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中最弱小的地方，甚至只要是超凡者就享有非凡的地位，而無數的普通人，被剝奪大量文明發展福利的同時，也不必擔心會直接面臨大量實力強大的超凡者的天然壓迫，並且仍然保留着自身階級一步步晉升的基本渠道。
這就是這三百年來，整個文明高速發展, 交給沈逸的答案。
這份答案。
既沒有沈逸一開始所想的那樣糟糕，但也沒有沈逸一開始所期盼的那樣美好。
人類文明的內部，依然問題重重，發展依然存在着桎梏，存在着明顯的不公。
但是，總體而言卻依然在保持着向前發展的前景, 在各方面的平衡之下，並不存在多少自我毀滅的人理危機。
這是因爲, 發生在三百年前的滅絕危機，還是對這個文明的高層殘留着不小的影響，哪怕邪神的存在對於絕大多數的人來說，已經成爲了歷史故事之中的傳說，但是卻始終被利益集體高度警惕。
只不過，這種警惕，卻並非是基於曾經繼承下來的反抗意志。
而是基於對於自身利益和未來發展的守護意識。
當然，還有一部分對於弒神組織的重視和警惕。
這樣的現實，讓沈逸略微的有一些明悟。
——反抗末日的意志或許無法永久保留，但是基於這種意志之下建立起來的秩序和制度，卻有機會朝着正確的方向不斷的優化，發展。
換句話來說。
鍛鍊人類的意志, 以謀求更加璀璨的文明未來, 這個理念在一定的時間基礎之內，仍然是正確的。
至於更遙遠的未來......
那不是沈逸現在能夠看見的，不過, 他依然有着一定的信心。
原因很簡單，時間必然會改變整個文明, 卻不一定能夠改變某一些個體。
此刻的他, 就正在接待這樣的“個體”。
“你真的做好了決定嗎？”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這個人。
“是的，請您允許。”柏妮絲單膝半跪在沈逸面前，“我十分確定，華林比我更適合成爲這個龐大文明新的領導者。”
沒錯，柏妮絲是來請辭的。
她想要辭去名義的帝國第一繼承人，實際上的帝國領導者的職位。
“你真的確定嗎？”沈逸再次問道，“你要清楚這個位置對於整個文明的重要性，已經成爲了七階的你，可是擁有理論上的無限壽命，只要你的意志不發生改變，整個文明就能夠擁有一位永遠精明，永遠高尚，永遠意志堅定的領導者。”
這就是超凡文明與普通文明之間的不同。
超凡者，只要到了七階，就將擁有永恆的壽命。
而作爲領導者，則不用再擔憂繼承者的優劣性，可以永遠的統治文明。
至於說自身發生由優到劣的變化, 那更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因爲成爲了這樣的永生存在, 人格以及自我是比靈魂更加重要的事物, 而且其完全有能力，也必須要將自我固化在靈魂之上，不然根本無法忍受永恆的時間，這是任何一位永恆存在都必須具備的素質。
哪怕是那些相比人類而言無比瘋狂的邪神，也是一樣。
所以，沈逸從未想過改變那些被開除人籍的七階存在。
但柏妮絲卻搖了搖頭。
“陛下。”她說道，似乎還帶有一點點的無奈，“您就不必再考驗我了，永恆的領導者，並不適合文明的發展，您不是已經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嗎？”
“......”沈逸，無話可說。
沒錯，永恆不變的領導者，實際上並不適合文明發展。
最簡單的原因。
文明的發展是基於各種情況的變化，而不是完全基於領導者的意志。
面前的柏妮絲，無比的重視任何一位子民，這是她的人格，因此在發展最初，她其實反對將優秀的超凡者集中，將無法修行的普通人遷徙到靈能匱乏的偏遠地帶，更是反對將聖城遷入聖境，超然於整個文明之上。
但是，這種反對，卻無法改變文明發展的變化。
甚至這種發展是一種自發性的趨勢。
不具備修行資格的普通人無法承受過於濃郁的靈能，而且過於強大的超凡者對於普通人的壓迫性過強，聖城的獨特地位，也讓涌入其中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混雜......
沈逸如今看見的這個文明，實際上，並不是柏妮絲這位領導者希翼看見的文明，她想要的，應該是與沈逸心中的“完美答案”類似的答案。
所以纔有了今天的請辭。
她已經不適合現在的文明瞭。
“陛下。”柏妮絲再度說道，“辭職之後，我想要加入到弒神組織，並且......希望能夠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加入到泛人理守護協會。”
“......準了。”沈逸不再多說什麼。
“是！”柏妮絲對於這個結果，也毫無意外。
文明不需要一位永恆不變的領導者，這樣的領導者無法匹配文明在每一個發展階段時候的變化。
但是，泛人理守護協會的存在，不是文明。
哪怕沈逸的神國內的人數，已經同樣在這三百年內，達到了百億級別，但它仍然不是文明。
因爲它不是以發展爲目標，不是以自身的強大爲目的。
守護人理，需要的，就是一顆永恆不變的初心，需要的，就是純粹而堅定的意志。
將弒神組織和文明的領導層分割開來，果然也是正確的做法。
感受着柏妮絲略帶着崇拜的目光，沈逸也不由在心中喊了一聲僥倖。
畢竟，他擁有系統，創建整個泛人理守護協會，實際上也只有這數百年的時間，很多理念，很多東西，都同樣在慢慢的摸索，他甚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都認爲文明的發展需要的是一位永遠不變的永生者的領導——就像是在起初的唐朝世界，冊封李建成，並且給予李世民一個修行機會那樣。
直到這個文明出現在眼前，才知曉這個想法是錯誤的。
所以剛纔對柏妮絲的“試探”，其實也是故意的。
只要足夠神秘強大，哪怕是一些錯誤，也被自動腦補。
“會長。”柏妮絲已經改了稱呼，“您需不需要見下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