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大名福金、小名阿福的烏鴉朝蝙蝠精叫了一聲。
蝙蝠精用複眼詫異看了烏鴉一會兒，抑揚頓挫的回答一句。
“陛下，它很驚奇能在這遇見森林之子，它還向您問責，爲何要幫大猩猩攻擊它。”
“問責？”
丹妮冷笑道：“它是什麼東西，爲何認識森林之子？還有，大猩猩爲何要針對它？”
片刻後，阿福道：“在祂晉升偉大光輝的不朽神祗前，曾遍遊主物質界。
曾跨越多恩臂，到落日之地，與真誠善良的森林之子打過交道。
可惡的黑猩猩妄圖搶奪祂的山洞，今日之前，雙方已經有過多次爭鬥。”
丹妮皺眉，這阿福怎的覺悟這般差，一心偏向外人？
“阿福你主意下語氣與自己的立場。”
阿福愣了愣，道：“我只是按照源語的內容真實翻譯。”
“算了......”
丹妮無奈嘆口氣，問：“它說的是主物質界？”
“當然。”
“難道這裡不是主物質界？”
“我不知道，我幫你問問。”
與蝙蝠精用源語說了很簡短的幾句話後，烏鴉驚歎道：“祂說索斯羅斯大陸只最初的一小部分屬於主物質界，剩下的無邊無垠的區域，全是隨世界墮落而墮落的異世界。”
不等丹妮疑問，阿福快速解釋道：“這位偉大異神的理論很新奇，我從來沒聽說過。
祂說在主物質世界周圍存在很多附屬的小世界，就像大陽周圍有很多星星。
可惜從世界誕生起，主物質世界就在下降。
外層的異世界失去支撐之基，紛紛化爲星辰，向主物質界墜落，最終形成這片法則迥異的索斯羅斯大陸。”
“你在母神那可聽說過異世界——”說到這，丹妮突然頓住。
寒神不就是異神與黑暗門神的融合？
當初三眼烏鴉對異神的解釋便是世界之外，但屬於我們這個世界。
似乎與蝙蝠精的說法有異曲同工之處？
若真的有繁星般的異世界環繞主世界，說明在久遠的過去，冰與火之歌的世界等級非常......好吧，能級不一定高，但一定很有潛力。
也不知是這個世界的真神太廢物，還是出了其它問題，結果一棵好苗子，恁是長出顆歹瓜——罈子養烏龜，越來越墮落，似乎就要進入最徹底的末法時代。
“哪些地方是主物質界，哪些地方是墮落的異界？”丹妮問。
阿福問過蝙蝠精後，道：“祂說你自己走一遍就明白了，異世界雖落入主物質界，但通過感知魔力海，還是能分辨出法則上的細微差別。”
丹妮輕輕點頭，還真是這樣。
“再問它，之前是什麼種族，爲何變成這幅德行。”
“它之前是個人類，奶白的肌膚，綠色的長髮，修長纖細的肢體，令太陽也失色的容貌。它說在她年輕時，您在她面前猶如牽牛花之於百合。”
丹妮冷笑道：“她在找死！”
阿福連忙道：“陛下，它沒有惡意......嗯，在源語的語法中，只是對自己容貌的歌頌。
但通用語帶有太強烈的是非之分，就像你們人類，習慣對同類進行好壞善惡的劃分，讓我的翻譯出了點問題。”
丹妮皺着臉想了會兒，還是不太理解阿福的話，卻也點點頭，揭過此事。
“你繼續，她叫什麼名字。”
“她叫‘穿行在綠林與繽紛花海中的蝴蝶之舞中第三韻——’”
“what？”丹妮幾乎要換成囧的囧臉了。
“源語就是這樣。”阿福道。
丹妮嘆口氣，紫羅蘭的眸子被黑霧籠罩，一連串如夢似幻的黑色泡沫從眼球浮現，在身前瀰漫。
“呱呱......”又一隻大烏鴉自夢幻泡影中聚合成型，落在她空着的左肩。
“大霧，你來翻譯。阿福，你告訴她。”
“陛下，妖精叫綵衣，出生在50萬年前，他們的種族有魁爾斯奶人的肌膚，瓦雷利亞人精緻容貌，泰羅西人的綠色頭髮，安達爾人的高挑健碩身材。
以人類的審美觀來說，是個非常優雅高貴的種族。
不過，人類不能說源語，她應該與森林之子一樣，屬於古老的遺族。
綵衣出生之前很多年，她所在的異世界就已經墜落。
這處峽谷和峽谷後方的山洞，是她族人的最後庇護所。
她之所以變成現在的模樣，是因爲在遊歷主物質世界期間，學了一些血魔法的知識。
她需要強大的力量保護族人，然後才成了如今模樣。”
丹妮滿意的點點頭，大霧的翻譯水平可比阿福強多了。
“這妖精顯然不是斑紋人，怎麼成了斑紋人的祖神？”她又問。
“呱！”大霧朝蝙蝠妖叫了一聲。
貝殼腦袋裡的老嫗神色突然變得猙獰可怖，悠揚婉轉的源語，也從流着花蜜的歌謠變成滴淌毒液的詛咒。
大霧道：“斑紋人是索斯羅斯大陸上的害蟲，幾乎吃光了所有來自異世界的失落人種。
她的族羣也毀於斑紋人之口，所以要復仇。
這幾十萬年，她不斷驅使峽谷裡的斑紋人與附近的斑紋人交戰。
方圓數百里內，曾有超過萬數的斑紋人大部落，此時卻只剩這峽谷裡的幾百人的小村落。
若非她需要信仰神力維持生命，早屠光此地所有人。”
持續幾十萬年的復仇，才毀滅方圓幾百裡的野人，這效率......
