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終於見面了。”看看空空如也的酒壺,地火側眼斜睨。
“這是我們在家族之外第一次見面。”少年滿面陰冷,漸漸露出了笑容。一身筆挺的西裝,他輕盈走到地火對面坐了下來。
還未動手,就已經感受到了少年身上徹骨的陰氣。秋兒,她不禁向座位裡面將身子挪了挪,一臉擔心,小心打量着坐在身邊的王渙。
這少年,雖然他滿面陰森,但如果他的心中不再仇恨,他應該是個非常帥氣的少年。
大概是繼承了他母親的優點,他的皮膚白嫩,脣紅齒白。在他的外表看去,能看出他母親是一個甜美的女人。而他又繼承了自己父親的很多優點,劍眉星目,眉眼中散發着勃勃的英氣。特殊的身份,使得他身上帶着一種普通人沒有的貴氣。
望着身邊的少年,秋兒不禁臉紅。若是這少年能去學校走上一圈,若是他的臉上多一點微笑,他一定會吸引很多女孩子的青睞,被很多女孩子熱烈的追求。
還有。他身上的味道好香……
當少年坐下,飯店中的客人們只是被他身上的氣質吸引多看了一眼。很快,大家又看回面前的酒菜,舉起酒杯談笑風生。
安靜,少年微笑着輕撫左手食指和無名指上兩枚寶石戒指。當第一道菜先被端來放在桌子上,少年說話了,“你不怕本少爺嗎?”
“怕也沒用。地火本來就不是二少爺的對手。讓,地火做個飽死鬼如何?”地火微笑,目光並沒有與少年對視。
“不愧是灑脫的地火,本少爺允了。”少年微笑。
“謝謝二少爺。”大笑,地火又看向服務員說,“服務員,再來十壺小燒!”
“我草……”聽見地火的豪言壯語。不少客人都被嚇了一跳。他們都沒想到,這紅頭髮的小混混竟然這麼能喝。
很快,一壺壺燒酒放在了地火面前,一盤盤拿手好菜也端在了桌上。吃一口好菜,喝一口好酒。想了想,地火拿起一個酒壺問,“他鄉遇故知。能在這裡見到二少爺地火心裡是欣喜的。二少爺,喝嗎?”
“不喝。”少年微笑,手指輕撫戒指上的寶石。
“二少爺,非要殺死世子不可?”突然一口氣將所有燒酒喝光,地火盯着少年的眼睛問。
“非殺不可。”少年的表情陰冷了。
“爲什麼?”地火問。
“因爲有他在,我以後不會被家族重視。”少年冷冷的說。
“地位,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地火問。
“地位很重要。”少年說。
“與親情相比,地位也同樣重要嗎?”地火問。
“……”聽了地火的話,少年不說話了。
這一刻,由少年身子漸漸散發出許多陰氣。那陰氣越來越盛,不斷充滿了整個飯店。不少客人都感覺到自己發冷,身子不禁打着寒戰。服務員連忙拿出空調的遙控器,卻發現空調的溫度已是最高。
“這,是哪來的陰風啊?”服務員臉色蒼白,不斷尋找着飯店漏風的地方。
“地火,你是火堂的堂主。”少年,突然擡起眼睛說話了。這一刻他的眼中陰氣更盛,並且充滿着怒火。
“是的,你是毒堂的堂主。”地火的眼神變得警惕,輕輕點頭。
“你是王家的養子,我是王家的親生兒子。而我和你一樣,我們同是王家武堂的堂主。這幾年我們漸漸長大,我們也爲王家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但爲什麼,他王熙在普通人家寄養了十幾年。一事無成,對王家一點貢獻都沒有。一回來,他就要成爲王家的家主,凌駕在我們所有武堂之上。就因爲他是我們的大哥,是父親生下的第一個兒子。他就可以受萬人尊敬,娶得尊貴的葉赫那拉家少主爲妻。憑什麼,他憑什麼!?”眼中充滿着怒火,漸漸的少年發出了低吼。
“而你知道嗎?不管我怎麼努力,不管我付出多少辛苦。那些家族的老東西是對我刮目相看了,但當他們聽說王熙還活着時,他們的眼神全都變了,他們的眼中充滿了驚喜。他們都說,只有王熙纔是最適合成爲家主的。爲什麼,這是爲什麼!?”
“難道,就因爲他是父親的第一個兒子,就因爲他有一個尊貴的母親。我,付出的一切辛苦就全都要浪費了嗎?就因爲我的母親是個普通人,我的外公和外婆只是普通的工程師,我孃家的勢力不如這省城頭號黑道大哥。我就沒有資格繼承家主嗎?”
