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和莫文楠不約而同的朝身後看去，正好撞見顧梓昊怒氣明顯的黑眸。
這樣的情況之下莫文楠自然也清楚了顧梓昊的身份，但是臉上卻沒有半點被抓包的尷尬，目光無比坦蕩的掠過顧梓昊，然後定在蘇晴臉上：“我先去看看病人，你在這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去我辦公室找我。”
說完，便轉身直接朝着走廊的另一邊走去。
見他離開，蘇晴也斂起了笑容，轉身想要走回病房，本來她也只打算多開身後這個男人而已。
顧梓昊胸口悶着一口氣，看出蘇晴的意圖之後更是怒火驟升，上前便一把拉住蘇晴：“你沒聽見我在和你說話！”
蘇晴被他的動作甩了一下，踉蹌的穩住腳步，擡起頭面帶不悅：“你沒看見我不想和你說話！”
“你——”
顧梓昊被蘇晴的話一下子噎住，臉色更加的難看，微微頓了一秒後，拉着她的手腕便直接朝着一旁的樓梯處走去。
蘇晴驚呼出聲，下意識的想要掙脫開來，但是卻因爲力量的上的懸殊差異而直接被拖走。
“顧梓昊，你放開……放開我……”
被叫着名字的某人沒有半點要放開的意思，甩身直接將蘇晴拉到樓梯口，擡腳便踢上了鐵門，烙鐵一樣的胳膊直接將蘇晴禁錮在自己的懷裡。
“剛剛那個男人是怎麼回事？”
蘇晴皺起眉頭，語氣不耐：“你不是都看到了麼，莫醫生是這家醫院的醫生。”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似乎昨天晚上你才送媽來醫院，前後二十四個小時都不到你就有了這麼熟悉的醫生朋友，你的社交能力還真是一流！”
略帶嘲弄的語氣中帶着滿滿的諷刺味道，這樣的冷言冷語一向是顧梓昊的拿手好戲，蘇晴聽的都已經有抵抗力了。
她嘴角彎起不屑的弧度：“比不上顧總有本事，連情人都能這樣光明正大的帶到醫院來，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在舊社會，連姨太太都能帶出來遛彎了呢！”
說實話蘇晴對於柳依熙的到來並明白多難過或者是多介意，或許從柳依熙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被迫接受了她的存在，所以不管她以什麼身份再次出現，蘇晴都沒有那麼多的情緒了。
但是真正讓她無法忍受的是莫文楠剛剛那麼疑問的眼神，既然他能有這樣的疑惑，就代表其他的醫生也會產生類似的聯想，這樣的聯想會讓她覺得很難堪。
顧梓昊有點驚訝於今天有些尖酸的蘇晴，以前的她是怎麼也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的，看來這次流產還真的把她改變了不少。
“我記得我昨天就已經和你解釋過她是送我來的，我當時正在應酬——”
“我也記得我昨天也和你說過，我不想聽你的解釋！”
蘇晴冷冷的打斷顧梓昊的話，起身就要去拉樓梯門上的把手。
“夠了——蘇晴！”
顧梓昊臉上怒氣驟升，原本就沒有鬆開蘇晴的手再次加大力度，一個甩手直接將她抵在了牆上：“你已經跟我擺了近一個月的臉色了，你最好給我收斂點！”
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還有哪個女人敢用這樣的態度對他，就算那個女人是他的合法妻子也不行！
“收斂？”
不顧後背因爲摔在牆上而傳來的陣陣痛意，蘇晴一隻手抵在胸前推着顧梓昊的胸膛：“你三番五次的背叛我們的婚姻，背叛我們的愛情的時候有想過收斂麼？”
現在僅僅是因爲她對他的態度不夠好就受不了了，那他有沒有想過她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顧梓昊微微怔了一下，蘇晴口中的“愛情”兩個字一時間讓他有些恍惚，他一直都清楚蘇晴是愛他的，但是卻從來沒想過他們之間也有那個叫愛情的東西的存在。
他頓了一下，大手緩緩鬆開蘇晴的肩膀，眼神看向一旁：“蘇晴，我不愛你，你是知道的。”
剪短的解釋，殺傷力卻十足。
任憑蘇晴早就對眼前的男人徹底死了心，也還是被這句殘忍的實話狠狠的戳了一下，是啊，他不愛她，她早就知道的。
她每天歡歡喜喜的追在有了女朋友的他身後的時候知道，結婚後他明確表明自己不想要孩子的時候知道，在面對着柳依熙微微隆起的小腹的時候更加清楚的知道！
她什麼都知道，卻還傻兮兮的甘之如飴，親手將自己的自尊奉上，任由她踩踏，她活該！
“顧梓昊。”
蘇晴的聲音極淡，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之後的頹唐：“我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我們——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
