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以後,你只有我

“那你不恨她?”安祈年挑了下眉頭,看着安惜君:“你跟大哥不是也很親麼?”

“大哥又不是念喬姐殺的!你是大哥最好的兄弟,當初爲什麼不早點回安家來幫他?”安惜君到底是做律師的,咄咄逼人起來的聲波殺力震得我內傷一陣翻騰。

“你這麼工於心計。難道沒有早點看出來安子鑑他們對大哥有殺心?你自己不去提醒大哥,只顧躲在國外,忙着陰謀詭計,只顧着給你養父報仇!你知道大哥回了安家,就沒擔心過他成爲衆矢之的麼?難道你就不用爲大哥的死負責麼!

更何況,念喬姐是大哥最愛的女人。你現在傷害她折磨她,大哥若是在天有靈,會有多心疼……

“惜君,”我伸手拉拉她,我知道她這話怕是觸到安祈年的逆鱗了:“好了別說了。”

“爲什麼不說!你親手給你們公正的領養協議,我就有權利監察長寧的家庭狀況。

你能忍。我還看不下去呢。安祈年你聽着,要不是我哥勸我幫你,我才懶得管你這種人!你根本就比不上大哥,你也不值得念喬姐愛你!”

“安惜君,你是不是以爲我真的不敢動你。”安祈年冷着面孔,緩了好久才放開攥緊的拳頭。

“你當然敢,你安祈年有什麼不敢?好像自己受過了多少苦就理所應當折磨身邊所有人。”安惜君拎起包轉過身:“哪一天衆叛親離了,你就等着吃自己的良心過日子吧!

念喬姐,我晚點給你電話。撐不住的話,我和秦錚過來送你去醫院。”

砰一聲,安惜君摔門走了。我被震得差點摔倒,扶着沙發靠背,勉強壓了壓喉嚨間的腥鹹之氣。

“惜君的話,你不用往心裡去。”我扶着樓梯慢慢往上走:“因爲你並不是個沒有是非觀的人,只不過……你選擇去做錯事而已。”

“夏念喬。”他在後面叫我:“康尤撤資後。答應我考慮三天時間再決定要不要最終合作。

我的確叫蘭曉梅再去添一把火,但沒有讓她下那麼重的手。一個老太太而已,她……”

“把一隻羊送到一匹年邁的狼身邊。告訴她,只要輕輕咬一口就好。呵呵,安祈年,你不覺得自己像個笑話麼?”

再老的狼,也是狼。蘭曉梅對我……只怕恨不得挫骨揚灰。

我走進洗手間。想把自己這骯髒不堪的身心洗洗乾淨。剛一彎下腰,又吐了口血。

我急忙打開籠頭去沖洗面池,突然一隻手上來按下了水閥。

我渙散着目光看看安祈年。我說沒事,我進去躺一會。

你上午答應我搬走的,就不要再來給我添堵了。

你住哪隨便,找康迪琳開房也不錯。打鐵總是要趁熱,可別叫我和蘭媽媽今天這場戲白演了。

頭昏昏的,視線倒錯。我突然就被他橫抱了起來!

“廢什麼話,去醫院!”

他抱得太用力了,快把我的整個人都搓碎了。我實在痛得受不了。才叫出聲來。

“別動,我叫救護車。”安祈年把我平放在沙發上。然後去找。

我眯着眼睛凝聚了一會兒意識,才發現自己的從剛纔起就在包裡不停作響。

這會兒伸手抓起來,是無數個無名號碼。

我覺得我能猜到這是誰。

想起小女孩那水靈懵懂的大眼睛,我心裡一陣陣火燒般灼痛。

鹿嘉怡有多可惡……我實在想不出一個程度。

只知道蘭曉梅有多想殺了我,我就有多想殺了鹿嘉怡。

我的家蔚那麼神聖,那麼純粹,每次擁抱和接吻都好像靈魂交融出一場洗禮。

他信教,說婚禮一定要在教堂舉行。要爲我親手作曲,在婚禮上演奏。

我們都不提倡婚前行爲,所以一直一直都爲對方守身如玉。

可是——

我簡直無法想象,那個骯髒的賤女人是怎麼去陷害算計我的男人。她分明就應該受到懲罰,憑什麼當一切都沒發生一樣躲到國外結婚生子逍遙度日!