丹妮很想吐槽一句，又想到斑紋人也不只這一個地方有，也許數十萬年來，不停有其它區域的部落遷移進來。
“行了，”丹妮向大猩猩擺擺手，“放開它。”
她急需神性與靈質養龍，這沒錯，但她也沒失去自己的行事與做人的原則。
邪神與惡魔固然見之必滅，可蝙蝠精明顯是個可憐人，人家也就禍禍周圍野人，完全沒招惹其他人的想法。
這次的衝突，也是金剛率先挑的頭。
“吼——”金剛卻使勁搖頭拒絕。
“是你要強佔別人的族地，還有理了？”
丹妮怒喝一聲，就捏了金剛的“腦袋”一下。
“嗷——“大猩猩立馬拋開蝙蝠精，躺在地上哀嚎打滾。
蝙蝠精恢復自由，立即向丹妮彎腰作揖，嘴裡還說着感謝的話。
“吼吼——”金剛恢復過來後，站起身，先向丹妮委屈叫喚一聲，又朝蝙蝠精怒吼一嗓子，再大踏步往後面石洞跑去。
丹妮以爲那黑廝準備霸王硬上弓，賴在別人家不走了，便要再教訓它一下。
金剛似有感應，在洞門口停下，向丹妮招手，嘴裡還嗷嗷叫個不停。
“洞裡有什麼？”丹妮疑惑。
“吼吼！”金剛越發急切，跳着腳向她吼叫。
丹妮若有所思地瞥了蝙蝠精看不出表情的雞皮老臉一眼，道：“阿福，你去洞裡瞅瞅。”
話音剛落，大黑的危機意識忽然出現激烈波動，與他龍靈的丹妮第一時間察覺到，可不等她動作，蝙蝠精脖子上的蚌殼腦袋猛然打開，露出完整的赤果身體。
“BOOM!”
蚌殼內氣爆炸響！
乳白色的霧氣隨着氣流向丹妮與大黑快速席捲過去。
“吼——”大黑也不是吃素的，幾乎在異變的同一時間，如水柱般的龍炎就向蝙蝠精噴了過去。
龍炎在白霧中燒出一條通道，直直覆蓋在蝙蝠精脖子上打開的蚌殼內。
丹妮也下意識用出四重龍靈狀態下的滅魂一擊，“爾——”
“爾敢”這詞剛說了一半，她便被白霧籠罩。
滅魂一擊起了效果，但滅魂一擊是針對作妖的蝙蝠妖發出的，攻擊範圍成錐形，錐形靈魂聲波內，白霧“分子”顆顆爆裂，繼而湮滅、消弭。
偏偏白霧屬於大範圍覆蓋，丹妮的左右兩側，腳底頭頂和身後，都有霧氣，如之前的吸血蝙蝠羣一般，向她瀰漫而來。
白霧接觸到皮膚，丹妮就察覺有異，明顯有什麼東西往她皮膚裡鑽，進入她的肌肉與血管，迅速蔓延全身。
體力與血液在迅速流失，精神也開始恍惚。
“什麼鬼東西？”丹妮驚而不亂，下一瞬，紫色的眸子閃爍紅光，熊熊烈焰自內而發，焚燒身體每一個細胞，煮沸血管裡每一滴血液。
同時，她把大黑也拉入識海，五重龍靈，對自己的身軀發動鎮魂一擊。
靈魂聲波如清水，洗滌靈魂與軀殼。
龍女王像一枚被點亮的燈泡，功率還越來越大，她的軀幹從內到外透出金紅火光，七竅有火焰噴出。
“呱呱呱......”兩隻烏鴉撲扇着翅膀逃離。
“弄死它！”放大黑靈魂歸體，丹妮憤怒下令。
正面捱了丹妮一記滅魂擊，還被大黑龍炎洗臉，本沖天炮一般竄上天空的蝙蝠妖正渾身浴火，搖晃着墜落下來。
“吼——轟轟轟！”
大黑狂吼一聲，直接撲上去，張開大嘴咬住蝙蝠妖的貝殼腦袋，鐵匠的釉紅龍炎把峽谷映得慘紅。
“吱————”
蝙蝠妖腦袋被鎖住，着火的軀幹與翅膀卻瘋狂掙扎、拍打，身上傳出來自靈魂的慘嚎。
可很快的，聲音漸漸虛弱，消失，只有焦糊的味道與龍女王身上散發的怒氣，瀰漫在峽谷底部。
“呱呱，陛下，救我......”
“呱呱，陛下，我好難受！”
兩隻烏鴉也中招了，如同噴了滅草劑的牽牛花，羽毛脫落，露出腐爛的血色雞皮，噗通墜落在圍牆上。
“唉，沒救了，放棄烏鴉身體吧！”丹妮盤膝坐在龍背上，無奈道。
她此時的狀態也不好，烈火焚身，把內衣、內襯與外面的袍服都燒燬，身上空蕩蕩的，臉上黑糊糊的，甚是狼狽。
更嚴重的是，蝙蝠精噴出的是含有寄生蟲的瘴氣，瘴氣中本身就帶有各種病毒。
就該學法海，見妖必滅的。
不過，她記得源語沒法說謊，蝙蝠精爲何能用源語欺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