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3章 上仙救我
丘五爺麻溜兒地給許易備貨，不消片刻，便送上一枚須彌戒，殷勤地讓許易點驗。
許易意念探入，很是滿意, 隨手拋出一枚白色星辰靈精，飄然遠去。
無垠星空，罡風如刀，許易飛身化虹，在星空通道內狂飆突進。
這一狂飆，便是十三日，這日晚間，許易終於在楚江星落了下來。
夕陽嚥着江水, 炊煙掠過山嵐，他落腳的地方，似乎是個水鄉小鎮，距離小鎮百餘里外，有座規模頗大的城池。
適才，他從高空降落時，看得分明。
他是頭一遭來楚江星，人生地不熟，當初，又沒有雪紫寒的聯繫方式。
要找人，一時半會兒，他還真沒什麼辦法。
好在，他是個有章程的，知道不管是哪個地界兒，修煉世界總是金字塔模式，一點點往上翻，總能和冰雲仙子關聯上。
來都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了, 這十三日的星空之旅，可着實讓他辛苦壞了。
這日夜間，汪老漢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裡一個白衣人衝他鞠躬致謝，說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將來必有後報，讓汪老漢將來若遇過不去的難關，可上五牛山找他，只要對着寶珠說上三聲“胡中惠還恩”，他必至。
浩蕩的江水，竟看不到邊際，碧波萬頃，竟盈出了如海的偉容。
不得已，只能是從本鄉本土裡尋找，凡有童男童女的人家，需抽籤定誰家獻祭孩童。
許易吃了一驚，定定盯着那老農，雙目射出的電光，幾乎將那老農的心肝脾肺腎都一併探照了個通透，他驚訝地發現，這老農就是普普通通的凡人，絕無半點矯飾的可能。
幼孫若獻，汪家香火自此斷絕，乃是滅頂之災。
前面的五柳鎮，百里之外的豐源城，皆被這條泗水河環繞。
原來，這條宛若汪洋的河流，喚作泗水河，是橫貫南北境的巨大水脈。
許易含笑問道，這纔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才踏上通往小鎮的青石板橋，靜靜立在橋邊的葛衣老農忽地拜倒在地，衝他呼着“上仙救命”。
三日前，他爬上了五牛山，按照白狐留下的話，對着那枚珠子喊了三聲“胡中惠還恩”，果然見到了盟中的那個白衣人。
許易扶起老漢，“你既不願說，我便不問，你且先回，我稍後便至你家。”
當地人已苦不堪言，即便並不深信方士之言，也只能出手一試。
他才落下地來，便疾步朝那水鄉小鎮行去。
老農自承姓汪，乃本地豪紳朱家佃戶，獨子早喪，兒媳改嫁，留下一對孫男孫女，相依爲命。
豈料，這一試之下，洪災果然平息。
初始，各大豪族不願禍及鄉里，出重金從外採買童男童女。
原來，卻是五十年前，汪老漢在山中砍柴，遇到一隻奄奄一息的老狐，狐老肉酸，皮毛盡破，拿到市上也換不來什麼。
五十年過去了，昔年的毛頭少年已變作垂垂老朽的汪老漢，夢中的白衣人還是一如夢中。
他此番抽中的是男籤，便要將那幼孫獻出。
可時間一久，這採買便難以爲繼。
許易扶起老農，心中納罕到了極點。
見那老狐血目中極有靈性，汪老漢動了惻隱之心，便將那老狐帶回家來，包裹傷口，餵食清水，稀粥，那老狐在汪老漢家捱了幾個月，竟漸漸有了生氣。
但他是個鄉下莊戶人家，本分慣了，不想也不敢摻和進那狐妖的世界，此事，他便壓了下來，就當沒這一回事，踏踏實實過他莊戶人家的日子。
讓丘五爺備下的那些酒水，桃花鴨，早在三天前，便消耗一空了。
汪老漢夢醒，白狐已不見蹤影，枕邊倒是真多了枚烏黑的珠子。
一者是市面上，童女多，童男少，二者，這獻祭之風一開，竟綿延數千裡，遍及十餘城，人牙市上，再難採買。
“老丈這是何故？”
今番，便輪到老農家。
老農抹了抹橘皮一般的衰老面頰，顫着聲音說出一番因果來。
當地豪族盛情款待方士，方士堅辭不受，直言，獻童男童女，恐只保一月之安，若要久安，則需每月月半之時，都要獻祭一對童男童女。
汪老漢再度拜倒，“上仙見諒，老漢答應那人，決不能吐露那人名姓，老漢願以這條老命，獻祭給上仙，只求上仙救一救我那苦命的小孫。”
這種被人料準，無法把握命運的感覺，他很不喜歡，自然要刨根問底。
直到此番抽籤，他運道不佳，抽中了男籤，要將自家幼孫送去泗水河獻祭，遍求四方無果後，他纔想起這件塵封的往事。
算起來，他已是好幾天水米未打牙，十餘日不曾閤眼了。
百餘年前，泗水河忽然波浪翻涌，將方圓百里化作澤國，水患鬧了足足兩年，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有過路方士有言，此乃河神之怒，需以童男童女祭之。
“你卻是怎地知曉我會路過此地，而來此迎我？”
時間一久，他都快要忘了這檔子事兒。
當今之世，遇仙的傳說並不鮮見，汪老漢自也猜到他所救的那隻白狐，必非凡類。
這一慘劇，竟綿延上百年，而至今日。
說話之際，他已揮手取了一毫老漢的殘魂，送與荒魅，轉瞬便有了結果。
好容易遇到這水鄉小鎮，那嫋嫋漂浮的炊煙裹着的米香，菜香，將他的雙腿絆得走不動道了。
“有點意思。”
許易自語一句，晃身消失不見，只留下汪老漢高聲呼喊。
不過兩次騰身，許易便在五牛山峰頂落定，神念散開，籠罩整個五牛山，俄頃，他的注意力竟投注到他腳邊的一塊蒼巖上，掀開蒼巖，一枚如意珠現在泥坑中。
催開禁制，便有光影顯現，畫面中一位容貌俊逸的白衣人衝許易躬身行禮，說道，“小可胡中惠，受汪小友深恩，只能損耗壽元，竭力爲其卜算，只算得隱隱一線生機，在那青石橋邊。有擾上仙之處，還請上仙千萬見諒。小可自知上仙必有好生之德，也必見疑胡某，胡某不敢受上仙天威，只能遁走，冒昧之處，還盼上仙思之諒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