她的女兒,就應該爲長寧換命。我沒有什麼良心負擔,我……我應該很高興纔對。長寧能活下來了,鹿嘉怡也有了報應。

可是爲什麼,我一閉上眼睛就能想到女孩聲嘶力竭的哭聲,想到鹿嘉怡跪下求我的醜態。五臟六腑都跟注入了毒素一樣難受。

我不要理她,不要不要不要!

我猛地甩掉電話,任由淚水沿着眼角淌成小溪。

安祈年叫完救護車就過來看我,他伸手抹我的眼淚:“哭什麼?很痛?”

我搖頭,我說安祈年,長寧什麼時候做手術?

“三週後。”

我說好,一定別讓鹿嘉怡把女兒搶走。她是長寧的命!

哪怕要我殺人償命,哪怕家蔚的靈魂……因此而上不了天堂。我都不能放棄長寧。

你要是下不了手,我——

淚水決堤出我朦朧的眼眶。瘋狂涌溢而出的,還有我那二十七年來從來沒有歪曲過的良心和道德。

每說出一個字,我的心就像在刀尖上滾了一釐米。我不停地告訴我自己,一定要救長寧,絕對不能心軟。可罪惡的底線卻在不停地撕扯我的決心。

“安祈年,你會……害死那個小女孩麼?”

“夏念喬你別說了!”安祈年一手攬住我,讓我輕靠在他胸膛上:“這種事不是你該考慮的,一切都由我來做。你就當不知道,閉上眼睛,什麼都別想了!”

後來我的意識漸漸不清晰了,只覺得周圍藥水的味道越來越重。

有人把我擡來擡去,偶爾很冷偶爾又熱的受不了。

酒精,針刺,按壓,過牀。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麼了,卻在朦朧的一絲意念裡祈禱過——要麼,讓我永遠也不要醒來吧。狀歡協圾。

惟獨只有一隻手,始終握着我的掌心,醒醒睡睡中,一直沒有離開過那中熟悉的溫度。

蘭家蔚,是你來接我了麼?

後來我開始發燒,渾身燥熱得每一寸骨縫都疼。

我不停地喊着家蔚的名字,卻怎麼也看不清他的臉。有幾次我大概清醒,也知道陪在我身邊的男人是誰,拉着我的手的人……是誰——

可我就是控制不了地叫着蘭家蔚。

“別叫了!”

我像塊木頭一樣被安祈年從病牀上拖起來。四周嘈嘈雜雜的,好像有護士在尖叫:“先生你不能這樣,她還在輸液!”

“滾開!”

我張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裡只有最熟悉的輪廓。

我茫然地伸手,沿着他的臉頰一寸一寸地撫摸:“家蔚……我好想你……”

“我不是蘭家蔚!”安祈年一把按住我的手,將我搶進懷裡:“夏念喬,我不是蘭家蔚!”

他的呼吸好深好重,灼在我的頸間和耳畔,比我的體溫還要焦躁。

我想,他大概很憤怒吧。印象裡,只有在憤怒的時候纔會有這麼失控的氣息。

安祈年,你在憤怒什麼,彆扭什麼呢?或是說,在期待什麼?

我眯着雙眼,滾燙的指尖沿着他精緻的面部輪廓一寸寸劃過。他的鼻樑跟家蔚一樣挺,眼睛沒有家蔚那麼圓,眸色也沒那麼深。

他的脣比家蔚還要薄,笑起來的時候會讓人有種殘忍涼薄的錯覺。

不,不是錯覺,安祈年本就是這樣的人啊?