“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被家族的多少人看不起過?他們看不起我是普通女人生下的兒子,看不起我的孃家沒有太多錢。過年了,安遙、王澈,她們隨手送出的一個禮物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而我孃家沒錢,我爲家族做貢獻辛苦賺錢。我好不容易買了玉器送給那些老東西,但是他們只隨便看看就放到了一邊,還告訴我要節約用錢。你知道嗎,那種被人看不起的滋味,是多麼讓人難受嗎!?”漸漸的,少年額頭青筋暴突,整張面孔也是漸漸變得猙獰。
這一刻,秋兒看着少年釋放出的怒火震驚了……
“爲了被人尊敬,爲了不被人看不起。我拼命的努力。我的天賦不如其他兩個弟弟,我專研毒術,苦學奇門風水。如今我終於看見了一線希望,沒有王熙,我就可以成爲家族的世子,我,就可以繼承我們的家族。但,王熙他要回來了,他毀了我的一切。我決不能再讓人看不起我了,決不能再讓人看不起我母親了。我一定要成爲家主,將那些曾經看不起我的人統統踩在腳下!”
“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王熙!”少年突然發出大吼,整個人也是散發出了濃濃的黑氣。
瞬間,少年便一掌將眼前的木桌擊碎。接着,又是一掌狠狠向地火打了過去。
“二少爺,你中了心魔,是你過於自卑了。我們家族長老都是好人,他們也都是曾經跟着家主出生入死的兄弟。當你出生時,家族爲你大肆慶祝,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着真心的喜悅,他們怎麼可能看不起你!?”猛的向後一翻,地火躲開了少年兇狠的一掌。
接着,地火攥緊拳頭看着眼前的少年說,“他們收下你的禮物沒有表現出開心,是因爲他們知道你的孃家沒錢。他們同情你,可憐你辛苦賺來的錢,不想讓你破費,只想讓你孝順自己的母親。六月,我們家族的長老陰險過生日,閃電只畫給了他一張賀卡,陰險長老便開心的一夜都睡不着覺。我們家族的長老每個人都擁有着巨大的財富,他們豈是那種見錢眼開的小人。”
“還有,世子的母親是天下第一高手,她一次次拯救我們家族於危難。當年那罪大惡極的魔頭死而復生,若不是世子的母親爲了家族出手。身受重傷,導致她的實力下降至一成。她,又怎麼會被人追殺到這種小地方,還再次被人打傷,並且導致世子被人打斷經脈,病了整整一十三年。”
“世子和她的母親,爲了我們家族吃了太多的苦頭。你從小就在家族長大。錦衣玉食,被家族精心的培養。而世子有什麼,他什麼都沒有。他被人羞辱,被人諷刺,被人欺辱,從小到大受過無數的委屈。而當我們來了,我們可以爲他報仇了。即使世子心中有着再大的仇恨,他依然沒有利用我們爲他復仇。我們的家族太大,只要稍有閃失就會覆滅。而世子秉性溫和,柔中帶剛,經過我們的暗暗觀察,他確實是繼承家族的最好人選。二少爺,你的性格太過自卑,你身上的戾氣太重。你這樣的人,怎麼敢讓我們將家族交託到你的手裡!?”
“哦,那這樣說,我還是不如王熙咯?”少年冷笑。
“嗎的,我說了這麼多,你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地火大驚。
“呵呵,你還在看不起我。一個小小的王家養子。竟然敢侮辱起我的母親了。不成爲家主,恐怕連家族那些士兵都要看不起我了。”少年冷笑,一掌就向地火狠狠打去。
“秋兒,快出手幫我。二少爺心中充滿了執念,我們只能用武力跟他一拼了!”地火猛的一躍,一腳就狠狠向少年踢了過去。
“好!”秋兒點頭,拿出短劍就狠狠向少年刺了過去。
但。當她手中短劍即將刺進少年後背時,她劍鋒一指立刻揮向了別處。也因爲自己猛的收力,她體內的氣脈立刻變得紊亂了起來。
砰砰,砰砰,這一刻秋兒感覺自己的身子好難受,她的心也是快要跳出了身體。終於,她臉色一白由嘴角緩緩流下了鮮血。
“暗算我?”轉過身子。少年看着秋兒嘴角的鮮血笑了。接着,他輕輕解開了西服的扣子,將領帶也是狠狠扯了下來。
扔掉身上的外套,秋兒赫然看見少年身上竟然穿着金絲寶甲。
“秋兒中計了!”咬住嘴脣,秋兒的眼中立刻露出了悔意。
“呵呵……”
當她再次向少年看去時,那少年已經化作一團黑風衝了過來。她趕緊舉劍後撤,但少年的手一下就抓住了她鋒利的劍鋒。
只聽咔的一聲。她手中的短劍迅速被少年扭斷。在他的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隻遍體漆黑的鐵質手套。
將秋兒的短劍扭斷之後,少年一掌便將秋兒狠狠打了出去。
砰的一聲,秋兒身子重重落下,將一張桌子砸的粉碎。
“秋兒小心!”這一刻,地火的眼神也變了。他纔想要出手,那少年已經向他放出了一團黑霧。
黑霧重重。一隻鐵掌再次打出。地火立刻一腳踢去,但那鐵掌已經將他重重打了出去。
“我草,這小子是什麼人啊!”看見少年這麼兇狠,飯店中所有的食客都傻了。
“秋兒,過來……”口吐鮮血,地火眼睛死死盯着少年。
“地火大哥……”聽了地火的話,秋兒費力的向他爬了過去。
和秋兒同時攙扶着站起。地火的眼睛突然變得血紅。咬着牙齒,地火攥緊拳頭看着少年說,“王渙,我地火絕不會讓王家敗在你的手裡。就算是地火戰死,也一定要保護世子坐上家主之位!”
