，親眼看着袁緣被雷劈中的，他們怎麼可能不慌。
“來人！來人！快去請郎中……”
“袁國師，袁國師，你還好吧？！”
“你們在這嗶嗶個甚，這裡又沒有郎中，快，快把國師送回城裡，那個誰，你別哭了，又不是死了親，你哭什麼？這是國師，這不是你親人，醒醒！”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習慣了……”
“……”
在文武百官慌亂之中，這場祭天儀式算是結束了。
文武百官們各自驅車返回朝安城。
當皇帝言明不在祭天的消息傳出之後。
最先掀起波瀾的，無疑就是朝安城了。
原本在準備大年的百姓們知道了之後，一個個都跟活見鬼了一樣。
他們最爲敬愛，崇拜的君王，選擇了不祭天，並且以後不再祭天。
這就讓百姓們犯難了。
一面是他們的君王。
一面是隻存在於心中的天。
就在百姓們犯難時。
右宰相府一紙通告發出，迅速平定了這場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