我捧着他的脖頸,虎口細細摩挲着他的胡茬。他的腮很堅實,耳垂冰涼的。

我碰到他的鎖骨時,他會敏感,會顫抖。抱着我的身子會不由自主收緊。

“你不是家蔚。”我喃喃呼着灼熱的氣,淚水比體溫更燙心:“你明明不是家蔚,那我爲什麼……還會愛上你呢?安祈年,你在我心裡,究竟……種了什麼?”

“夏念喬……”安祈年將我抱得更緊,幾乎要把我的遍體鱗傷生生掙裂,我聽到他說:“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了。”

我醒來後已經是第三天早上了,大夫說我傷得不算很重,只是這段時間貧血外加營養不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的。

我問安祈年,長寧怎麼樣了。

“先管好你自己吧。”他扶我起來,用軟軟的靠枕幫我墊好:“左邊兩根肋骨裂了,小心點躺着。”

我說難怪現在大家都不願意給老年人讓座,哪有一點老弱病殘的樣子!

“少廢話!”安祈年把藥塞到我嘴裡:“你是白癡麼?蘭曉梅當着康迪琳的面打你,就只是打你而已。你不能還手麼?!不會喊人,不會躲麼!”

我搖搖頭,我說我怎麼可能對蘭家蔚的媽媽動手呢?沒關係,當年我守在蘭家蔚的葬禮外面,被她叫人打得只剩半條命我都不肯走。

要不是展逐過來救我,你連報復我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皺了皺眉,把卡在喉嚨裡藥片吐了。我說苦。

“你——”安祈年把我挽起來:“再喝口水送進去,止痛消炎的。”

我轉過頭去不想理他。

結果他二話沒說,把藥撿起來直接叼在嘴裡,然後含一口水壓過來,扳開我的下頜就吻了上去。

我差點被他嗆死,咳了好幾聲才把藥吞下去。

“你幹什麼!我又不是十八歲的少女!”我推開他,覺得受了侮辱。

“那次我受傷昏迷,你……是這樣給我喂水的吧?”安祈年側個身坐到我牀邊,單手沿着我的脖頸慢慢撫摸。

我頓了一下,說沒有,你做夢呢。

然而他突然捧起我的臉,用從來沒有過的認真語氣對我說:“夏念喬,我想告訴你。你從來沒有對不起過蘭曉梅。她的兒子死了,不代表她就是道德中的受害方。”

“你說……什麼?”

整整六年來,我在無盡的委屈與自責中掙扎着,我從沒敢奢求過有一天能得到安祈年這樣公正的評判。

“我說蘭家蔚的死,蘭曉梅應該負很大的責任。母愛……不是束縛與傷害的藉口。”

我說對不起,你讓我稍微控制一會兒。我生來帶一顆淚痣,很喜歡哭的。

我已經很用力想要屏住眼眶了,可是如果忍得很用力,身上會很疼很疼的。

他把我抱在懷裡,很重的一聲呼吸落在我酥軟的耳畔:“我也想知道,我爲什麼竟真的會愛上你。”

“你騙我……”

“沒有。”

“你只是想報復我……”

“已經夠了。再這樣下去,割的就是我自己的心了。”

安祈年站起身來,竟然伸手揉了下我的頭髮。厚重的手掌滿是老繭,一點都不像蘭家蔚的手那麼纖長那麼漂亮。

但這個熟悉又寵溺的動作……真的是一模一樣。

“不要再想蘭家蔚了,以後你只有我。”安祈年轉身推開門:“我帶長寧過來看看你,他想你了。”

“長寧在哪?”

“隔壁腫瘤區。”安祈年回答。

我輕輕哦了一聲,四下看看,問那我這是在什麼病區?

“傷心區。”安祈年笑了笑:“應該,快治好了吧?”