“呵呵,那麼你現在就戰死吧……”少年冷笑,又是一掌狠狠向他兩人打去。
“我地火不會就這麼死去!”
一聲大吼。地火突然握緊拳頭猛錘自己的胸口。這一刻,由地火口中噴出了濃濃的酒氣。呼的一聲,那酒氣化作一團巨大的火焰撲向少年……
……
“喜兒,咱們只是出來吃個飯而已,不用這麼客氣的。”
省城最好的酒樓,滿漢樓。這裡裝修別緻,酒樓中不時傳來陣陣美妙的琵琶聲。在張萱和喜兒兩個女孩子身邊,站着不少身着滿漢服裝的侍者。而在她們面前,是一張巨大的餐桌,才短短二十分鐘過去,已經由侍者端來二十幾道精緻的菜式擺在了她們面前。
這,便是北方最著名的滿漢全席。滿漢全席,清朝時期宮廷盛宴。既有宮廷菜餚之特色,又有地方風味之精華。入宴前,先以二支香爲客人清神醒腦,再以上好的龍井調整口中滋味,再置以精緻龍紋的餐碟。還未開餐,便擺上四鮮果、四乾果、四看果、四蜜餞,接着才正式擺上冷拼、熱菜、大菜、甜品。
而今天喜兒宴請張萱的這道酒席,是滿漢全席一百零八道酒席其中之一,掛爐烤鴨。配菜爲軟炸裡脊、滑溜肉片、麻婆豆腐、上湯娃娃菜等常見菜式,不算主菜,每一道配菜便足以挑起大梁。
和貴不可言的喜兒相比,張萱越來越感覺到自己黯然失色了。看着滿桌的美味佳餚,她小心翼翼的擺弄自己手指顯得十分拘束。
“這桌酒席,一定很貴吧……”張萱想了想說。
“不要錢。”喜兒微笑。
“你點了這麼多東西,怎麼會不要錢?難道,你有免費的餐券?”張萱吃驚。
“是的,而且再不使用就過期了。本來喜兒是打算在過期之前帶着大家一起來的,不過現在大敵當前,王熙他們恐怕沒有福氣吃到這些東西了。吃吧,喜兒也是第一次吃呢……”微微一愣,喜兒微笑着夾起一片烤鴨放進了張萱的盤裡。接着,像是想到了什麼,“吃不完我們還可以打包!”
“葉赫叔叔,少主剛纔又說要打包了!”樓下,一名青年滿臉的怒容。
“這怎麼行?少主竟然要打包?若是少主打包了,那豈不是要失了我們皇族的體面?”聽了青年的話,一名中年人也是滿臉的大駭。然後在樓下不斷徘徊,他想了想立刻拿出手機說道,“老葉,我聽說少主之前來了你們萬豪,是嗎?”
“怎麼,少主又來了你們滿漢樓?”對面吃驚。
“沒錯,而且少主不讓我們拜見,還讓我們假裝不認識她。天啊,若是失了禮儀,我們老祖宗傳下的規矩豈不是要亂套了?而且,少主竟然還要在咱們自家的酒樓打包!”
“哎,少主被王家那野小子帶壞了。完了,完了,當初我就反對咱們葉家和王家聯姻,看來我們葉赫那拉家這最後一代純正的血脈,要敗在他們王家手裡了……”對面的葉無極放下電話,一臉的頹然……