顧梓昊腦海中有些突兀的閃過這四個字，一瞬間竟然覺得無比的惶恐，他人生中近三分之一的人生都和她絞在了一起，現在突然要將這個人抽出自己的世界，似乎並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想到這裡的顧梓昊眼神中閃過冷意，瞳孔盯着蘇晴：“這麼輕易就把好聚好散的話說出口，怎麼對得起你當年對柳家做的一切呢？”
顧梓昊的身體裡帶着永遠無法摒除的劣根，對於任何一個人都喜歡捏住對方的把柄，包括蘇晴。
蘇晴心裡明白他說的是什麼，雙手在身下微微攥成拳：“那也得感謝柳家肯給我這個機會才行，怎麼？時隔五年，終於想起爲柳依熙報仇了麼？”
她其實心裡也有些沒底，五年前的事情的確是柳家衰敗的直接導火索，而她之所以會那麼做，大部分也都是出自於自己的私心。
蘇晴不知道顧梓昊對於那件事知道多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告訴柳依熙，如果柳依熙也知道的話，那麼她現在對自己做的這一切，難道都是報復麼？
“怎麼會？”
顧梓昊笑的邪性，他擡手摸着蘇晴的臉頰，笑容有些無恥：“你是我的妻子，我怎麼會幫着別人對付你呢，只要你乖乖聽話，不要總給我找事，我保證你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舒坦！”
隨着最後兩個字的話音出來，顧梓昊的身子猛地向前傾去，狠狠的穩住面前的紅脣，略帶懲罰的味道，侵略意味十足。
這幾天蘇晴一直待在醫院裡，顧梓昊因爲工作的事情一直忙着，請來照顧婆婆的護工蘇晴也放不下心，所以她便一直守在醫院。
幸好婆婆的情況很穩定，而且術後恢復的也不錯，這還讓蘇晴少擔心一點。
對於那天柳依熙的到來，顧如雲始終沒有開口問過一句，倒是幾天以來對兒子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雖然沒有責怪的意思，但是對於他沒有接到自己最重要的電話的事情，還是有些失望的。
這天，她剛剛從家裡帶來剛剛煲好的湯，才走到門口就遠遠的看到了顧梓昊的車子，於是她便朝着醫院樓下的花園中走了過去，打算等顧梓昊離開了再回去病房。
她這幾天一直都是這樣躲着顧梓昊的，爲了不和他碰到甚至連家裡都沒回去，在許念念家裡附近的小區租了一個四十幾平的小公寓，心裡喜歡的不行。
不管怎麼樣，她總算有一個自己的小窩了。
想象着等婆婆出院之後她一定要好好裝修一下，全都按照自己喜歡的風格來，然後再去找一份能養得起自己的工作，像無數的普通女孩子一樣，努力爲了自己生活下去。
約莫着時間差不多了，蘇晴便拎着手中的保溫杯朝着病房中走去，但是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病房內婆婆淡淡的聲音傳了出來。
“……如果蘇晴因爲這個原因而提出了什麼條件，我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蘇晴站在病房的門口，雖然心裡糾結着偷聽別人談話是不是有點不禮貌，但是腳下卻始終挪不動步，她其實很好奇顧梓昊對於她現在的要求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
顧梓昊的聲音沒一會兒也跟着響起，音調低低的，沒有和別人談條件時的陰險跋扈：“那、如果她的條件是跟我離婚，您也同意麼？”
顧如雲像是被他的這句話嚇了一跳，半晌沒有動靜，就在蘇晴差點向前一步就要走進病房的時候，顧如雲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你不想離婚。”
婆婆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她在判斷自己兒子的心思。
顧梓昊沒有否認：“我從決定娶她的那天起就沒有要離婚的打算。”
“但是你也從來沒有要好好待她的打算。”顧如雲微微嘆着氣：“梓昊，你早晚有一天會後悔你今天對晴晴的所作所爲。”
這樣傷害一個真心愛着自己的女人，卻又看不清自己的真心。
顧梓昊不明白自己母親語氣中的遺憾來自何處，就像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不愛蘇晴卻又見不得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蘇晴不想再繼續聽下去這樣的對話，於是腳步頓了幾下，重新走向病房，臉上帶着笑意，仍然像往常一樣直接無視顧梓昊朝着婆婆走過去：“媽，我給你煲了湯，你快嚐嚐看。”
“好。”
顧母臉上的表情再次變的溫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