————

我只住了三天院,大夫說可以回家休養。但一定要注意營養和心情,不能再勞累。

我拉着人家白大褂問:“大夫,我的身體狀況如果要獻血的話,需要過幾天才行?”

大夫很崩潰地看了我一眼:“你要獻血幹什麼?不可以。”

“可是——”

我看看安祈年,我說長寧還有兩週就要手術了吧。到時候肯定需要——

“早就從各地調配好了足量的爲手術準備,不是緊急狀況一般不需要抽你的。”安祈年說話的時候一直沒有放開摟着我的手。

我哦了一聲,點點頭。

我說你是不是怕我死了?

“是,”安祈年瞄了我一眼:“你比我想像的更不要命。”

“那手術的成功概率……有多少?”我咬了咬脣,這段時間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以至於我從來沒敢正視過這個非常現實又殘酷的問題。

“因爲是同母宗親血親,匹配後發生排異的概率相對小一些。大概……有百分之六十。”

我壓了壓狂跳的胸口,我說還好還好,我以爲你會說百分之六。

“等長寧好了,你帶他去你們學校上學,”

“好。”我想擺個非常好看的笑容,來憧憬一下這磕磕絆絆中滋生出來的小幸福。可爲什麼,不自覺上揚的脣角會彎出心酸的弧度……

“安祈年,那小姑娘呢?如果移植骨髓,她有……多少風險?”我輕輕吸了幾口氣,內心深處如炸開般鈍痛。

“我聘了最專業的醫療隊來全程監控,她的哮喘根本就沒有鹿嘉怡說的那麼嚴重。這事,你不要管。也不要再去見她。”

安祈年的話,我可以相信麼?

我輕輕低下頭,說:“萬一呢。”

“萬一……就像你說的,當做鹿嘉怡的報應了。”

安祈年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安祈年,脆弱和溫情不過是他放鬆心情的一根事後煙。他的本性……還是狼一樣的殘忍。

我小聲說,我只是隨便說說。可那孩子如果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就算是法律責任也沒辦法逃。安祈年……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夏念喬你真的很煩。”安祈年皺了下眉:“如果鹿嘉怡再敢找你,你就告訴她我會把她丈夫的眼睛挖出來寄給她。

好了,傑西卡已經辦好出院了。我們走。”

我不想再說什麼了,好不容易纔能和諧一點的相處氛圍,令我覺得來之不易。

爲了鹿嘉怡那種賤人而爭吵,我纔沒那麼閒。

雖然我很不安,真的很不安……

回去的車上,安祈年問我想吃點什麼。

我說我一點沒有胃口。尤其是受傷住院這幾天,雖然強迫自己多少吃一點。但吃什麼都吐,跟懷孕了似的。我都懷疑自己是有點厭食症了。

但如果說一定還有什麼能引起我小小的食慾,我有點想念我哥親手做的菜了。

展逐偶爾給我打電話,我都是報喜不報憂。何況現在的揚輝酒樓已經是安祈年的產業,我總覺得自己不方便過去找展逐。

不像以前,餓了饞了就跑過去,讓我哥點一桌子菜,就陪我一個人在包房裡大快朵頤。

我想我的人生因蘭家蔚的出現變出了第一重色彩,因蘭家蔚的死亡重新退回黑白,又因展逐的相伴漸漸調和了溫馨淡墨的顏色,最後……安祈年卻把這一切都他媽的給我變成了大染缸!

此時我閉着眼睛靠在他懷裡,沒說話。但再次睜開眼時,車卻停在了揚輝酒樓的門口!

安祈年你是不是在我肚子裡定位蛔蟲了!

