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
要知道，造反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數十萬大軍，是給李靖去攻打突厥。
所有的士兵都知道。
甚至其中還有諸多的副將，這一些副將，很多都是跟着他一路征戰。
縱然有些仍然會被策反，也不可能全部被策反！除非他已衆叛親離。
但是！
如果再加上仙人鬼神的傳聞，真的能夠用什麼未知的手段，矇騙大軍士兵的話......
不，先冷靜。
李世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又拿起那絹帛看了眼，問道，“除了這情報，是否還有其它的東西？”
“回陛下，還有用幾個用皮革包裹的木箱，只是落後幾里路，需稍後纔到。”太監回答道。
“你，你，還有你，去等着。”李世民指了幾個太監，還有自己的禁衛，眯起眼睛，“看見了什麼，回來後如實述說，不得有半點虛假，還有，去宣房玄齡、長孫無忌立刻進宮！”
“是！”
幾人同時退下，甚至一路小跑。
李世民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再拿起這個絹帛，無論上面的字跡多麼刺眼，也仔細看下去。
也就是在這時。
長孫皇后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從外面走來，一眼就看出了問題，她的丈夫此刻的表情，已經沉重到了極致。
這意味着，事態已經極其糟糕了。
“二郎。”長孫皇后沒有稱陛下，而是換了一個夫妻私下的稱呼。
“觀音婢。”李世民擡起頭看見自己髮妻，但表情也沒有緩解，沉默了會兒，將手中的絹帛遞過去，“你看看這個。”
他現在迫切的想要找信任的人看看這條軍情。
因爲他意識到，自己的腦袋有些亂了。
畢竟涉及數十萬大軍，涉及自己名聲和皇位！
長孫皇后沒有拒絕，放下肉湯，拿起了絹帛。
只是初看了幾眼，眼眸就睜大了。
“這......”她也有一些目瞪口呆。
原本還以爲會是兵敗的軍情，但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惡鬼，仙人？
“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李世民面色凝重的吐出兩個字，“叛亂。”
“二郎先不用着急。”長孫皇后思索了一會兒，緩緩說道，“眼下，這份情報只有三種可能，其一，真的有仙人降世，第二，李靖真的反叛了，第三，李靖也被人所騙，但......以李將軍之能，若真是反叛，又何必將這軍情快馬加鞭送至此處，直接傳入民間豈非更好。”
“有理。”李世民聽完，也微微點頭。
他剛纔是一下子憤怒，此刻略微冷靜下來了，也能夠看出這其中的許多疑點。
如果李靖沒有反叛，那就應該清楚，送來這樣的一份情報，究竟意味着什麼。
他不可能因爲這一句話，就相信這裡面所言。
這一份情報，一送上來。
除非是真的有仙人降世，不然對李靖而言，定是重罪！
而如果李靖反叛......那似乎更沒有必要快馬加鞭的送來這一條情報。
“我已經命人去請房愛卿與你哥哥，先行等待吧。”李世民端起肉湯。
此時正值冬季，夜深寒冷，縱然他有着不俗的武藝修爲，也需取暖。
而隨着緊急召喚。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幾乎同時抵達。
“臣見過陛下，皇后。”
“無需多禮。”李世民讓他們坐好，然後下令，“關門，退出二十丈遠。”
一下子，剩下所有的侍衛和太監都紛紛退出。
這樣的舉動，也房玄齡和長孫無忌面色微凝。
原本深夜被叫來，就基本可以說明情況緊急。
但這種做法……只怕比想象之中的還要嚴重！
“陛下，可否是邊境有事？”房玄齡直接問道。
“你們一看便知。”李世民直接將絹帛給二人。
藉由燈光，二人看的非常仔細。
都是緩緩瞪圓眼睛。
倒是讓緊緊盯着他們的李世民稍稍鬆口氣，這模樣不像是裝的，看來，他們二人也不知情，而且同樣覺得這絹帛上所言太過匪夷所思。
而在仔細看完整篇後，二人都是長久的沉默。
直到李世民都有一些着急了。
“二位愛卿，都是朕視爲左臂右膀，最爲親信之人，可看出些什麼？”
“陛下。”房玄齡擡手，最先開口，“藥師應並非反叛。”
“何以肯定？”李世民沉聲道。
“若是反叛，這絹帛根本無法到陛下這裡。”房玄齡指了指這絹帛，繼續說道，“況且，以藥師之才，要以鬼神之說，動搖軍心，可以有比這更好的說法，按其上仙人所云，人間浩劫必出，若無劫出現，此言豈非不攻自破。”
如果讓房玄齡來用這樣的手段。
就會改成。
因爲皇帝有罪，所以將有浩劫。
但是現在。
卻是直接說的鬼蜮大開，人間浩劫，起因甚至都與皇帝無關，皇帝的能力，德行，僅僅關乎於能否拯救天下。
除非真的有大劫出現。
不然此言殺傷性銳減。
經過了房玄齡的一番解釋，李世民也意識到了其中的古怪。
但他的眉頭緊緊皺起。
“難道，藥師真是受人所騙？”
“這......”
房玄齡也一下子無法判定。
要按照這絹帛上面的說法。
李靖可是與惡鬼廝殺過的。
要說這被騙......李靖可是當世強者！怎麼樣才能夠以這樣的手段當面騙過他？
所以。
按照房玄齡的推算，最後反而只剩下了一個可能性最大。
真有惡鬼和仙人！
但這句話，他怎麼也難以說出口，一來太過匪夷所思，二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對於陛下，是禍非福啊。
“陛下。”長孫無忌忽然在這時開口，“說起來，臣這兩天，也的確聽到不少奇異之事的傳聞。”
一下子，其餘幾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這些事蹟，來自於各個地方，皆與惡鬼，仙人有關，而且大同小異。”長孫無忌面露憂色，“都是惡鬼現世殺人，再有一位仙君與其座下四位仙人，自天而降，斬殺惡鬼。”
“有這種事？”李世民吃了一驚，“爲何朕沒有見到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