“你怎麼帶我來這裡?”我瞪大了不可思議的眼睛。

“你不想吃展逐親手做的菜麼?”安祈年把車門拉開,將我小心翼翼地扶出來:“你說過他做菜很好,幸虧我沒有廢了他的手。”

“喂,我哥好歹是個高級經理人,你叫他下廚也太侮辱人了吧。”我吸了口氣,完全搞不懂安祈年又要搞什麼花頭。

“上次我替他捱了一砍刀,讓他親自爲我做頓飯不過分吧。”

我想想也有道理,於是任由男人輕推着我往裡走。

不過說到這兒,我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對了,那天在警署,我聽你和安照南說上回揚輝酒樓被人砸場。

其實……不是安子鑑做的?

那會是誰?”

安祈年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這種事不是你該管的。把好奇心收一收,吃飯要緊。”

我說我會擔心我哥。你那麼不靠譜,身邊各種危險。

“就只擔心展逐?”安祈年按下電梯,伸手擋門將我拉進去。

我想說我也擔心你,可我從來沒有跟安祈年用這樣的方式對話過。稍微……有點彆扭唉。

後來我們什麼都沒說,跟着恭恭敬敬的服務生來到最裡面的包廂。

我說吃個便飯而已,你還要擺滿漢全席啊!

結果一推門進去我就傻眼了!安惜君秦錚安照南都在!

還有一個,我沒見過的……戴着眼鏡笑容很溫和的斯文男人。

“三哥,念喬姐!你們來了!”安惜君起身踢開凳子,趕緊過來扶我坐下。

“你們,怎麼都在?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安惜君笑笑說:“今天我拿了phd,所以請了家人朋友們出來聚一聚。”

我很茫然地看看安祈年,我說phd是什麼?

“博士學位。”他說。

我只是個專科師範學院畢業的,跟斗把式地過了英語四級後基本上這些年也都就飯吃了,哪裡知道這麼高大上的專業名詞?

我當時就不淡定了,我說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年輕的博士!

印象中的博士,不應該都是那種白髮蒼蒼的老頭子麼!

“哈哈,博士又不是啥了不起的嘛。”安惜君笑道:“就算學歷再高,也比不上秦大律師的實戰水平。”

“惜君你就別謙虛了。”秦錚無奈地攤了下肩膀:“我可沒你那種恆心毅力,讓我寫論文?我一動筆就想罵人,還是練練口舌吧。”

“惜君,恭喜你。”我說:“唉,也不早點告訴我,我這剛從醫院出來,連個禮物都沒準備。”

“哈,念喬姐就別客氣了。我又不是安家的第一個phd,不稀罕哈。”安惜君紅了紅臉,給我倒了一杯溫熱的玉米汁:“就是覺得最近大家都很壓抑,有點開心的事不容易,出來聚一聚。”

我看看安照南,他是法醫,光聽着職位就覺得專業性一定很強。我說哦,原來你也——

“不是啦,是三哥。三哥拿到學位的時候比我現在的年?還小呢。”安惜君擡頭看看安祈年:“對吧,三哥?”

我一口玉米汁差點噴出來!我說不是吧?你是啥專業?砍人專業?

安祈年冷着臉,估計已經把我屏蔽了。

安惜君笑得花枝亂顫:“三哥以前是學建築的。”

我恍然大悟,小聲跟安惜君說,哦!原來是包工頭!

“……是建築設計。在國外有自己的公司和品牌,本來前程很好的。可是……”安惜君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今天是高興的事,就不想那些了。”

安惜君不說我也明白,蘭家蔚意外身亡,安祈年爲了查清這件事,於是放棄了自己在國外的事業。

但這從建築師直接跨行到幫派大哥……這尼瑪什麼神轉折啊?!

後來安惜君告訴我說,安祈年離開安家後是養父帶大的,養父在他十三歲時扯了官司進監獄,不久病死了。

他就像個孤兒一樣輟了學後跟人家混道。從十三歲到十六歲,幾乎斷過身上每一塊骨頭,落下一身九死一生的傷疤。

後來是蘭家蔚找到了他,供他上學送他出國。

我說原來是這樣啊!

蘭家蔚用自己的人生觀挽救了歧途中的弟弟,讓他遠離那些骯髒的黑白界。可最後……

我看了看正在窗邊打電話的安祈年。我想,也許正是蘭家蔚的死,再一次顛覆了安祈年對正義與法律的信任和依靠,扭曲了他正能量的三觀。

他放下了自己陽光下的事業,用圖紙捲成了刀鋒,重新回到這裡。唉,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可憐之人必有可愛……

我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不過是說說而已,難道我真的比自己想的還要愛他?

“阿念!”

身後有人叫我,一回頭,我就看到展逐帶着傳菜服務生進來。

“哥!”

我有段時間沒見到展逐了。恩,上下這麼一打量,手腳健全氣色也不錯。

看來安祈年真的沒有刁難他唉。

“人都到齊了,就開席吧。”展逐叫人把菜品一一上好,陪笑道:“我好久不下廚了,隨便做幾個,大家別客氣。”

安祈年打完電話回來,雙手撐在我肩膀上,看了看這一桌子:“阿念身子剛恢復,有沒有她比較喜歡的那種……”

展逐輕輕笑了下,揮手叫人又送過來一個小小的扣盤。

解開餐蓋的瞬間,我差點呀一聲叫出來。

“貓咪飯?”

小時候發燒生病不愛吃飯的時候,都是展逐幫我拌的貓咪飯。其實沒啥特定做法啦,顧名思義,就是剩菜摻在軟軟糯糯的粥裡,喂貓的!

但是又香又鹹的滋味很勾搭味蕾,我常常能吃兩大碗呢!

這碗飯是用新米熬的粥,放了魚片香腸黑豆紫薯和菜葉,看起來雖然不美,但光聞着我就淪陷了。

我紅着臉,說這一桌子人呢,怎麼把我當小孩子似的。

“身體還沒康復,吃太油膩的不好。”安祈年把我的筷子沒收了,塞了把勺子上來。

我怨念地看了他一眼,但心裡……真的很溫暖。

留在安祈年身邊也有段時日了,整天提心吊膽捉急日狗的,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跟他的家人他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們——一塊吃一頓這麼溫馨幸福的晚飯。

誒?我看着對面那個陌生的男人,推推安祈年:“那位是誰?”

“哦,都忘了介紹了。”安祈年說:“莫先生是我朋友,是位變態心理醫生。”

我差點把粥也噴了出去。

也不能怪我,一桌子人的反應好像都跟着不對勁兒。

“咳咳,變態心理學醫生,”莫斯軻摘下眼鏡,站起身來跟我握手。

我膽戰心驚,想起第一次在安家跟安照南握手的情景。說實話,這位莫先生長得更溫柔,但怎麼看都更恐怖!

不過也難怪,能跟安祈年做朋友的,多半都不具備什麼正常人細胞吧!

“這位莫先生,你不該很陌生。”安祈年稍微挑了幾顆清淡爽口的小菜放到我盤子裡:“他父親,是你的偶像莫橋老先生。上回那封信可是他親自出面求來的——”

啥?!

我默默合上下巴,我說你上次說跟莫老先生的兒子是朋友,原來不是騙我的?

我特麼真的以爲你是拿刀逼人家寫的!

莫斯軻笑說:“以家父的性情,只怕用刀逼着也不肯吧。是祈年錄了你的彈音,家父覺得夏小姐的造詣不錯,才願意邀請您登臺伴音。”

啊!我不知所措地看看安祈年,又看看莫斯軻。我說真對不起,最後卻弄成那樣……

“好了,別說這些了,只是個意外,莫老先生也會理解的。”安惜君知道我這是又想到長寧了,心裡必然不好受。

“大家先吃菜吧,冷了就不好了。”展逐吩咐服務生再去後臺上些果汁和酒水過來。

可是剛剛過去三秒鐘,那服務生就去而復返了。

“經理經理!”看着他慌慌張張的樣子,我們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

“外面——”服務生只認識展逐,並不認識安祈年,所以大事小事必然都向經理彙報。此時他對着展逐,手腳一陣比劃:“外面!外面來了好多——”

我心裡咯噔一下,身邊的安祈年也已經站起來了。

不是吧?難道又有人來砸場子?

可就在這時,包房的大門一下子就被撞開了,稀里嘩啦地進來了五六個人!

前面的兩個穿着便服,後面跟着的,卻是警察制服!

警察?

“我們是市警署刑偵大隊的探員。請問,哪位是展逐先生?”爲首的那個警官穿着便服,舉起手裡的證件,犀利的眼神將我們一衆人掃視個遍。

第六十五章 意外!第十一章 跟誰走?第八十二章 轉機第三十二章 別的男人的東西,沒收!第八章 虎狼之窩第六十五章 意外!第五章 是你畫的?第九章 你最合適第三十二章 別的男人的東西,沒收!第十八章 不能提的秘密第八十七章 終於,離開第十八章 不能提的秘密第六十一章 意外的驚喜第二十一章 我以爲他無所不能第二十三章 爲什麼偏偏是我?第三十七章 你睡沙發第二十四章 我不介意第十二章 求求你休了我吧!第八十一章 誰說我不生氣第八章 虎狼之窩第二十五章 感情觀被刷新第二十二章 發燒了第五十三章 耳光第六十六章 安祈年,你他媽的到底在哪?第四十九章 不會愛你第四十四章 爲了我,行麼?第十八章 不能提的秘密第一章 不同房不同心不同路第六十二章 不懂的東西不要亂籤第二十八章 好孩子不撒謊第二十章 乖順的女人第三十四章 跟蹤第八十章 我有資格做他的女人第四十二章 我這就走了第三十三章 小東西學會偷聽了?第十三章 殺人放火什麼的一定是他的風格第七章 這次我以什麼身份?第二章 別給我丟人現眼第八十二章 轉機第六十四章 血第十章 這個小孩不好搞第二十七章 頻發的病症第九十二章 你,不是他第三十六章 家裡沒人?第八章 虎狼之窩第五十三章 耳光第十三章 殺人放火什麼的一定是他的風格第八十六章 我憑什麼相信你!第三十四章 跟蹤第四十五章 有哥哥的孩子像個寶第八十五章 滅門第九十四章 在一起,就好第八十七章 終於,離開第五十七章 你的爛事你自己解決第八十二章 轉機第十五章 他害怕了第八十章 我有資格做他的女人第二十八章 好孩子不撒謊第二章 別給我丟人現眼第九十五章 終章第四章 我要這個孩子第六十一章 意外的驚喜第十章 這個小孩不好搞第八十二章 轉機第五十三章 耳光第八章 虎狼之窩第四十五章 有哥哥的孩子像個寶第二章 別給我丟人現眼第三章 莫可名狀的身份第九十二章 你,不是他第四章 我要這個孩子第九十四章 在一起,就好第八十二章 轉機第七章 這次我以什麼身份?第九十三章 替身第十四章 他捨不得殺我第二十三章 爲什麼偏偏是我?第三十章 我的傷疤不許碰第二十一章 我以爲他無所不能第三十二章 別的男人的東西,沒收!第四十六章 威脅與利誘第十二章 求求你休了我吧!第七十章 綁架麼?第十五章 他害怕了第九十五章 終章第五十四章 酒精不能亂用 生日福利,無節操放送第六十七章 我,心甘情願第三十二章 別的男人的東西,沒收!第八十六章 我憑什麼相信你!第九十三章 替身第六十二章 不懂的東西不要亂籤第二十八章 好孩子不撒謊第二十五章 感情觀被刷新第五十二章 點菸第五十二章 點菸第八十章 我有資格做他的女人第七十七章 讓我替你收手吧!第一章 不同房不同心不同路第四十一章 我只是做個試驗第七十七章 讓我替你收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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